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揣着数得过来的票子，对那些豪华的大商场还是望而却步。到了一家专卖店，正碰上店面转让，衣服打三折。蝶舞选中了一套西装裙，比较适合公司白领。打完折的价格是450元。蝶舞一咬牙，买下了。
    但是，还没有一枝像样的口红。当老师可以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卖汽车还是艳一点好，可以招引顾客的目光。记得大学时，大姐嫣然花五块钱买了枝口红，便成为宿舍的“舍红”，蝶舞、涯邻、小诗一去跳舞就要画口红。
    蝶舞的唇小巧而丰厚，她一画口红，那就是典型的“点绛唇”，再一抛媚眼，简直风情万种，没有男生能经得住她的微微一笑。
    来到化妆品专柜，眼花缭乱，那价格都贵得令人咋舌。兰蔻是不敢涉足的。一套西装裙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算，再买化妆品只能吃方便面度日了。她挑中了一款小巧的，是咖啡色，涂在唇上，有一种别样的诱惑。价钱也还能接受，50元。
    第二天，穿上新买的西装裙，点了口红，意气风发地去上班。开始一月，先接受业务培训。上了几天班，她发现，这里的女孩子对妆容特别在意，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洗手间补妆。
    蝶舞也在意起来，时不时地拿着口红到洗手间的镜子前补一补。办公室里一个叫曼诺的女子特别艳丽，盛气凌人。听说她每个月的销售业绩都是第一，老总经常表扬她呢。也有人说，她有成功秘诀，没看她卖出多少辆车，那些业绩不知来自哪里。大家都在背后里说，她跟公司的高层关系神秘。
    蝶舞被董事长钦点，一时间在公司传了个遍。大家纷纷猜测她的来头。有的说她有家庭背景，有的说这小女孩的眼睛会勾魂，肯定跟曼诺一样，靠身体公关。
    这话传到曼诺的耳朵里，她冷眼观察蝶舞，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材匀称，双腿修长，眼睛会放电。但是，她的裙子一看就知道是打折的，那款式竟是去年的，皮鞋的尖头已经被楼梯碰破了皮，丝袜有一根丝已经剐破，简直像腿上的一道疤痕，触目惊心。
    有一天，蝶舞在洗手间补妆，曼诺也拿着那精致的化妆盒踱了过来。“看你刚毕业，也不像那种夜不归宿的女人。”曼诺一边涂着睫毛膏，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蝶舞生气了。
    “我们这可是中外合资的企业，在外国，如果连续三天穿同样的衣服，会被认为是夜不归宿的女人。这是最起码的常识，你应该买本公关礼仪的书好好看看。”曼诺袅袅娜娜地走了，空气中飘荡着香奈儿5号的醇香。
    蝶舞一问办公室的其他同事，果然有这一说法。蝶舞不是没想过换衣服，可是自己从家里走得仓促，实在没带过多的衣服，要买又没钱。她带着懊丧的心情回到租住的小巢。一鸣已经开始在一家外贸公司实习了，他本打算考研的，可是，这些日子以来，蝶舞几乎天天抱怨，自己衣服太寒酸，公司里的女孩子穿的都是名牌，化妆品也是贵得惊人，自己都不好意思去跟别人一起化妆。
    “我不考研了，我要快点工作，挣到钱给你买兰蔻和范思哲。”一鸣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的心里不是没有疼，他从大一开始就努力想考研，他的外教最喜欢他，说他有天赋。以前，家里穷，自己生活不好，他能忍受。可是现在，为了蝶舞，他怎么都不能对贫穷视而不见了。
    蝶舞饭也不吃，就躺在床上。“我怎么会被认为是夜不归宿的女人，真是太气人了！”蝶舞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一鸣什么都没说，他最近在帮公司翻译一些资料，交稿后可以得到一千元的报酬。他默默地翻译着，直到凌晨2点。
    又过了一周，钱拿到了。他一分不少地交到蝶舞手里：“亲爱的，去买衣服吧，你再也不用当夜不归宿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