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红杏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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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的顶头上司——太后的“姨妈”身份,棠渊直到今年初和芙瑞订婚时才得知。
    芙瑞的父母早在她出生之前就来到了这里,入了华籍。六年前,芙瑞的母亲死于医疗事故,芙瑞的父亲事后与当时作为院方代表的凌女士组合了现在的家庭。
    ——自那以后,芙瑞的母亲一系无法原谅她父亲的“背叛”,与之断绝来往。
    这些情况棠渊早已了解,连今年初太后肯以女方家长代表的身份出现,是芙瑞父亲多次登门赎罪换来的成果,他都一清二楚。
    太后曾是与芙瑞母亲最亲近的姐姐、最疼爱芙瑞的姨妈,修复姨甥关系并不困难,但,无论太后如何认可芙瑞、认可棠渊,从情感上对于凌家的厌恶,还是无法克制。
    棠渊能体谅这一点,所以,尽量不当太后的面提及“凌家”二字,像凌骁高中三年都住在自己这里的事,他绝口不提。
    至于小舅舅……
    棠渊头痛。
    置办婚房时,棠渊尊重未婚妻的意见,在三环外的远离尘嚣之地买了现下正装修的小套别墅。他原本那套17楼的居所,公司曾以贴补住房公积金的形式,承担了近一半的房款。在获得福利的同时,他也跟公司签定过一份合同,内容上有一条:若此房产转让、出售、租赁,公司有权根据住房公积金的累计支付金额多少,协商优先考虑本公司职员。换句话说:“好处你先占了,以后你要卖这房子、出租这房子,必须通过公司,便宜给公司其他在职员工”。
    身为正直青年,经济不算宽裕的棠渊在购买新居的同时,向公司提交了旧居转让报备。回头跟父母说起此事,被母亲骂了个狗血淋头:“心眼都长哪儿去了啊?你小舅舅三十出头了,还住在双人间的老职工宿舍,去年好不容易相上个对象,这不,带人家姑娘歇脚的地儿都没有……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
    ——如此这般一连串珠发,要表达的意思相当明确:那房子要卖,只能卖给你小舅舅!
    无奈之下,大孝子棠渊顶着一脑门包,支支吾吾的找芙瑞商量走后门;太后态度出人意料的爽快,二话不说就把后门给开了……至此后,棠渊总感觉气势上又矮了半截。
    新郎官上任前会被对方长辈训话,甚至不可避免的深入“敏感区”,棠渊对此早有觉悟,也早有应对方案:沉默是金。
    还记得订婚当晚,微醺的棠家老爷子忧心忡忡的在自家门口拽着棠渊的胳膊不放:好好装脑子里去,老一代人搭上大半辈子总结出来的血与泪的经验——管他谁说什么,千万别一时昏头,做出让步或承诺……
    这会儿思及此,棠渊不禁莞尔。
    见棠渊不置可否一副低眉顺目的伏小状,太后只道是他听进了自己的话,心情大为舒畅,适时的转换了话题:“上周我已经收到了你的婚假安排。你手头上那几项企划也差不多结束了,假期应该能过的平静惬意。”
    棠渊抬眼:“您的意思是,这两个月我可以混混度日?”
    太后起身,伸手万般亲切的拍拍棠渊的肩:“如果你放弃薪水的话,我可以考虑把你暂时替换到餐厅或茶水间。”
    “……”
    与“意气风发”完全相左的棠渊,在走廊里经历了各种猜忌的目光洗礼,最终人模人样的推开了广告企划科大门。
    “棠经理,”甜美的眼镜助理轻盈小步的跑近,“客户足足等您二十二分钟了。还有,刚刚太后御旨,让您带领科室全体员工,务必在五天内将这位客户的广告飓风般推出——汇报完毕。”
    “……飓风般……”
    棠渊惯性蹙眉,“财务科那群家伙,是不是已经预收了全额?”
    “没有,只留下一张空白支票。”有人自后侧插话。
    “难怪!”棠渊抿了抿唇,“支票占位子。”
    “棠先生高见。”插话的那人爽朗笑笑,“下次,我一定提现金上门。”
    棠渊一震,略略转过头,笑道:“景先生总是那么出其不意啊。”
    “姐夫说他今晚加班。”
    “嗯,我一会儿也有事要出去,”尚牧清对着漱洗台的镜子再次整理衣领,“在我的房子里,你应该懂得自己的位置——看家这种工作,对于锻炼你那反应迟钝的感官和丧失灵敏的身手,会有所帮助。”
    呃,这是什么鸟语?当我是狗吗?!
    背在背后的手,暗地比划了一下中指,凌骁瞥了眼镜子里和昨天以及上午完全不同的容光焕发的尚牧清,谨慎道:“看老师现在的心情,似乎,不不,绝对是红杏出墙啊。”
    尚牧清面上一滞,“红杏出墙?”
    “嗯嗯,”跟数学老师运用如此生动的比喻——凌骁以为尚牧清没理解自己的意思,颇有点自得的解释:“就是一种比方,意思就是老师的春天来了,所以心情像爬墙一样热切。”
    “……”
    尚牧清僵硬的转过身,随即笑眯眯的揉了揉凌骁的刺毛头,“不错,老师的春天来了,但在这样明媚的春天里,老师对于学生连小学语文都过不了关,深表痛心。”
    没有尾巴可以夹,凌骁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当然,如果只是不记得以前的功课,也是可以谅解的。”
    凌骁可怜巴巴的狂点头。
    “好吧,一字之师也是师,”尚牧清宽宏大量的缩回手,“在我爬墙回来前,把红杏出墙的原意抄写一百遍,贴在卫生间里。”
    从窗帘的缝隙,远远目送简直可称作闪亮的尚牧清出了小区,凌骁长舒了一口气。然,松懈不到几秒,又重重叹气,哀悼状自言自语:“不知道姐夫明天能不能赶得及回来替我收尸……”
    办公室内,劳碌命的棠渊猛地连打两个喷嚏,已经上色的画稿纸上立马星星点点一片。
    “可恶!”一巴掌拍桌面上,棠渊冲挂衣架处、耷拉着脑袋和四肢的布偶咬牙:“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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