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极其丰盛，燕窝鱼翅，海参鲍鱼，应有尽有，涯莘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吃这么名贵的东西。他怕吃法不对让人笑话，就总是比别人慢一步吃，偷偷看别人怎么吃，照着学。
    席间，万总问了涯莘很多专业问题，涯莘都对答如流。万总微微颔首，觉得将来由他当法律顾问，十分满意。
    未来的丈母娘也眉开眼笑，一看涯莘****俊雅，又有教养，众姐妹一致通过：“就是他了！”那张妍，更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找到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丈夫，这跟自己原来那个老实巴交的未婚夫，可是天壤之别。
    吃完饭，由二姐领着去看刚装修好的新房子：三室两厅，还铺着从澳洲买来的地毯。涯莘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像踩在云彩上，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以后，这栋房子就归你们了，户主是张妍。姊妹们都在这个小区住，也好有个照应。家电等你们结婚时再买，钱你们不用担心，由你姐夫出。我知道你出身农村，还供着个妹妹上学，不容易。”二姐的气质和说话方式，让涯莘觉得很像王熙凤，泼辣、直接、八面玲珑，怪不得一大家子都跟她沾光呢，确实厉害。
    有一段时间，大家都故意躲开了，留下时间让涯莘和张妍单独谈。
    谈什么呢？这是涯莘第一次相亲，感觉非常别扭。还是张妍打破了沉默：“你们家小麦够吃吗？”“够。”“你大哥结婚了吗？”“没有。”“你父母身体好吗？”“我妈身体不好，一直体弱多病。”“那将来谁看孩子？”张妍一脸的担忧。
    涯莘没想到，一个女子第一次见面，就想到了这么实际的问题。他曾在心里想像了一千遍，自己心目中的女孩子该是温柔的、浪漫的，甚至有着浓浓的书卷气。他万万想不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位实际的毫无趣味的女子。
    回学校的路上，师兄很高兴：“看来女方一家都对你很满意，让你下周自己来。你小子可真是交好运了，一下就有了100多平米的房子，我到现在还不敢想呢。”
    涯莘沉默着，可能是头天晚上没有躺下睡觉的缘故吧，他一句话都没说。下了车，到商店去买了五斤大白兔奶糖，往宿舍的桌子上一放：“吃糖！”
    “快说说，怎么样？漂亮吗？房子有多大？中午吃什么？”大家一哄而上，边吃糖边好奇地问。
    涯莘一一地回答了。大家都说：“交好运了！”
    可是，涯莘一直很沉默，他觉得，如果真的跟这个女子过一生，他会失去生活的勇气。
    第二个周末，涯莘在大家的劝说下，又去约会了。“日久生情。”大家都这样说，莘也这样劝自己。
    可是，这一次比一次还无聊。第一次，毕竟有很多人，闹嚷嚷的，单独说话的时间毕竟很短。这一次，涯莘想跟她谈谈读书的问题。
    “你平日都读什么书？”涯莘轻声地问。
    “我不喜欢读书，只有小时候读过连环画。”张妍很自然地答道。
    “说好了，你妈既然不能看孩子，以后就不能到我们这里来住，我不喜欢跟老人住一块儿，不自在。还有，分家的时候，就是一根火棍也要掰成两半，不要因为你是大学生就让着你哥……”张妍说起这些家常话可是滔滔不绝。
    涯莘很快就回到了学校，他请假回了趟老家。把这件事跟父亲和哥哥涯天商量。
    大哥涯天话不多，但是这一次，他发了话：“你要结婚尽管结，不要因为我没有对象而顾虑。女方要求分家要公平，这个保证做到。”涯天24岁了，还没有对象，他生怕自己成为弟弟的阻碍。
    父亲叹了口气：“孩子，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爹供你上大学，没想着将来有一天要跟你沾光，你只要自己幸福就行了。能留在那个城市就留，不能留就回县城。留在那里是为了过好日子的，如果一辈子都不幸福，还留在那里干什么？”
    涯莘听了这句话，打定了主意：不能为了留大城市而拿自己的婚姻做筹码。还有，张妍二姐的那个情夫，也让涯莘很不舒服。涯莘总隐隐地觉得，那个人做生意不会太地道，他看人的眼神总是阴森森的，让人害怕，似乎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从老家回校后，涯莘给师兄打了电话，说了自己的决定：“我跟那位张小姐不合适，就不要耽误人家了。”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要在大城市立足，不牺牲怎么行？”师兄不甘心，继续劝说着。
    “我已经决定了，就请你委婉的转达一下吧。”涯莘很坚决。
    宿舍的哥们都觉得惋惜，有这么好的留城机会不用，但是，当听说女方说的那些话，也都表示愤慨。
    一个月后，那位师兄又来宿舍玩，说：“你的决定是对的，那个万总犯了一桩重大经济案，已经进了监狱，所有资产被查封，当然也包括送给小姨子的那几套房子。他当初要找一个学法律的，可能就是有所担心吧。”
    大家听了，竟连当初那一丝遗憾也没有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当然也不存在绣球打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