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孕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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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牧阿苏候站在文王的御书房外等待,直至宦臣来请他进去。
大半月未见文王,牧阿苏感觉他似乎消瘦了好几圈;高大的骨架包覆皮肉明显是薄薄一层,原来健康的古铜肤色显得苍白很多,气色奇差,怎么瞧也像大病方初愈没多久的样子。
虽然满腹疑问却不方便深究因由,牧阿苏恭敬地行礼完毕缄默的静待对方说话。
干枯并显得蜡黄的大手有力地撑在桌案上,中年男人目光中带着帝王的威仪及长辈亲人的和蔼凝视牧阿苏:“昨天你没来,旭唯竟还特地跟孤王说你有急事办所以要推后晋见。你……昨天有什么重要事啊?”
“我……”牧阿苏哑口难言,之所以会耽搁晋见皇帝的重要事没有人会猜到而且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呵呵。”文王笑了笑。轻微的气管抖动都使他超级难受,体能每况愈下,太医讲过他的病无药能治只有慢慢调理才是上策;那群无用太医众口一调不过在稳定身为皇帝者的心,求保全脑袋罢了。他并非昏碌暴君,疾病无治属于各人造化无法怪别人——
“如果旭唯让你办的事情机密孤王就不过问。阿苏,”走到牧阿苏身边,如慈父般轻拍他的背脊,“孤王看好你,往后辅佐太子劳你多费心了。”
关于怎么辅佐阿斗成为明君真不是件容易轻巧的事,何况旭唯整日只会埋首在古书文献里,那些内容半点没沾治国策略的边;除此便是游园闲耍,性情天塌不惊,以为什么全手到擒来,这样的太子到底谁有能耐教好他啊?
“皇上,请饶恕阿苏斗胆:太子殿下其实真不适合做一国之君。”忠恳的目光望朝文王,诚实陈述出自己的感想,“他可能专精于别的特长,但……”
“不必说了。”挥挥手掌,文王制止他后面的话,“孤王的儿子孤王岂会不了解?旭唯资质欠缺并非一时半刻能弥补,所以才要你辅佐帮扶他。”
“那……”传位给老爹欣赏的二皇子不更好?可惜这句话牧阿苏只能在心底想。
——“天意。”
“天意?”无缘由的两个字让人疑惑不解,牧阿苏皱紧浓眉面对文王求解。
“对。天意使然。”文王语气平和,言间却让牧阿苏听出音弦之外的疲惫。
…………………………
往后的日子太子便天天住在正阁,西苑已成为基本不踏足的领地。
一干侧室心里诸多岔愤恼火,狐疑丑女正妃究竟使了什么厉害招数,居然令太子驻宿在她的正阁,那么丑陋健硕的女人魅力在哪!可诸多猜疑她们也只敢放在心里,因为殿下是王她们为妾,过份的深研有害无利。
旭唯每日留宿让牧阿苏由最初两三天的轻微抵触遂而发展成习惯。随性的太子自然不光在此单纯就寝:几乎夜夜必缠住牧阿苏无限度的亲热,嘴上还说要他履行身为‘正妃’的职责义务;风流太子强词夺理总叫牧阿苏怒火猛窜,而对方相反笑逐颜开,评价他像火药罐子一激就炸。
牧阿苏刚要提阿斗太子扔出殿阁外却被对方抢先一步向他拥抱索吻,剧烈、炽热……接着,他的上衣滑下裸肩,接踵沓至的过程显得理所当然。
一个半月的时光流逝,牧昭罗早从将军府回归宫城,失去孩子的痛苦似乎稍稍抚平淡薄了。在西苑的生活照常过,雪儿服侍她饮食起居,颜文姬也会时不时带两个孩子去她那玩……
对于两个围绕身旁各怀心思的女子,牧昭罗全然不明她们间的交流,对她来讲最重要的是回西苑后不断出现的怪事:她仿佛能听见谁在悲怆痛泣的声音!对,一个女人发出的悲泣!渐渐,她隐约看到某个披头散发身穿华美妃子服的女人在西苑各个角落神出鬼没……好害怕!牧昭罗说不出原因唯有选择沉默。
女人都很敏感。西苑众女慢慢察觉了牧昭罗的反常:譬如惊恐地望向无一物的他方,莫名慌乱的瑟缩身体,紧靠四肢的闭眼埋首……没人知道她怎么了,直到一次西苑侧室共同集会,牧昭罗瞪着大大的杏眼哆嗦手指指朝桃姬的背后——
“……虹……姬。”
众女惊乍,桃姬更惧怕得躲在表亲怜姬的身后,口吃道:“你……你乱说什么!”
