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温情何脉脉  第14章 喂!不带这样的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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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学武这事重在天赋,而学剑重在领悟,天赋咱这身体有,领悟——爹,你老实坦白,你那只眼睛看不出来咱这是在作弊!
    ~~~
    苏青珞很兴奋很激动,从他懂事以来,父亲天下闻名的剑法便是他的憧憬。而昨天,管家苏老竟亲自前来,他说父亲明日将亲自见他,行“问剑”仪式。苏青珞当时心中极为紧张,他很清楚父亲对人对己皆是要求严格,他怕自己达不到父亲的要求,然而,苏老在看过他练剑后,对他称赞有加,有他的保证,苏青珞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让父亲满意,亲自授他剑法!
    翌日,苏青珞早早起床,便在小院中自发地练起剑来,剑招是负责教导他武功的师傅所授,简单易学,适合初学者,苏青珞已练习有月余,一招一式,端得是一丝不苟拿捏分准。
    苏离寒步入小院时,看到的便是满头大汗却仍坚持挥剑的长子,一瞬间,苏离寒不由想起另一个同样满头汗的小小身影,不过那孩子却从来都是因为贪睡赖床赶不上早饭所致。以他的根骨天赋,若是有青珞一半的勤奋……
    想到此,苏离寒不由蹙了蹙眉。
    苏青珞一回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神情似是不悦的父亲,不由心神一颤,以为自己哪一招式错了。
    “孩儿见过爹爹。”见父亲没有指责,苏青珞连忙收起剑,垂首上前,规规矩矩地站在占据石桌石凳的父亲身前。
    “恩。”苏离寒抬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紧张却难言兴奋的儿子,却一言不发。
    与期待中完全不同的长时间沉默令苏青珞的兴奋渐渐冷却,转而变为不安,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慢慢爬上几分苍白,苏青珞不由向站在苏离寒身侧的管家苏牧青投去求助的眼神。
    苏牧青见苏青珞已然不安,忙低声唤道,“庄主?是否可以开始仪式?”
    “不急。”苏离寒似不经意地扫过院门,稍显冰冷的目光落在苏青珞身上。他这儿子,勤奋有余,天赋亦算不错,只是,从刚刚的招式看来,显然刻意于招式。如今他尚年幼,初识剑法,一招一式一成不变倒也正常。但,若将来他还如此,那么这一生,也就不用寄望于他来继承苏家剑法了。
    这般想着,苏离寒缓缓开口,冰冷的声音中是不容欺骗和轻忽的威慑,“青珞,在你心中,剑是什么?”
    听到这一问题,苏牧青不由蹙起眉,这一问题看似简单,然,对一个刚接触剑术的孩童来说,不吝于周岁抓周——七岁的孩子,能对剑道有何体悟!可庄主既然问出了口,身为管家,他根本没有立场反驳。
    再看苏青珞,表情已有些呆愣。面对父亲这突然抛出的颇有深意的问题,苏青珞一早想好的说辞一时全无用武之地。苏青珞虽然只有七岁,却明白此刻的父亲绝不会愿意听到背答案似的回答。抬头看向苏牧青,见他一脸的严肃,苏青珞更加不敢随意开口。并不算大的小院,一时安静得只余风声。
    探头扫了眼院内,苏离寒此刻所坐的石桌石凳位于一树绿荫之下,恰好斜对着这并不奢华的小小院门。想要从这门进去而不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这布置简陋的院落,我不由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蹲在院门外偷听了。所幸院子不大,我爹的声音依稀可辨。
    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看着金庸古龙长大的现代人,听到我爹的问题,我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我爹这问题可真够老套的。”毫无创意,而且,还欺负小孩。
    月落正思考着主上的问题,蓦然听到这句带着点不屑意味的审判词,顿时火大,深了一口气,月落神情不善地盯着我,“哦,那你倒是说说,剑是什么?”
    听那口气,我若是无话可对,她非得以下犯上掐死我不可!
    揉了揉鼻翼,看在她坚决拥护我爹的份上,我决定好好刺激她一下。
    “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扫了眼一脸迷糊的人,我毫不留情地指责,“我就跟你说要多看书吧你不听,这是一段佛经上的,说的是参禅的三种境界,由此类推,剑也是有境界的。其一,剑即是剑;其二,剑亦非剑;其三,剑还是剑!”
    得意的转头,却见原本一脸的不善的月落正一脸复杂地盯着我,看到她的表情,我不由后退一步抵在墙上。说是复杂是好听了,以我历经大考小考的丰富经验,居然完全找不到一个不含贬义的词来形容!
    “有话你就直说……”这欲言又止的表情放你身上何止是浪费啊简直是吞便!
    虽然我很明显地表露出“我被你恶心到了”的状态,然而,月落却很难得的保持了沉默和无视,好半晌,那家伙偏过头,极小声地骂了一句我的口头禅。
    擦——
    我顿时感觉心中怄着一口气出不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拳挥在棉花上,然后棉花挤了你一脸的章鱼墨汁。黑着脸,我没好气地瞪着故作沉静的人,“有屁就放,别整的别人好像多委屈你似的!”
