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争锋 第八十章:卜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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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要不要把你送到巫灵那?”
“干嘛?”绯莲拿起骰子一丢,三点。“切,又不能走。”
“干嘛?”卿云盘腿坐在垫子靠在挤着凑热闹的少女身上,单手拿起骰子晃了晃“当让是要麻烦你们那位大人帮你叫叫魂呗。”
“不用。”绯莲冷梆梆答道。
“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花也拿起骰子“今天先生总是心不在焉的。”
“先生如果再不认真些就要输地七回了!”飞行棋可以让四个人一起玩,少女中年龄最小的水挣了好几次终于赢得了自己上场的机会。双手合拢举过头使劲地晃着骰子“两步!撞子!花姐姐你要再回到原点了!”
“啊。”绯莲看的一阵头痛,自己的子儿还留在原点一个没能出来。而那边卿云已经在走最后一个,花也有一子在原点,水的子儿也快到了。眼看着自己要连输七局,可就是掷不出六点。心里更堵“背到家了!”
“哟!又赢了!”同样是骰子到卿云手中就无比听话,一个三点稳稳地将卿云的最后一子送至终点。
“先生罚酒!”见状围绕着看他们四人玩棋的少女们立马起哄着,倒上满满一杯递给绯莲。
绯莲没说什么,看着杯中琥珀色的美酒脑中还给昨日之事塞满对一切反应都慢上半拍。抬手欲饮,却被卿云劈手夺下。
仰头饮干,舔了舔杯边残余的酒。卿云美的令人陷入的眼睛半眯着看着她,暗红色底的丝质长袍外随意披着件黑色的罩衣布满蝴蝶花纹,绚烂华贵。宽阔的肩膀精壮的骨架,就算是这样的花哨的着装下也能清楚的看出他为男儿身。不过与他男性外表不同的漂浮在他身边浮华艳丽的氛围。“喂,绯莲。你借酒浇愁可不要糟蹋了我的佳酿。”
“小气。”绯莲下意识的回了句。
“先生果然是有什么事吧!”花见绯莲脸色不好,关心道。
“那有什么?有事的话烦公子卜算一卦,就自有办········”之前赢了一局的光忍不住道,话还没讲完就被花暗暗拉了拉衣袖。这才猛然想起卿云公子卜算是出了名的千金难求,自知失言低下头不做声。
“卜算?这还真是个虚无缥缈的法。不过本大人今儿心情尚佳,为你算一卦倒也无妨。”卿云懒懒的放下杯子,不情不愿的口气“出个字吧。”
此话一出,多年侍奉他左右的少女们皆用一种看到鬼似地表情,极为一致的手掩朱唇,流露出担忧状。
“公子·········”花是跟随卿云时间最长的侍女,此时探寻而小心的看着他“您是不是身上有什么不适?”
“正常的很。”卿云没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换来众人这样的反应,特别是绯莲神色冷淡仿佛在问‘你难道真的不小气?’似的。心下不快“爱测不测!”
“当然要测!难得公子今日好兴致。”
“就是,公子您已经许久没有替别人问卜了!”
“先生您别愣啊!难得的好机会。赶紧出个字吧!”
听到卿云这样说,少女们登时就像打了鸡血。忙碌起来,有的拖开满前的飞行棋与骰子,有的到处找熏香,有的去拿笔墨·······不一会就把所需准备的妥妥的。
桦木小桌上,整齐地铺着一张淡粉色的纸,磨好墨放好笔。
“绯莲先生赶紧出个字啊!”一旁的少女们等不及催促着。
“不用问算什么?”绯莲问道。
“当然是算你心中所扰。”卿云不耐烦道“写吧。”
提笔,但一想自己的狗爬字。犹豫了一下又放下,随手从自己今日带来的一堆名帖中抽出一本。跳过中间冗长的废话,指着最底下‘登门拜访’道“那就这个‘登’字。”
卿云看了眼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未直说而是吩咐少女们退下。自己把香点上,端着身子双手合十口内念念有词道”弟子卿云一心诚意三拜请,拜请,拜请·········”
绯莲对他满满讥诮味的祝告文不由浅浅一笑,接口道“敬就诸位众神明、众仙佛之尊灵,伏求灵卦,祈求灵通感应,勿使卦乱,是凶是吉,尽判分明在卦爻之中。你别捣鼓这套虚的行不?我都会背了。”
“嗯,司天监做事的果然还算是见过些场面。”卿云听她这么一说,立马连表面恭谦都收的一干二净。重新瘫坐在垫上,直接拿来那封名帖“‘登’字两分,上五下七比对八卦。则是风山——渐。”
“梅花易数。”绯莲看着他在对着自己这一边画出渐卦的卦形,卜问方法千百种而他选的却是这种质朴无华的可见行事为人,不过越是这种看似简单的法,在解卦上就越看出功底。
“不错。”卿云写完,不看名帖也不看卦象而是看着绯莲眼光了然中带着点玩味“《序卦》中说‘物不可以终止。故受之以渐。渐者,进也。’渐卦多有循序渐进之意,不妨看出士人官职由上而下逐爻而升。”
“哦,好事嘛!”绯莲避开他的眼光有点索然无味道。
“不过你不是会因官职而烦之人,这些只是说说罢了。”卿云将绯莲的无趣尽收眼底“渐,女归待男也。我看你是为这个‘男’而烦。”
“男?”绯莲不由看向卿云。
“渐卦确实有官职升迁之意,但纵横全卦看说的却是少女婚事的逐步发展。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循序渐进。”卿云看着绯莲眼中玩味不增不减。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将桌上的卦形掉了个个,让原本对象自己的这一边对象绯莲“再者,渐卦的覆卦为归妹。归妹,女之终也。女子以出嫁为归。比起先前的渐卦,归妹卦已是少女婚配之意。这两卦看来你是为个‘情’字所扰喽!不过这么一说又是奇怪了!”
