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曼诺竟格外大方，把那大包小包的零食与蝶舞分享。蝶舞吃着德芙巧克力，心里苦涩得很。德芙曾是她的最爱，姥爷常常买给她吃。可是，自从跟家里决裂，就再也没有吃过，一鸣嫌太贵，不实惠。
    晚上，曼诺的男朋友请大家去星巴克喝咖啡。蓝山、曼特宁、卡布奇诺等，随便点。一杯咖啡好几十块，曼诺的男朋友连眼都不眨。他是开工厂的，虽然个子还没有曼诺高，但是，谁在乎！他可以为曼诺一掷千金，可以一次从曼诺那里团购50辆车。
    蝶舞的口红沾到细瓷的咖啡杯上，很刺目。蝶舞用纸巾小心地擦着，但还是会不断地沾上。她偷眼看曼诺和其他几个姐妹，杯子壁干干净净，再看嘴唇，妆定得很好。她不由地如坐针毡，到洗手间补妆。曼诺跟了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蝶舞，漫不经心地说：“想靠50块钱的口红在500强企业里站住脚，哼！”
    蝶舞没有再回咖啡间，她哭着跑回了房间。曼诺说的没错，她的口红确实是50元一枝，那也是她和一鸣省吃俭用买来的，现在竟成了别人取笑的目标。她隐约知道，曼诺和她的女同事涂的是不沾杯口红，要几百块一枝。
    她真想躲在一鸣怀里，痛哭一场。可是，一鸣还是问候了几句就匆匆挂掉，这是长途，要是煲电话粥，这个月两人的生活费就没了。
    那晚，蝶舞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仙女，穿着很漂亮的裙子，那么轻盈，飞上了天空。那种感觉真美！她想把这种感觉告诉一鸣，让他跟自己一起飞，可是一鸣却在地上，朝她挥手，那么绝望，那么无助。她越飞越高，怎么都停不下来。
    醒来是一身的汗，一脸的泪。
    培训终于结束，一鸣做了她最爱吃的排骨米饭。蝶舞吃得不亦乐乎，这十几天，虽然住星级宾馆，可是曼诺那轻蔑的目光真让她不舒服，她在心里发誓有一天一定要打倒曼诺。可是，却又不知道走什么捷径。
    一鸣终于毕业了，这是大学生第一年自主择业。他应聘到一家公司当翻译，月薪1000元。这在当时已经算是不错了，一个农村的穷小子，终于在城市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家里人别提有多高兴了。
    一鸣和蝶舞商量，省着吃，几年下来就可以贷款买一套一居室的房子了。蝶舞又想起姥姥家住的花园洋房，有些想家了。但她从小就是个要强的人，不混出点名堂来，她是不会轻易回去的。
    两人逛一家化妆品店，一位促销员拦住了蝶舞：“小姐，我们的店转让，原价400元一枝的不沾杯口红，现在只要200元。你试试效果。”蝶舞一听“不沾杯”三个字，立刻有了兴致。她拿试用装涂在唇上，一喝水，杯子上果然干干净净。
    一鸣一看蝶舞动了心，拉起她赶紧走：“我的工资还没发呢，你要是买了这只口红，我们连面条都没得吃了。”
    一鸣说的是实话，现在全天工作，连家教那份工作也辞了，还有十多天才发工资。蝶舞赌气一个人跑了，她又想起那天在星巴克曼诺那冷冷的眼神。一鸣追过来，蝶舞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找你这样的男朋友有什么用？要物质没物质，要精神没精神。连枝不沾杯口红都买不起，你知道我在公司里受多少冷眼？”
    一鸣讷讷地缩回手，他觉得自己真没用，连一枝口红都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