正文 第3章 柔软澄澈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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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童言无忌,那么对于10岁孩子稚嫩的告别,作为大人有多少人愿意相信呢?
相信尚且远了,在张彻看来,王拓野的这句“我喜欢你”更像是一个玩笑,他妈的,纯属无聊耍他玩。当这个信息从脑袋反馈到嘴里时,张彻一把甩开王拓野的紧张得渗透这汗液的手指,毫不客气地说了一个字。
“滚。”
在王拓野愣愣地来不及反映前,张彻就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就跑回了教室,从教室的后门迅速地窜回座位。他蹲在过道中间,推醒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梁晨,指着里面靠窗户的位子说,“从今儿起,你坐里面,我坐外面。”
梁晨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乖乖的移了过去,“我说张彻,你中邪了?我和你坐同桌这么多年了,你都死命攀着靠窗户的位置,死活不串坐的吗?今儿打算换换风水?”
“去你的,睡你的觉。”
梁晨默默地看了张彻一会,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张彻装模作样地翻出书做起笔记,就没再开口。
张彻今天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到他看着张彻反反复复地转着笔,掉了再捡起来,再掉了再捡,头都不抬,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莫名其妙的话。
梁晨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推推张彻,这一推不打紧,不知道是他没掌握好力度还是张彻走神太严重,竟然咕嗵一声连人带椅子翻了下去。
梁晨赶紧伸手去拽他,这么一闹,梁晨的耳机线从CD中掉了下来,瞬间一首重金属摇滚乐传遍了教室的每个角落。
几秒后,夹杂在女教师的气氛的嘶吼声。
“张彻、梁晨!这是上课时间,不想听给我出去!”
哈哈哈哈哈……
张彻狂笑着。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被老师赶出教室的两个人,不知悔改的躺在教学楼顶层的平台上,仰望着白云朵朵的蓝天。
“刚才放的是什么歌啊?很好听。”
“LedZeppelin的StairwaytoHeaven,很经典的一首歌。”说完,把一只耳机塞到张彻的耳朵里。
“你听听。”
Andaswewindondowntheroad
当我们沿着路风一般的前行
Ourshadowstallerthanoursoul。
长长的影子遮住了我们的灵魂
Therewalksaladyweallknow
迎面走来了那位女士
Whoshineswhitelightandwantstoshow
她闪耀着白光,她要告诉我们
Howev‘rythingstillturnstogold。
任何东西都能变成了金子
Andifyoulistenveryhard
如果你仔细聆听
Thetunewillcometoyouatlast。
定会找到那个笛声
Whenallareoneandoneisall
当一切成为唯一,当唯一成为一切
Tobearockandnottoroll。
做一块磐石吧,而不是随波逐流
Andshe‘sbuyingastairwaytoheaven。
她想买一架通往天堂的梯子
歌曲从野性轰鸣到渐渐轻下来,最后复归与平静,张彻突然觉得自己原本被小屁孩搅和得不怎么好的心情,也慢慢的平复下来,不自觉的竟有了写哀伤。
这样平静悠闲的日子,还剩下多少?
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高三的学长学姐都变得行色匆匆,连带着他们这些高二的学生都有些感染上紧张凝重的气氛。
“你明年打算报考什么学校?”张彻拔掉耳机,扭过头来问梁晨。
“我吗?没想过,无所谓哪都好。”
“靠,当我没说。”
梁晨侧着头看这张彻一脸气愤的样子,才笑着说,“你知道的,我命不由我,由我老爸做主。你别露出同情的眼神,我心甘情愿。”
张彻撇撇嘴,然后笑了。认识梁晨快十个年头了,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家伙开始,他就是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初识梁晨是在小学开学的第一天,张彻兴奋地在班级门口排队,等到老师点过名字之后,孩子们迅速冲进教室,占领宝地。
倒数第三排,靠窗户的坐位。
就是它了!
张彻刚跨出一步,就看见一个身高跟他差不多的男孩比他快一步坐到了他虎视眈眈的位置,把书包往书桌堂一塞,趴在课桌上就睡。
张彻攥了攥拳头,看来又一次硬仗要打。
“喂,起来,那是我的位置。”说完就直接招男生的脑袋拍了下去。声音之大,引来周围孩子的注意,他更觉得自己非赢不可。
打架对于张彻来说是家常事,在他被邻居的孩子背地里指手画脚说他是“没人要的孩子”时,他就开始了漫长的为自尊而战,这几年打下来,练就了一身硬骨头。
没想到,男孩只是揉了揉自己的头,抬眼看了看他。
“你跟我说话?”
