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往事,奠念谁的灵魂 第九十一章 水烟残花,一行行写入相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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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皇甫极刚迈出金銮殿,脸上便显困倦,双眼微眯着徐徐走入回廊中。“你听说了吗?昨夜漱玉宫闹鬼一事?”可行着行着,不远处就飘来了宫女们小声议论的话语。“自然是听说了,而且在回廊上那被吓晕了去的宫女直至今早才被路过的侍婢发现,据说醒来之后整个人恍恍惚惚地,只说着安妃娘娘饶她性命这一句,你说骇不骇人?”
“当真?”侍女闻言脸色愈差,害怕着继续道:“据说昨夜好多人都见了安妃娘娘冤魂,都是因思念陛下才在宫内飘来晃去的,别提多吓人了!”皇甫极静静听着这言论,双眼忽地睁开,悠悠瞟了眼躲在回廊一处还在小声议论的两个侍婢,转了头便沉下脸迈入了中和内殿。
“张公公你先退下吧。”皇甫极直直走至殿内的软椅躺下,朝着侯在一旁的张公公轻轻说道。而张公公自是领了命,悄悄退出了内殿合上了门,只留着心事重重的皇甫极一人卧在软椅上,僵硬地咽了咽。
“幼安。”皇甫极闭着眼,因刚才听闻宫女一番议论,不禁从口中溢出赵幼安名字。“你本该怨朕如此。”皇甫极心里揪起,脑海里映出最后当他匆匆赶至漱玉宫时,满目的血红和桌上零零一封绝笔信的情景。
皇甫极先是怔住片刻,才拾起了桌上的书信,忐忑地阅了起来。而字里行间、满目满腹皆是赵幼安几度压抑下的幽怨和不甘,她绝望地质问皇甫极若是不爱她又为何要将她从江南带到此处;若是心里不曾有她又何必给她妄想,让她以为她还有机会能重新得到皇甫极的心;若是皇甫极还念旧情又怎还会独宠宸妃一人而弃已有身孕的她于不顾。甚至连信纸上的血迹,都在诉说着赵幼安所有的幽怨和不甘,她一年多来的苦楚和她刚刚来到人世便即将失去娘亲的孩子的凄惨。
这所有一切,都是皇甫极从未料到的。正当他还痴痴站在被大火燃透的流音宫前,无法接受西钥轻歌的背叛和夏侯青芜这一身份时,在漱玉宫,另一个女人亦因他而承受折磨,因要生下他的孩子而在内心极度难过中死去。故在皇甫极好不容易才从已成废墟的流音宫前回了神,听到早些被他冷在一旁的公公带来赵幼安难产消息时,才会那般无奈和惊慌,才会那样焦急地赶向漱玉宫。
可那里只剩一身白衣倒在血泊之中的赵幼安,一旁大声啼哭着的男婴和木桌之上那封尤为醒目的一纸书信。
他令她失望了,他给了她最美的誓言,却也令她承受了这美好幻灭后的痛。他一直苦苦隐瞒着的,从不想道与任何人的心事,竟最后白白让赵幼安丧了命。想至此处,皇甫极眉头狠狠皱起,那个在江南迷蒙烟雨中唤起他心底无数情思的赵幼安,也因他而死了。
万花园小亭中,皇甫安阳正同西钥香染小聚。比之于桌上陈列着的各色可口的甜点,西钥香染倒是对面前的皇甫安阳更感兴趣了。“不知那莫妃尸骨是否已抵达苗疆了,里面可都是那夜染妃与我二人辛苦合作成果,安阳我一直都惦记着呢。”
“说起那夜,我倒是犹记得公主你以梳妆匣击昏那男人的模样,因从不想安阳你竟会如此甚为震惊。”西钥香染悠悠说着,也没提之后皇甫安阳向自己道出皇甫陌情愫一事。“谁让那莫妃三番两次挑弄本公主,落得如此下场只怪她自己太过狂妄不将安阳我放在眼里。罢了,不说那莫妃了。”皇甫安阳说着说着似要来气,却忽地停下话题,叹了口气,又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张口向西钥香染问道:“本公主倒是有一事想与染妃说说,不知昨夜宫中冤魂作祟一事染妃可已听闻?”
“!”西钥香染本想过会儿再向皇甫安阳打探一番,没想这小妮子倒是给她省事,正顺了她西钥香染的意。“宫中冤魂作祟?怎会?为何作祟?”西钥香染装得一脸迷茫看向皇甫安阳,皇甫安阳见西钥香染似还不知,得意地仰起头兴兴地解释起来:“昨夜道是一宫女在长廊上走着忽撞见了安妃冤魂,口口声声念着思父皇至深,想亲见一面才被吓得晕了过去。不止如此,清宁宫宫女亦是见过安妃冤魂。故今天宫内才到处议论着,都认为是安妃她作怪,弄得众人人心惶惶。”
“安妃?”西钥香染看是昨夜自己劳累了一番有了结果,心里不免美滋滋的,可面上却还是一脸疑惑地看向皇甫安阳。“原来染妃你还不知,这安妃可是父皇曾经的妃子,据母后说是出身江南由父皇带回宫中后失了宠最后难产而死,怨气甚深,故昨夜若是她冤魂作祟,本公主倒是并不奇怪。只是那时本公主还不曾出世,没能看过那安妃一眼。”
西钥香染听得皇甫安阳的解释,借机便跟着说道:“安妃姐姐她乃是江南人氏?我也曾听闻江南美景,可入宫一段时间倒是一直都没能有机会见上一见。”西钥香染有些遗憾地说着,激得皇甫安阳更是兴奋,“对啊,经染妃你这么一说,本公主倒是忽地也想去江南走上一走,此建议甚好,安阳这就去寻父皇提议一行人前往江南游玩一番!”
皇甫安阳激动地拍手,借着便起身兴冲冲地走出了小亭,都顾不上再同西钥香染告别就直直地朝承乾宫奔了去。只留得目的得逞的西钥香染一个人暗自欢喜,果然有了皇甫安阳计划进行得犹为顺畅,接下来她西钥香染只用等着前往江南途中弄清皇甫辰及皇甫陌身世便可。
“染妃也在此处?”正当西钥香染一脸欢愉地品起茶,皇甫治恰地钻入亭中,在先前皇甫安阳的位置坐了下来。“治?怎知我在此处?”皇甫治温温一笑,“方才才从母后那儿请安出来,正好在长廊上走着,却见安阳从这边亭中兴冲冲地走了出来,都来不及同我言说一句便急急走了,才想过来这里看看,没想到原来是染妃在此。”
西钥香染婉然笑着,轻轻点头,正想要对面前的皇甫治说点什么,是该问昨日他同皇甫极说了什么,还是如之前假情假意地寒暄几句。“噢对了,不知染妃是否听闻昨夜宫中闹鬼一事?”皇甫治见西钥香染只笑不言,又忍不住继续开口。
西钥香染“嗯”了一声,还想再说,却已被皇甫治抢了先。“不知染妃是否受了惊吓?可还好?”西钥香染见得皇甫治那般关切急迫的模样,淡淡地摇了头,“我也只是听闻而已,并未亲眼见到安妃冤魂,治你太过担心了。”
经西钥香染这么一说,皇甫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白净的小脸渐渐泛红,令皇甫治不敢再看西钥香染,羞涩地低下了头,“嗯,没受惊吓便好,便好。”一只手紧紧握着面前茶杯,心里似是落了石子的湖面,层层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