神怪之事向来使人惧怕,况且那形如鬼魅的人披发所遮的面孔正乃毁容后的虹姬。牧昭罗羞愧的斜开眼,“对……对不起。我看晃了……”紧抓住一旁雪儿的手,她吓出冷汗的掌心不禁令近距离接触的雪儿也跟着心惊胆颤。
在雪儿搀扶下回寝阁的牧昭罗迟缓踉跄的背影重重刺伤每个人的眼睛——她当时即临崩溃边缘的神情不是随随便便可以装出来的,近期她神智不知因何刺激变得紧张受怕大家都感觉得到。
虹姬?虹姬真的回来了?!
想起虹姬死前最后那句话,任谁都心寒!被牧昭罗指向后方的桃姬最为心烦意乱:她推虹姬撞倒有孕的牧昭罗令之背上罪名,而虹姬毁容前被她泼过茶……如果对方的鬼魂显灵现在自己定是首个被遭报复的对象!想着,双腿一软瘫于地面……
诸位侧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纷纷打幌子赶快回去自己的寝阁。
颜文姬眼神冷淡地藐视一切并为桌上的杯子倒满茶,余光瞟着被人扶起来的桃姬想发笑;回忆牧昭罗的恍惚与怯怕,举起茶杯挡住了弯翘起的唇角……
午时。正阁。
“昭罗,不说好我过去看你吗?”牧阿苏一见妹妹赶忙打整好坐处拉人过去。
牧昭罗笑了笑,甜美微笑配衬苍白的小脸看着让人十分心疼。抚过她的鬓角,牧阿苏忧心道:“你气色蛮差的,哪不舒服吗?”
“没,我很好。”轻摇头,“姐姐看我和我看姐姐一样啊!再说我知道姐姐不喜欢去西苑。”
“你真的没事吗?”凝视懂事纯善的小妹,牧阿苏双手握住她的肩:“我们是一家人是姊妹,有困难就该一起分担,你有没有事我会看不出?告诉我,到底怎么呢?”
牧昭罗低垂下头抿抿唇才缓缓展言——
“我看见虹姬了。”
一句话让牧阿苏愕然,睁大双瞳诧异地看着无比认真的小妹。
“我……最近总是不经意间瞧见飘忽的人影,那张脸真很像被毁容的虹姬!她是不是回来了?她说过她没害我,虹姬含恨而终难道回来找我?”越讲越激动,牧昭罗惊慌失措的抱紧牧阿苏的手臂,“怎么办?姐姐,我害怕。”
“别怕。”轻拍她的后背,牧阿苏神情复杂地俯望受惊的妹妹,怜惜她竟碰到这等怪事,柔声安慰:“昭罗,你看晃眼了。如果真有鬼就不该找你,她该找的是真正害死她的人还有……我这个帮凶。”
“姐姐是好人……不是帮凶。”牧昭罗微红眼眶喃喃道。
“昭罗,我不知道世间有没有鬼但虹姬的事始终是我心中一个难磨灭的阴影。若我能再理智一些结局或许会改变,所以有错的不是你,受天谴的也不是你。应该是真凶和…………唔呕…………”话音未落牧阿苏就立刻用掌捂紧嘴偏朝旁边。
“怎么呢?姐姐!”突然的变故令牧昭罗紧张不已,发觉姐姐干呕得愈发痛苦赶快抹抹他抖动不止的背替他顺气。
“……啊唔……”好不容易度过怪异的生理反应,牧阿苏的眼睛早因体内泛滥的难受涨红出泪,靠在背垫上一点点缓和骤快的心跳。
“姐姐,你究竟怎么呢?”
“……我也不清楚。”牧阿苏喘着气,“从三四天前就老反胃欲呕,但我又没吃什么怪东西,呕着呕着就感觉讨厌油腻的膳食,以前可以吃很多的现在丁点就撑饱了。”
一番话使牧昭罗如同又遇鬼魅般的惊惧,她动了动唇,片刻后才问:“除这些姐姐觉得和平日还有那些不同?”
“不同啊?”不疑妹妹问话的深意,他仔细想想很诚实地说:“我最近很嗜睡,和他们在校场练武不多时便想休息,人懒得不愿意动;说起吃的东西,虽然厌恶油腻但是酸的很爱吃。对了,刚刚侍女送些葡萄来,酸酸的很好吃。我给你拿来。”言毕,正要起身谁知汹涌的呕吐欲急至,趴伏在椅子扶手上又一阵干呕……
这次牧昭罗不再慌张了,她继续为对方抹背顺气等待他恢复。
“谢谢你。昭罗。”苦笑着斜望身旁的妹妹,牧阿苏考虑是该看看太医了。
然而表情渐渐从始初担心紧张转化成惊讶与无名感动的女子却露出温柔的笑——
“恭喜你啊!姐姐,你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