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月白与未知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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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浓墨仿佛夜幕包裹着的苍穹,却是闪烁着若有若无的星点般的光亮,犹如真正虚空的深邃。晶质的表面刻画有繁杂众多的近乎花纹的字符,字符宛若流光地淌过着丝丝白金的辉芒,血脉似的密布在深邃的底色上,使得彻底结合成为一个整体,有了脉动,并向着内里挤压。
如此一来,这里空间虽说广大,可却是格外的沉凝,不过身处其间的人也不在意。
艾希斯仍是罩着他那身墨绿斗篷,坐在罗兰公会大厅角落的椅子上。略显苍白的右手举着酒杯,许久才小小地抿上一口。更多的时间是望着杯壁上浮现的单侧彩虹目露迷离。感受着空间中熟悉的气息,艾希斯的神经在下意识中放松,滤过耳边传来微不可察的轻声低语,此刻他的世界中只有他自己。
昨日将在逃的目标捕获送至仲裁院后,艾希斯的任务便宣告成功完结,虽说过程略有瑕疵,但仲裁院的人员可不会在意这些,对于他们,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可以忽视。在仲裁院收监目标后,余下的便没艾希斯什么事了,他的职责相当单一,仅负责抓捕,艾希斯没有插手的意思。
黑曜石墙壁上勾勒的魔纹朦胧着若有若无的光辉,映在艾希斯唯一露出的下巴上,使其更显圆润光洁。无色的液体经杯壁流入口中,小巧的喉咙上下地吞咽着,如斯,艾希斯简单地饮下这般平淡无奇地淌过的时间。他已这样在大厅的这个角落里,陪伴着阴影许久。
罗兰公会,狩魔人总公会在西界域距域界最近的边境城市罗兰设立的分会,它的任务是维护西界域东线的安定,击杀东线可能造成威胁的异化兽和防止东界域的逃犯潜入西界域。在聚集西界域总数两成的狩魔人的罗兰公会和其它组织镇守下,新人类社会稳定秩序地发展着。
一旦无事,艾希斯便会来到这里,静静消磨着他任务后的清闲。
伸出手摸了摸趴在身边休憩着的伊诺克,巨狼顺滑柔软的毛发触感相当不错,温暖的是同伴的气息,这是艾希斯和伊诺克交流感情的方式。享受着艾希斯的抚摸,闭着眼睛的伊诺克伊诺克发出带着愉悦的呜咽声。手仍旧继续着使伊诺克舒适的动作,艾希斯的心思却转到了其它地方。
公会最近发布的任务数量是以往的两倍,昨日仲裁院中的气氛也是有些古怪,难道真如古尔所说,出了大变故不成?回想起不寻常的地方,艾希斯眼神凝重。
古尔才回到罗兰城便收到战士公会猎鹰传来的消息,责令古尔立刻前去公会报道,使得古尔连仲裁院也未曾去过就急匆匆地离去。不过在他离开时,那个只喜欢用手中大剑解决问题的爽朗男子却晦涩地对他进行了暗示,提醒他需要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尽量减少外出,降低领取任务的频率。
似乎在西界域的上空弥漫着隐隐约约无形的阴云,将整个西界域涵盖其中,不知名的气息侵蚀着“大破灭”后平静已久的新人类社会,犹如一滴浑浊水珠落入澄澈的镜湖,激起阵阵涟漪。冥冥中的变化,唯有灵觉异常敏感的人才能察觉一二,便是艾希斯也只能在古尔的提示下才摸到丝丝端倪。
伊诺克不满地呜呜了几声,因为艾希斯抚摸着它身子的手收了回去。端坐在椅子上的艾希斯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站了起来,迈着闲适的步子朝大厅的服务台走去。一个上午时间的等待,凌晨时分那些毫无价值的任务应该翻新了不少,艾希斯充满了期待。旷野,艾希斯的灵魂属于充斥着惊险刺激的无垠旷野,任何顾虑都无法羁绊住他期待冒险的步伐,之于古尔善意的劝诫,艾希斯只能说抱歉了。
可就在艾希斯接近服务台时,一抹白色突兀地拦在了他的身前,正好把艾希斯视野中的服务台给遮住。艾希斯一愣,怎么回事?待看清楚这一抹白色后,隐藏在兜帽下的艾希斯的嘴角浮出了苦笑,他不是已经回去了么?
艾希斯身前的这一抹白色是一位身穿东界域月白色锦绣大袖衫的少年,由动至静,袍袖随手摆动时翩翩而动,如流云卷卷白浪滔滔。腰系纯白镶玉博带,身材欣长形似青柳,面色皎白宛如新月,一双丹凤上却是蛟龙般的飞眉入鬓,目光流转间悠远旷达且有稚子纯真之意。少年便如同东界域水墨画中描绘出的神仙人物,纵然西界域的审美与东界域有所区别,大厅中的其他人见了也是低声惊呼。
他人心中如何,艾希斯没工夫理会,这位少年对于他而言,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麻烦。心中哀叹一声,琼宇月家的人是怎么让这位大少爷回来了啊,不是已经把他带回琼宇了么?止住抽搐着的嘴角,艾希斯勉强地做出一个微笑,在身前少年因他的沉默而眉宇稍皱时抢先说:“月白,你怎么来了?不是回琼宇了么?”
