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日。一  第二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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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未明屋府
    窗外的无名鸟仍在不倦的吵闹着,携着风,将这挠人的声响不知是荡了几层开去。白玉堂本是个闲不住的玩游性子,这会儿俨然是静不住了。自从与四条眉毛尚有尚无的言谈后,不觉已过了逾一周,那结了层霜似的男子却也没再来过,不知怎的白玉堂心里些许突突不安起来。难耐的扯了扯锦被屈起了指尖,在一片白皙的松软间,硬是显出了深浅分明的皱痕。
    尚算是轻柔的抚了抚腰际,层层的锦布缠裹下层次分明的触感,使白玉堂撇了撇嘴。轻吸吐纳,调适内息还未行得一个小周天便猛起咳嗽,未除尽的淤血郁结于胸仍是不免岔了气道。忿忿然,眉宇峦蹙,怎如今五爷我如此难堪,连个女娃子都不如。泄愤般一拳狠狠砸向床间,上等的蚕丝柔棉自然是轻易的卸了这狠辣的力道,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屋中独独的荡着床上人儿急促的呼吸声。
    待得适缓,白玉堂瞧了瞧窗外,尚早。于是支起了身体,轻捂住腹部,从镂空的雕花衫木几上挑了套看的过眼的白衣,几近两月的细察他已能确论这里是于大宋境内,屋内的桌物摆什,或许是有人精心调换过,已不像是宋内的艺境风格,但若要变了这屋子的布局梁房,却是无时不行,绝不可能在段时间内能让白五爷识不出破绽,坐北朝南。好在未有太远,这样想着不禁轻松了几分。
    卫侍都立于门外,奴隶们都因着白玉堂不自觉的冷漠不敢妄自前来叨扰,四条眉毛若不是查看伤势亦不会无事前来守着他,五爷落了个清净稍一思量,自从莫名被相救便一直昏沉,不知画影是被一道寻回还是落在了冲霄楼,自己这一身伤两月来得那眉毛调适也轻松不少。这群人定不会白白相救莫不好无一利处,猫儿,脑中不禁浮现那人得知自己死讯后绝望的侧影,便不再多做犹豫,轻推后向的窗子,翻身跃出窗外。自冲霄一役后的第一缕阳光直直的抚上了他的脸颊。
    过大的动作拉扯了伤口疼的白玉堂一咧嘴,白衣上浸出了星星点点的血渍。无奈的抚了抚腰际,这腰腹重地竟是伤的这般重么,深呼吸后平复了伤口的疼痛。大致推断家常的屋舍坐落,便径直向马厩走去。
    待他得以出了府门已是几近午时了,小作打量了街边的房舍,白玉堂一惊猛的抬头,正对着晞月轩,还在襄阳!这是他当时唯一能连成片的意识。
    当时初到襄阳,虽说大抵是奉命调查,但喜食乐道的白五爷却是已将襄阳有名的酒楼吃食一一尝了个遍,对于名遍江城的晞月轩,自是不会放过。心想这男子确是大胆,到最危险的地方寻安全么?也是个人物。
    不做多留,策马而过直奔襄阳王府。往日的荣华而今已是云烟,不过两月光景便已是稀草衰败,朱红的大门用封条紧紧的封了,无意识的抚了顿疼不已的腹部,只得放弃了轻功踏墙的主意。倒后策了几步,回首只见原本高耸雄伟的冲霄楼,如今只剩下了一副枯木的架子,被大火燎成了深沉的黑色,白玉堂仿佛仍能嗅见那两月前焦朽腐败的气味。厌恶的吸了吸鼻子,便不再回头打马直奔驿馆而去。
    正行至路上,白玉堂猛的一拉缰绳,撇头怒道:“出来”言语中的怒意,与其说是对跟踪者的不耐,更不若说是对自己如此退步的深恨。想他快意江湖的锦毛鼠何时得让人跟踪到如此地步,武功到底是废了许多!气得狠了,身子不住的僵硬,伤口又生生裂开,白绸上原本星点的血迹瞬时连成一片。“速给爷爷我滚出来!”