“老子说的就是你。”
“哦”
“哦,什么哦,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你要做里面?”男孩似乎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图,看了张彻一眼然后直接挪屁股坐到了外面的座位,“行,那你坐里面吧。”
张彻没想到男孩这么快救妥协,摸了摸鼻子对自己刚才的态度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节课,张彻就在兴奋中过去了。
而同桌的男生,一节课都在酣然大睡,毫不客气。
什么人啊,懒猪。张彻心里默默地想。
等到下课,张彻叫了半天,看着同桌男生还是完全没有丝毫转醒的意思,一气之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下一秒,一张睡眼朦胧的男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让开,我要出去。”
“恩。”男孩起身给他让了座,“我叫找梁晨,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彻。”
有那么一刻,张彻觉得梁晨不是脾气很好,就是常年被人虐待。后来才知道,这大哥脾气好倒是真的,被人虐待?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梁晨的老爸是公安局长,整个正以化身。他从小就跟着他爸练跆拳道,小小年纪就拿到了黑带,谁能虐待的了他啊。嗜睡是因为前一个晚上练习跆拳道累住了,每天都要来学校补一觉。
“你在那逗乐什么呢?”梁晨好奇的看着他。
“没什么,拓展呢?我去他们班找他,他同学说他今天请假了。”
“他啊,他弟弟要上咱们学校的附中,他今上午跟着父母去办入学手续了。”
“那小屁孩要来咱们学校?”这消息像雷一样,劈得张彻迅速坐了起来。“他不是一直没念书吗?他才几岁啊,上个屁初中……”
“打住、打住,关心则乱。”梁晨好笑地打断他没头没脑的话。“你什么时候这么关系拓展的弟弟了。”
“妈的,别乱说,我哪有关心他。”张彻气愤伸手去掐梁晨的脖子。
“咳咳咳咳,我欣赏你这种闹形成怒的样子。”
张彻转过身不打算理他。
“好了。不逗你了,你呢?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沉默了一会,张彻倒了下去,快到正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格外的温暖。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他信任的人,那绝不会是对他漠不关心的父母,而是坐在身边的梁晨和王拓展。
“我啊,终于被我爸赶出去了。”
一只手轻缓地拍在张彻的肩膀上,像是安慰又像是怜惜。
“行了,没事,我没那么脆弱。早就知道他想让我走,这么多年了,明示暗示了这么久,这回也算给个了断。做他儿子也挺好,最起码得到了一把钥匙和一张存了十几万块钱的银行卡……”
“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我和拓展呢。”梁晨拍打着张彻故作坚强的肩膀,这个脾气火爆又爱骂人的男孩,在他坚强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澄澈的心。
“我总是告诉自己,我不是被他们抛弃,真不是,他们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相处而已。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我在哪都是多余的,他们都为了吵架,我怎么表现的安静,消无声息都不行。……昨天,我爸送我到新家,刚把行李放到门口,就着急给他老婆打电话,说,我把那孩子送走了。他看见我听电话,也不避讳。我也是他儿子啊,他给另一个儿子买东西接送上学,我说过什么吗,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施舍一点给我呢?……”
压抑的声音让梁晨以为他会哭出来,渐渐的梁晨发现张彻只是在诉说,就像讲述别人的故事。“小时候,我总是想不明白,总想去争取。后来我想通了,大概就是我们真的不适合做一家人,在一起怎么都别扭,无以自处,真不如做一个彻头彻尾是个陌生人来的痛快。”
阵阵的沉默过后,梁晨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你现在住哪呢?”
“离学校不远,万克公寓那,说原来住户是姓田的一家人,外派去了外地。”
万科公寓?姓田?梁晨有种不好的预感。“张彻,我劝你还是搬家吧,我这两天去帮你找找房子。”
“为什么?”
“风水不好。”
“梁晨,你给我说明白,我从来不知道你还研究风水呢,怎么回事?”张彻好起劲倒是上来了。
“我说了你别害怕啊,我前几天听我爸和同事议论,你爸他们单位有一个姓黄炒股买高利贷被人杀了,老婆孩子闻讯变卖了家当跑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家房子的地点应该就是万克公寓。”
梁晨感觉张彻的肩膀一颤,张爸爸竟买下了那房子把大儿子丢在哪了,如果有人上来讨债,实在太危险了吧。
“你说,他是有心得还是无意的?”
没等梁晨开口,张彻就喃喃地说,“无意的吧,他不至于那么恨我,是吧。”
虽不至于凶灾,但是张彻还是搬了家,换了手机。
把原来的手机卡丢到垃圾箱的一刻,张彻觉得特别轻松。
两天后,张彻才知道,自己轻松两个字说得为之过早,有人在跟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