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未见移动的声音出现，律暮人看了一下不远处的饭堂，手中的表滴答的在走，她的心里便是在约莫的估算着时间。
    杀人，处理尸体，来回只得，5分钟的时间。
    好吧。
    回转过身子，闭上眼睛。午后，冬日的山林内，一切都沉浸在倦怠的安静中，有那处，细细微微地，谁在呼吸。
    “啪”的一声响起，律暮人张开眼睛，疾步一走，俯身在地上拾起一颗小石子，五步远外的草丛里，又是角度刁转的一砸。
    马上有谁从草丛中跳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律暮人。
    这个女孩刚刚不是在胡言乱语？她是真的发现了自己的行踪？杀手觉得不可思议。站直了身子看着她。
    “你是谁？”
    律暮人没有回答，只是抽出了隐藏在束好的长发中的钢丝，任由那发丝因为毫无束缚而在瞬间跌落，她纤幼的手指回旋一拉，二十厘米长的钢丝便就在瞬间尖锐地笔直起来。
    杀手微微变了脸色，这种手法，行内人都知道，是属于夕阳五使中的毁灭使者。身份一向成谜的她，居然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
    难怪能轻易地发现了他的所在。
    知道对手非同一般，杀手不敢有所怠慢，未等律暮人攻击，他已是抽出腰间的枪，然而不过一瞬的事，律暮人已是步子一挪，回旋一踢将那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的枪踢飞去。
    “请注意你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间大学。”冷冷的视线落在那躺在一旁已是上膛的Anaconda上去，即使是细微的声响也是能引得旁人的注意，她才不要。
    视线浏览到手腕上的表，尚有三分钟的剩余。
    杀手已是很快反映过来，“我的目标不是你。若你的目标是他，我退下。”对着夕阳五使，毫无胜算。
    律暮人只道一句，“见了我的面目，你还觉得你能活着。到底你是不是行内的人？”说罢左脚尖一踮地，身子轻盈而起，膝盖弓力向着他的下颚一撞。
    杀手下意识用手相护，将她的膝盖弹开，未料她攻击的本意根本不在这招，拿着尖锐钢丝的双手在他还没有反应得过来的时候，已从他的项间穿过，左手右手拉出。杀手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两个小红点，一左一右，血液从其中溢出，慢慢扩散。
    他顿感身子一阵虚软，腿已是无力支持，强壮的身躯在律暮人的面前跪了下来，迷惘的眼神显示他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夕阳最新的毒药，‘生如’，很快的，你不会觉得痛苦。”最快的速度解决他，以示这是对他，或者生命的尊重。
    有些时候，她别无选择。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注视着手中安静地走着的表，一分钟既短暂又漫长，这段时间内，她亲眼看着这个男人眼里的光芒逐渐淡去。
    挽起已经散乱的发丝，用又被弄弯的钢丝将它们束好，将杀手的尸体拖入草丛之内，拾起一旁安静躺着的Anaconda，放入书包。听得有急促的脚步声走来，律暮人将插在那颗树上的筷子拔下，又再坐回原来的那个位置，捧着梦心湖的饭盒，忽然有一阵暖意涌进心间，不知怎的，眼眶开始微微地发热。
    “律同学……”年轻男子的声音充满生气活力，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司空麻升小麦色的皮肤上有难以掩盖的因为剧烈运动产生的红，他手捧着一个还有白烟扩散的饭盒，匆匆跑着，见着她还在，心里大喜。“你没有走？”
    忽然觉得无法适应他那过于耀眼彷如阳光般的笑容，律暮人是下意识地别开了脸去。她向来惧怕看到笑得灿烂的人，时刻都在提醒着忘记了怎么笑的自己，已是死去。
    她讨厌这般的感觉。
    司空麻升要接近的脚步在她别过脸的时候已是停住。看得她这般的抗拒，不过十分左右钟的离去，怎么觉得，她周围的空气也是充满阴寒，浑身上下都是散发着不可接近？
    司空麻升在想，是不是自己最近太过频繁的接触令她生厌了？他小心翼翼的走近一步，用试探的声音问。“律同学，怎么了？”
    有一种强烈的不适感在体内扩散，每次杀完人之后，心里总有一种绝望无法排遣，律暮人低下头，拳头紧握着。
    见她沉默，以为自己惹她生气，想不到解决办法的司空麻升尴尬的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若是我……打扰你……我还是走吧……”
    听得他脚步移动就要离去的声音，律暮人心里一愕，未反应得过己已是出了声，“不……”
    司空麻升不敢相信回首，看到的是律暮人有点仓皇失措的面容，心里顿感惊讶。
    也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声挽留他的律暮人虽然有点迷惑，但是她却更是明白此刻，她不要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
    那会让她联想很多。
    司空麻升谨慎的走近她，弯着身子询问，“律同学？”
    她低下了头，不敢面对他红润的脸色，游离的视线又捕捉到手腕上钟表的点数，还有一个小时下午的课开始，她顿了顿，才又抬起那头，咬了咬唇，还是说道，“在这里，陪陪我，可以吗？”
    她想要听到活着的声音，他人的活着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活着，她要这种感觉。
    第一次见到有些弱势的律暮人，司空麻升忽然觉得心底里某一处被触动了起来。
    冬日林间，光线微微，弱化了一切，唯有她的脸，清晰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