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感觉有点奇怪。也说不清是哪儿奇怪，总觉得心情变得有点浮躁。
    但是为了不让北昔斓停掉我的教学进程，我就一直没有说出来。我咬唇继续细细地看着北昔斓的每个细微的动作。他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说……
    什么？
    你不太舒服吧？
    他快步走过来试了试我的额头，歪着头思衬了一会，嘴里在念叨着什么。我匆匆解释，
    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莫名的疼痛越来越强。
    你怎么了？快说。
    没……没什么的。
    他一把将我腾空抱起，脸上不见温和的笑容。我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一点声音。之后我便毫无印象了。只是在梦境中，走出一个红衣的男子和一个红衣少女。
    他眯起金色的瞳，打量着看我，而那少女站在他身后，仰起头很骄傲的样子。他从袖口里取出一块小小的印章，递了一把匕首给我，少女也从腰上的小袋里摸出一个似乎是一对的印章，我也完全不受控制地拿着那把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臂。他把那两个印章在伤口沁出的血上沾了沾，印章就开始发出光亮。
    他们整个人都变成通透的颜色，化化作一阵烟雾不再见踪影。
    背部传来刺痛。
    契约，就此缔结。
    内心深处响起这般的声音。我猛地醒来。北玲斓似乎被我吓了一跳，啊地尖叫一声。我抱歉地点了下头，她反倒更惊恐的样子。
    怎么了……？
    我无意看到摆在桌上的铜镜。镜中正映着我。不对不是我。那人，是个女人！我垂下头看，我竟然莫名变成了女人。
    什么红衣的少男少女，什么契约。
    我完全莫名其妙就被改变了。
    北昔斓他们听见北玲斓的尖叫便闯进来看。只有北昔斓表情淡定。北昔斓走过来，蹲下，笑着询问，
    你不会就是个女孩子吧……
    我是男人。
    那么？
    我也不清楚，莫名其妙地就这样了……对了……
    我背对他们，扯下衣服，问，
    多了什么没有？
    ……有。两只凤凰。听传涅槃之主似乎可以双性转换，而且都有的特征就是凤凰纹身。这么说，你和凤凰缔结契约了。没想到这是真的。这样的话……凤凰应该托付了自己的能力给你了……
    凤凰……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暮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
    青措羽在其后莫名说了几句话。
    见则天下大安宁？
    燕凤裔疑惑地问青措羽。青措羽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凤凰这种东西……我们倒是常绣在夏星谷的衣服上……是爹吩咐的……
    这就去问爹好了。把你衣服穿好。
    一路自然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就听他们窃窃私语道，
    这是沈少爷的妹妹吗？不是沈家只剩沈少爷了吗？
    我一笑了之。反倒是男人们都看得痴了。
    什么？你和涅槃已经结成契约了？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请您解释一下……我实在是很莫名……
    莫儿啊……这凤凰便是寄在涅槃里了，你的心情催动了它们的苏生，可有见到火红凤凰纹身？
    是……一雌一雄。
    这样实在是天赐的好运！现在就动身！
    动身？
    去找五方神鸟。小学绀珠上有记载，五凤，赤者凤，青者鸾，黄者鵷雏，紫者鸑鷟，白者鹄。现在有了拥有涅槃之玉的你，凤凰苏生。只要找到散向四方的其余四凤，集齐五凤。见则天下大安宁。正巧这十年我一直在寻找散向四方的四凤。如今，已有些线索。
    那么……？
    现在就出发，让臭小子带你去找四凤。
    我有点抱歉地看了看北昔斓，他轻轻笑了下，依旧温和地眯着眼睛，抿唇不语。
    臭小子还想知道什么？
    舅舅一副看透了北昔斓的样子，捋捋自己的花白胡须。
    凤凰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这可是凤凰才知道的是……我这般凡夫俗子岂会知道？现在已经知道的也就只有双性同体，不过传说是风神火精的凤凰，估计也会有些奇异的蛊惑之术。
    所谓蛊惑之术是指？
    那些神棍玩弄的骗术，不过是真实能伤人的罢。
    这玉涅槃究竟是何人的？
    据传大概是燕国王爷慕容冲的护身之玉。好了吧……臭小子，你又不是凤凰宿体，在这儿罗嗦些什么？这张纸上记录了些近年找到的线索。五凤中的青鸾应该在央国东部的无叶城里。青鸾的宿体我已见过，是个温和秀气的男子，名叫竺化翼。若是找到了他，便托他与你们一同去寻剩下的三凤。
    我明白了。
    生命在继续，我要是沉浸在悲伤里一定是没办法办到想做的事情的。趁时间没有离我而去。感受自己的每个感受，别再莫名的逃避和隐忍了。
    沈雀莫，那一天马上就来了。
    不要逃避，真实感受它的存在好了。你如火焰一般熊熊燃起的怨恨。把这些星星点点燃成燎原的山火吧……让每个人都知道，沈家还有人在。
    取笑沈家的人也好，冷眼旁观的也好。统统燃尽在火焰之中好了。
    接下来，路也许很难走，但是我会抱着执念，击垮每个障碍，打破镜花水月的谎言，在虚无的世界里，寻找最初的真实。
    真实，原来就是自己。
    相信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即使会疲累也好，我身边还有家人。娘的家人，舅舅，昔斓和玲斓。他们的背后支撑我。
    娘和爹不会白白丧命的。
    虽说神明道，凡事需忍让，需宽恕。但是若是可以达成目的，我不惜化身修罗，寻找我要的公平。血债抵血债，这样才能让我沈家上下瞑目。
    过了几日，我恢复男儿身。
    要走那天，我一个人去了尹恩泽的墓。
    碑上简简单单刻了名字，碑前插着一支开得酴釄的红莲。
    旁边村落的小女孩好奇地围上来，手上拿着刚摘的野花，一脸的天真无邪。红着脸颊问我，
    哥哥认识这个人吗？
    算是认识。
    这个人下葬的非常风光呢。还是一个男人帮他刻得字呢。一边刻还一边哭呢……真是难看死了。
    是啊，难看死了。
    我对我自己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话简直感到讶异。曾经那样卑微地看着他，现在反倒轻而易举一笔带过了。我是沈雀莫。
    对于尹鹭，他只是一个对于我来说的，该杀的对象。
    要杀的人。
    简简单单，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