“那里奇怪?”绯莲脸上虽然不显露半分,但心下明白卿云他确实在一步步靠近原因。
“怪在你这个渐卦偏偏是用‘登’字推出的。”卿云慢悠悠的在纸上写下个‘登’字“登本义是指上车,后来引申为上、踩踏、立刻之义,隐隐有种急迫之装。而渐卦强调的是它有如同女子出嫁一样按照程序那样一步一步走,才会吉祥宜于贞正。字与卦意思恰恰反了,你说奇不奇怪?”
“嗯。奇怪。”
“因为是你问卦,不如就以你做比。你就是其中的阴爻,而那个男子便是阳爻。一爻之中看你占主位,本不合理但倒也只能说你是这个男子的潜在隐患。二爻当位,不难看出男子定然能从你身上受惠不少。三爻就更加定下此局。在向下看·······”
“好了!”绯莲打断卿云的话,深吸一口气。很多事就算是存在与眼前也往往会被忽视,因为人们注重的往往只有一个结果。在司天监中每天都能见到的,被自己嘲笑为装神弄鬼的把戏现在却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冲击。“你说对了!”
大概是看惯了自己的卜算给人带来震撼,卿云并没什么反应。放下笔不在一一分析卦爻,依然淡淡地看着绯莲等待下文。
“是的,我心中所扰确实为一男子。”绯莲又过了好一阵才慢慢开口。这种吐露心思的话本应留给闺蜜,但卿云却毫不费力将它掏出“如你所说,我现在这样在外面女扮男装若被发现定会给他无可挽回的打击。而同时我也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好处,或许说·······我能帮他发现他的雄心壮志,帮他完成。”
“那你又到底为何而扰?”卿云问道。
“为如何与他相处。”绯莲想到昨天车上的热吻,心口有点堵。生气是固然的,但是拨开生气后还有种自己一直没敢正视是感情。脑中混乱,努力的措辞“我希望辅佐他这点不假,但是他的很多事让我很困扰。当然他也对我做了些过分的事,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没有动过放弃辅佐他的念头。本来在完全没有与他接触之前,我以为自己打算辅佐他,是为了能有功成身退的一天我可以与另一个人携手天涯·········”
“现在?”
“现在?”绯莲一声笑“发生了很多事后我知道,既然我已经踏入了这场争斗就无望再想功成身退。不,你别理解错。对于这个,我还没有后悔自己没有按照另一个人的建议去做,因为很多时候还真是命不由己,明明我什么也没做都会被硬拉入这场争斗。不过最近我见到另一个人,和他在一起宁静而开心。这点与我们讨论的男子不一样,和他在一起总会被不自觉的带跑步调·······啧,这个半会也说不清。卿云你既然算卦如此精准,就不能直接告诉我怎么做?”
“哼哼,世人总想靠一卦解决问题。但若真是凡是按照卦象上的做,一生就如对照着编排好的舞蹈然后再重跳一遍而已,有什么意思?”卿云口气是听惯了的讽刺,但眼里多了种对于命运的看淡“不过,你这个告诉你也不妨。”
提笔在‘登’字上画了个圈“我不是说这个字义与卦义不太相合。但听你这一说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鸿渐于陆,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凶;利御寇。’这就话就是答案,本来是说主方不应当屈服,而应当坚持强硬态度与客方斗争。放到你这就是说你这个客方扭转被动状态,坚持对主方的强硬态度,伺机从主方获取利益。”
扭转被动、轻盈态度、伺机获利,这些对君华?绯莲抱臂,认认真真从自己的身手到实权再到谋虑仔细斟酌一番。
“怎样听完本大人的解说,是否有醍醐灌顶之感?”好久没干这事了,卿云伸了个懒腰。余光瞟到绯莲见她不喜,反而连连皱眉。心说自己的卦不可能算错“姑且问一句,我们所说的男子是········”
“赫连君华。”完全不可能有用!绯莲在心底对卿云的建议一一琢磨后,几乎与绝望的认清事实,连回答都带着死气沉沉的认命。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