    “哎哎,你可别焦心,我这就出来,出来了,可仔细别又扯了那口子。”说着一人影儿从街角闪了出来,待见得白衣见红,席祈无奈的摆摆手,道:“得,这几日的功夫又白折腾了,快待我瞧瞧。”象征性的捋了捋额前的碎发,便作势要拉他下来。
    见来人竟是那庸碌懒散的四条眉,敌对心是少了几分,不过他白五爷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物,习惯性的一扬眉毛,道:“看不出你这庸医到底也有身功夫,怎的,想阻爷爷我离开?还是你家主子的意思?我锦毛鼠平日江湖做派是为狠辣,却也知恩明报,日后若有要事需助,五爷我定然相帮。但凡事也有爷也讲个度,弃宋而助辽,我怎能如此?”
    却见马下人身子一顿,直直的盯着白玉堂,凤眸中瞬光闪逝,道:“可是都知道?”但随即又移开了视线“也罢,本就无意瞒你,但如今,即使潇洒若锦毛鼠,也是无处可去了。”说着,颇具玩味的狡黠一笑。
    闻言,白玉堂不禁皱了精致飞扬的眉“此话怎讲?”
    见成功引得白衣人的注意,席祈理了理衣冠,随手拉过他手中的缰绳,道:“此事说来话长,若你那伤就这么搁着,怕是还未到开封,就已见着阎王了。”
    不理会席祈的冷言暗讽,白玉堂抚着腰际微微向前倾着身子,以便能听清那人似是含糊不清的低语,道:“那就长话短说”,语中不免急切之意。
    正忧心他伤势的席祈一愣,颇有些气败正欲与其执论,稍作转首,一入眼的便是白玉堂近在咫尺的苍白秀靥。在光下,因疼痛而汗湿的鬓角划下滴汗描着主人精致的下颚,薄唇微启,眸似氤雾,目若秋水,眉胜鸾秀。脸色苍白的让人觉着耀眼,却又精致的使人无法收回视线。恍惚中,席祈忽的忆起那句绕口秀语,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倒不是那般妖娆的美人姿态,确是几分孤傲,些许清高。
    不知怎的,他便只是下意识的觉着,这般的白玉堂可不能再允多余的人瞧见,茫然间强自回神,道:“若这样在街市上招摇可不行,可得先遮遮,伤口也不能这么搁着,还是回去罢。”
    见他将话题支来移去仍是要阻自己,这可使白玉堂是真的恼了,不觉提了真气正待发作,内力却又忽的一散,冲撞着四肢百骸疼得他一阵痉挛,浑身颤抖险些跌下马去。
    他这一番,可着实把席祈吓得不轻,还未多想,便衣袂飞舞,一个踏步飞身翻上了马背。速速的点了白玉堂周身几位大穴,身前颤抖不已的人儿顿时软了身子失力滑下,席祈一勾手便将他抱入怀内。毫不停留,拉了马头正待直驱,白玉堂却紧紧的抓了他的腕子,其劲道之大使席祈不禁皱了眉。
    怀中的白玉堂借着席祈的胸膛勉强支起了身子,道:“若是回去,我即刻便自毙于此。”其眼中烁烁光华,席祈不会质疑他所言虚实,即时拉了马缰,无奈道:“这又是何必?”
    “今儿个落你手上确是白爷爷我霉运,不过…”随即,一硬物抵上了席祈的腰际,竟是一精致的玉雕小刀“尔等还是顺了爷的意思的好,解开软麻穴,而后自己滚下去。”
    本想借此吓着席祈放手,可谁想那人却笑脸盈盈的一把握住他的手,转而将夺命的匕首轻松横于自己首级之下,道:“人都说你锦毛鼠行事狠辣决绝,今见果真如此。但若我说,你此时绝不会下手。方才那劲力只是一时气急而行,此时气喘汗虚,已然是气力尽致之兆。而今浑身乏力若你,又能用什么来挟我?”说着,手中猛然用力,白玉堂吃痛,匕首落地。
    愤恨的一咬牙,道:“我的命!”随即,强行再提真气,破了席祈因顾及伤势浅点的穴,猛的一口污血喷出,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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