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你的朋友中，算是喜欢的，讨厌的，还是一般的？”苏杭边为涯邻舀汤，边装作不经意地问。
    “喜欢的！”涯邻没加任何思考。
    “我真感动！”苏杭的手不经意地碰触了涯邻的手，两个人都有触电般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我一直到上考场还在等你的信。这一次考试，我发挥得并不好。我怕你又要跟我绝交。”苏杭的眼睛划过一丝忧伤。
    “不为什么，只是觉得没有什么好回的。”涯邻装作漫不经心的回答。
    吃完了饭，两个人收拾好碗筷，又拖了地板。涯邻宁愿这一刻永远凝固，两个人就这样柴米油盐的过一辈子，什么前程，什么诗歌，统统不管。
    “邻邻，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苏杭永远有用不完的点子。
    “什么游戏？”涯邻不知道为什么，一跟苏杭在一起，就觉得自己好小，好柔弱。
    “我们都来讲一讲自己的故事，可以加30%的虚构，但那70%必须真实。”苏杭认真地说。
    “好吧，我有一个条件，这个故事必须与自己的爱情有关。你先讲。”涯邻想趁此机会了解苏杭的心迹。
    “好吧。我高中时有一个女同学，可能你也曾听你哥提过，就给她取个代号叫小A吧。她长得并不美，还有些胖，我们男生背地里叫她“小丰满”。她的父母在一次车祸中死去了，只剩下她和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年逾七旬的奶奶。我常常偷偷地给她粮票，后来她发现了，就很感动。有一个晚上，约我到学校的操场见面，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我。吓得我撒腿就跑，后来她便非常恨我。”苏杭的故事，哥曾对涯邻提过，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这么说你根本不爱她？”涯邻盯着苏杭的眼睛，想看他到底有多少在虚构。
    “是的，爱情和同情是两码事。”苏杭不像在撒谎。涯邻的心宽慰了许多。
    “那跟你一起主持晚会的那个呢？”其实，涯邻最在意的就是那个家境显赫的小姐。
    “是的，她跟我同学四年了，又经常一起主持节目，说一点没有感情是假的。可是，我就是受不了她那大小姐的脾气，因为爸爸当老板，妈妈当教育局副局长，就总是看不起农村来的同学。她对我有意思，是因为我的诗。”苏杭幽幽地说。
    “那，在你心中，是她好还是我好？”涯邻终于鼓起勇气，她太想知道自己在苏杭心中的位置。
    “你像一只小动物，那么小，那么弱，让人不忍心伤害。而她就像一头雄狮，总想统治整个山林。”苏杭没有直接回答涯邻的问题，而是打了个比方。
    “好了，轮到你讲了。”苏杭显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夏天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就给他取名杰克吧。他高大帅气，笑起来阳光灿烂的。”涯邻沉浸在那美好的回忆中，那一刻，她想起了那串草珠珠穿成的项链，就像那段感情，那么质朴，那么自然。
    “打住，你不准把他说得那么好，我嫉妒。”苏杭有些落寞。
    “嫉妒什么!我跟他又没什么故事，他比我还小两岁呢。你知道的，我从小被哥哥宠坏了，不想找个弟弟来照顾。”涯邻没有完全说实话，其实她对那个夏天很怀恋，不过，这也符合游戏规则—可以30%虚构。
    “那后来呢？”苏杭听了这些话，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有几分不安，没想到，这个小丫头长大了，竟然有自己的故事了。在他心中，她还是那个穿火红色娃娃裙的14岁小姑娘，那个在桃树下，听他讲“恩戴米恩的月光”的小人儿。
    “没有后来，只相处了一个暑假，就再也没有联系。”涯邻淡淡地说。
    涯莘参加宴会回来，已经10点多了。他急匆匆地扔了一串钥匙给苏杭：“你今天就到楼上的招待所去睡吧，局长刚交给我个任务，明天要参加一个会议，我得去办公室写讲话稿，差不多要打通宵。时候不早了，邻邻就在宿舍睡吧，记得把门锁上。”
    “你困不困？不困我们就多说会儿，认识这么多年了，还第一次面对面的说这么多话。”苏杭摸了摸涯邻的小脑袋。
    “听三哥说话，永远不困！”涯邻一脸的兴奋。
    他们谈各自在大学的一些趣事，谈《简爱》，谈鲁迅《伤逝》中的子君和涓生……说着说着，已是后半夜，涯邻的头不由得靠在苏杭的肩头。
    苏杭揉了揉她如丝的长发：“丫头，你困了，该睡一会儿了。天快亮了，我得去招待所了，一直不去，你哥会多心的。”涯邻已经睡着了，苏杭轻轻地抱起她，为她盖好被子，带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