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过是过去了半个小时，再一次见到律暮人的时候司空麻升却觉得恍如隔世了一般。从张开的门出来之后，她面无表情，越过一个又一个站立着的保镖，来到了他的跟前。轻轻抬起那张不带一丝感情的脸，她说：“走吧。”
    这么两个字，回绝了所有的询问。
    于是他们两个沉默着走了走到电梯前，等待电梯到来的时候，律暮人还时不时回望不远处那道至今还没有合上的房门，她眼里流露着一种深寞的孤寂，让司空麻升觉得自己像是永远都无法到达她的世界那般。
    电梯门开了的时候律暮人先走进去，司空麻升看了她一下，也跟着进去。
    门的合上一瞬之间又像是隔绝了一个世界。电梯之内盘桓着沉闷的呼吸声，正当司空麻升不能忍受忍不住要出声询问的时候，律暮人才悠悠地开了口问道：“自由的味道是怎么样的？”听得这种询问，司空麻升一愣，对着律暮人忽然投射过来带着疑问的眼光，他微微一呆，似是不太确定他听得的那个问题。
    于是律暮人重复了一遍：“自由的味道是怎么样的？”
    “自由的味道？”不确定的语气，像是又要询问一遍。
    律暮人抬起头，看着电梯上不停跳跃的数字，眼睛却像是在看着晴空，她半敛着双眼，忽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浅浅一笑，又是说：“就是能自由的奔跑，自由的唱歌，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东西，自由地面对一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样的？”
    她微微侧着头，嘴角含着一抹因为在幻想中得到幸福而有的微笑，悬在半空中双手的手指，似乎在虚幻中抓到了自由而呈着满足的姿态在跳跃着。她这样一会儿之后，才又看着司空麻升。
    “有时候觉得你是个笨蛋，活着毫无方向感，只懂追逐一些所谓的美。但又有时候，觉得你，真好。”
    能自由，真好。
    有那么一刹那，司空麻升发誓自己从她的眼睛里见过一抹隐隐的泪光。那泪光不过是闪耀一下，便就隐没在那双纯黑色的幽瞳之下。
    然后电梯的门打开，两人走了出去。律暮人站在城市商业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显示的时间不过是2点。
    下午两点。
    冬日没有阳光，城市还是很冷，柔和的白，笼罩了一切的繁冗。
    忽然传来了手被执起的感觉，律暮人一呆，看着司空麻升拉扯着自己向着一幢商厦走去，心里满是疑惑。
    在前面奔跑着的人说：“我带你到一个地方，一个每次我觉得窒息呼吸不了的时候都会去的地方。”
    律暮人本来想要拒绝，却又忽然之间觉得，他握着自己的手，那种感觉，那么的温暖，让她不自觉地，想要更久地享受一下。
    到她觉得应该要放手的时候，司空麻升已经放了手，然后她发觉自己在一个冷清寂静的地方，进入了一个充满热闹生气的世界。
    电子世界。
    司空麻升放开了她的手，对她说：“你在这里等我。”然后便整个人钻入了人群中去，几分钟后他捧着一个小盘子走了回来，律暮人看到，里面闪闪发觉堆积着一大堆看起来不像人民币的硬币。
    “这是什么？”她瞪着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是好奇。
    司空麻升一顿，愣了半会，才说：“这是游戏币啊。”然后伸手一扯，将她扯到一个最火热的角落里。
    生化危机。律暮人看到那一个电子仪器之上海报呈现着血腥暴力的场面，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还有飞溅的血液，七彩鲜艳的颜色扭曲的画面在挑战着人的极限。两个青年拿着手枪在那里对着一个屏幕射击，是不是传来了尖锐刺耳的怪叫。围观的人看起来又怕又要看，一些女孩子更是夸张地从手指的间缝中盯着那屏幕。司空麻升很久没有来这里活动活动了，一见到这种射击画面，整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正想要等着那两人GAMEOVER下来时，不经意看到了律暮人疑惑的眼神，顿时发现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做。