就在前不久,这位名叫月白的少年是在艾希斯的注视中消失在东界域神秘玄奇的阵法里,意味着少年回到了东界域的都城琼宇。在琼宇,有了月家那位以严肃古板闻名的父亲,月家家主的看管,少年应是难有机会再次光临西界域的。
少年没有理会艾希斯的询问,乌黑如墨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艾希斯,里面说不出的复杂,上前一步,双手张开,下一刻死死地抱住艾希斯的腰肢,并将头埋在艾希斯的胸口,“艾希斯,你不希望我回来,是么?”少年清冽的嗓音有些低沉,闷在胸口处传出夹杂着嗡嗡声。艾希斯正因被环保住身子不适地挣扎着,听闻少年控诉的质问,身子不禁一僵。
“怎么会呢”心中略有不忍,艾希斯僵硬的身子软化下来,回抱住少年,在他耳边轻语:“我哪里会不喜欢看见月白?不过是有些惊讶而已。”话方一出口,艾希斯顿时后悔不已,这不是把刚解决的问题继续下去?果然――
“那我就留在这里了。”月白抬起了头,一双灵动的眼睛聚焦在艾希斯的脸上,似乎刺穿了墨绿的兜帽,抓住了艾希斯懊恼神色的尾巴,于是狡黠的一笑,说出了令艾希斯恨不得时间回流的话:“父亲大人已经同意我留在西界域了,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琼宇。”
晴空惊雷,就是灵魂处也震荡了一番,看向少年的眼睛恍惚了一下,可见艾希斯受到了多大的诧异。“月梵大人怎么可能同意你滞留在西界域,月家的继承怎么办?!”艾希斯难以想象传闻中的那位东界域的无上人物的性情会让继承者身处异地。
月白浅淡地上扬了嘴角,艾希斯的震惊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作解释,只是敷衍地说:“父亲大人自有他的考量,我并不清楚。”月白的笑容此时在艾希斯的眼中颇有些高深莫测,可艾希斯也不是寻常,随即收敛心神,正视月白问:“那么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饶是抱有一丝侥幸,艾希斯终究问了个在月白看来相当多余的问题。
“自然是跟着你。”少年简单明了地陈述了意图,结果使艾希斯痛苦地只想捂额哀鸣,“我可是要执行任务的!”表明事件的严肃性,艾希斯不放弃最后的机会,希望月白知难而退。
岂料,“难道你认为我的实力不如你么?”月白的丹凤眼上挑,傲然之气溢于言表。是的,我不会这么想的,你的实力四大界域的人都清楚,艾希斯黯淡希望后在心中感慨。
“既然这样,我现在就要去领取任务了,你和我一同去吧。”艾希斯拉开月白的手,无奈地对少年说,随后向服务台走去,小尾巴已经沾上了,甩掉不现实,艾希斯只能是带上这位东界域的天之骄子。月白对艾希斯拉开自己的手,简单交代一句便自顾自走开毫不介意,弯了弯眼睛,如诗如画美不胜收,跟上了艾希斯。
不过在今天,艾希斯的兴趣注定一波三折,就当他接近服务台时,在他站在服务台前,准备询问工作人员新任务的情况,一个声音喊住了他:“安代维利耶大人,打扰一下,仲裁院有事需要大人你前去。”蓝紫色圆领袍服,标准的仲裁院高级执行者装束,来人宣布了仲裁院的命令,口气虽然客气,但内容却是生硬异常。
礼貌地对工作人员说了句“抱歉”,艾希斯转回身疑惑地问:“仲裁院有什么事?”高级执行者冷峻的脸纹丝不变,死板地说:“作为执行者,我并未被告知,请安代维利耶大人跟我去吧,仲裁者大人正在等候。”高级执行者说出的话让艾希斯吃了一惊,“仲裁者?哪位仲裁者?”
在西界域,仲裁院拥有至高权力,统帅着所有公会和机构,而作为仲裁院里真正拥有实权的仲裁者,不过是十位左右,他们大多长年居住在西界域的都城安泽拉,极少外出。一旦出现仲裁者外出,那么就意味着出现了大问题。
“是斯图亚特大人,安代维利耶大人请即刻随我前去。”高级执行者强调了一遍,显然这次传令非同寻常的急促。赛尔特?艾希斯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沐浴在圣光中的身影,和一张始终维持着微笑的面孔。
“好,你带路。”艾希斯打了个手势,示意高级执行者先行一步。高级执行者见艾希斯如此,便当下率先向罗兰公会的大门走去。罗兰狩魔人公会距离罗兰城的仲裁院并不是很远,仲裁院的位置是每个人都熟知的。
“月白,你也看到了,我这就要去仲裁院,你……”还未等艾希斯说完,月白立刻截断他的话:“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见见最年轻的仲裁者斯图亚特?赛尔特,以我琼宇月家继承人的身份。”我怎么可能让你有溜走的机会,少年高傲宣言时心中坚定地想,这次我一定会成功让你和我回去的,艾希斯,你是我的。
见月白如此执着,艾希斯只得带上他,向仲裁院走去。行走间,心里忽的蒙上了一层阴霾,难道和古尔的提醒有关?西界域果然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