    于是他挽着她的肩，正准备离开，律暮人却侧着脑袋，一脸天真地说：“怎么了？”
    从没有见过她这个表情的司空麻升霎时一愣，怔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那个表情，要杀人般的美妙啊！
    律暮人见他没说话，心里有点纳闷，见着那两个青年将枪放了下来，正欲离去，好奇极了那是什么的她大步上前。
    后面本来还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在等候，可是工作人员一看到她就忘了说话，直到她已经站在那里，很好奇地拿起那支枪，司空麻升才走过来，一脸抱歉地对工作人员和后面等着的人道歉：“不好意思，她只是好奇……”
    本来喧闹沸腾的人群在瞬间安静下来，司空麻升一愕，转过身，发现律暮人面对自己，一脸好奇：“这是什么？看起来很有趣！”
    那个表情……那个表情……
    司空麻升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周幽王愿意烽火戏诸侯博褒姒一笑了！值得啊。再回首看那一群人，他们的怒火看来已经因为律暮人突然出现的脸消散了不少。
    “诶~~算了算了，不就等一会嘛！”
    “对，看着小妞，第一次玩，一定不会耽搁很久的！第一关都没过就KO了！所以不碍事……”司空麻升抹一抹汗……这也行……
    不过既然大众也没有意见，工作人员也一脸和善，司空麻升也懒得计较，于是拿起五枚游戏币，投了进去。
    律暮人立刻拿起枪，在手中抛了抛，对司空麻升说：“这枪真轻。”
    真轻？在调制设定的司空麻升随意回了一句：“轻吗？你以前玩过？”
    “没有啊。”她也答得随意，“要怎么玩？”
    司空麻升站了起来，拿起枪，说：“初级者，见到东西就乱射就好了……”
    司空麻升还没来得及抬起那把枪，画面就跳出了数个僵尸，周边一阵惊呼的时候，律暮人只是眯了眯眼睛，手中的枪利落地开始了射击，正中央，左上角，右下角，那僵尸在画面出现还没有超过一秒，就已经死在了律暮人的枪下。司空麻升还没来得及开一枪，第一关就通过了。
    律暮人放下了枪，耸耸肩：“不怎么样嘛……”
    司空麻升问了一个问题：“你对着那些僵尸不恶心？”
    律暮人没有回话，好像更加恶心的自己也见过。正当她觉得没意思准备离开的时候。画面又跳出了几个生物体，司空麻升刚扣紧扳机，律暮人已经是将枪拿起来，以刁钻的角度开始了射击，将隐藏在角落里面还没跳出将要跳出跳出一半的怪物全数射杀。
    “呃……”场下一片无言。
    司空麻升干脆把枪放下，看她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那个屏幕，她举枪发射的姿势优雅得像一只追逐猎物的豹子。叩击扳机的动作轻松利落，从不犹豫从不拖泥带水，干爽利落的风姿，透露着一股绝非寻常女子能拥有的迷人美感。
    完全通关并刷新记录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司空麻升才回过神来，场上的观众已经因为目睹律暮人的厉害而陷入了不能自拔的惊讶中。律暮人却不晓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轰动的事情般，将枪轻轻一放，然后拍拍手，看着司空麻升：“你怎么了？”
    司空麻升挑挑眉：“你真的是第一次么？”
    律暮人盯着那把电子枪，“你说它，这种枪是的。”轻是轻了一点，没有什么手感，不过又不是杀人，所以没关系。
    她走下了游戏台，对于紧紧跟随的视线不甚为意，只看着司空麻升：“我们要走了么？”
    司空麻升哭笑不得，抱着一大堆游戏币，本想着律暮人会GAMEOVER很多次而先准备一下，看来着一盘币是多余了。
    “那是什么？”她优哉游哉越过人群又是向着下一个地方走去，像是一个初来游乐场童心未泯的孩子。司空麻升忽然觉得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