    “你嘴里向来是吐不出象牙的。”
    月落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忍无可忍地伸出了短腿,踢不到人的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所以,我踩!
    “爷是人,整不出那么跨物种的东西,你要是有胆跟我爹说去啊!”
    醒悟错误的人乖乖任我磨着鞋底,看她不痛不痒的表情,我沉痛地认识到体重和杀伤力的正比关系,不甘不愿地收回小短腿。
    看了眼鞋上一圈新鲜的泥灰,月落微微抽了抽嘴角,“既然知道自己本身就够渗人的了,就别在主上的书房乱看书!从你嘴里吐出佛法,你知道别人有多毛骨悚然吗!”虽然她完全想象不出主上的书房里竟会夹杂有佛经,但作为一只令重霄看上的小妖,你去读佛经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无法接受么……
    我错了,那团棉花挤出的不是一团墨汁,而是进化版的高压水枪!自认口才尚佳的我居然无言以对了!这是何等突飞猛进的攻击性!
    正深情款款地与月落对视着打算以眼神反胜,冷不防一声冰玉相击的呼唤令我寒毛直竖。
    我爹说,苏瑾年,你给我过来!
    我猛地缩了缩脖子,拔腿就跑。明明我们声音都压到不能再轻了,为嘛还是逃不过我爹的顺风耳啊!然而刚跑不到三步,我那虽奉我为主子却仍以我爹的命令为最高行为指南的贴身侍女兼护卫毫不犹豫地叛变了,反手提了我就甩进院门!
    贼月落!我发誓我恨你!
    院子里那三个姓苏的,年纪最小的震惊地瞪着我,年纪最大的恨恨地盯着我,长相最好的面无表情地瞥过我,我往回蹭的脚步立马改变方向……
    开玩笑!虽然我有胆听到我爹的声音跑路,但是我没胆在他的目光扫视下仍违令而行啊!
    在我爹更加不耐之前,我终于蹭到了他的身边,一臂距离的石凳旁。
    “爹早,大哥早,苏管家早。”嘴甜的娃儿有人疼,讨好完,我便眼观鼻鼻观心地倚着比我矮一点的石凳数起蚂蚁。
    苏牧青本以为院外的声音是侍女弄出,待苏离寒开口才知道竟是这来历不明的四少搅扰所致,心中不悦一时难以平息,再见得这人看似乖巧实则敷衍的行为,苏牧青脸色一沉,抢口斥道,“苏瑾年,你可知问剑仪式的重要性!你这种行为眼里还有庄主,还有苏家长子的存在吗?”
    切,要不是苏离寒开口,要不是月落扔我,你以为我会进来么!撇了撇嘴,我低垂的眼中不由露出丝丝不屑。以为别人听不出来啊,这因循守旧的老古董,他的话中不提父子、亦非兄弟,不就是不承认我的身份吗!也不照照镜子看清自己的身份,自作多情感觉良好得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管家……”苏离寒叠了叠眉,苏牧青对血缘关系的看重他很清楚,但既然他已认瑾年为子,苏牧青身为一庄总管,自当谨守身份。再者,以苏瑾年如今幼童之身,苏牧青的针对未免显得无半分容量,自失身份至极。
    苏牧青的目光不由转向这看着长大的少主子,他怎会听不出苏离寒的不悦,然,就是这份不悦让他隐隐惊心。守在庄中几十年,护着苏家这唯一的血脉长大成人、名震武林,苏离寒对他的敬重人尽皆知,像如今这般近似斥责的不悦何曾有过!
    若论了解,苏牧青不愧是看着苏离寒长大的老人。他深知以苏离寒品性之傲,是碰不得来历不明的女人的,即便真的有了什么瓜葛,他是必然不能容许自己的血肉流离在外的。既然苏瑾年只是收养,那便决不可能是苏家血脉,然,苏离寒何以对这幼童一再纵容,甚而允许他出现在问剑仪式上!
    苏牧青不得不重新审视苏瑾年的特殊性。这孩子很聪明,不论是那日抓周,还是在苏离寒出关之日的表现,聪明得近乎诡异,难保不是因为这样才引来重霄那等邪魔歪道。思及此,苏牧青更加不待见眼前这小孩,巴不得那日重霄就劫走了这人。
    苏离寒没有这么多顾虑,见苏牧青沉默了,苏离寒看向垂头不知腹诽到哪里的小人,稍显薄情的唇缓缓开合,竟是将刚刚的问题原封不动地问了出来!
    感受着身后苏家现任大少目光如炬炯炯如烧的瞪视,我终于明白,我爹是不打算让咱们家能兄友弟恭和睦友爱了——换做是我,出头之日被人硬生生夺了猪脚之位,心底的嫉恨不定何时爆发出鬼畜的报复!
    但是,我爹在等我的答案。
    他的眼神没施舍我一眼,但是,他的气势告诉我,我甭想对待月落一样蒙混过关!
    我前所未有地后悔自己凑热闹的破兴趣了。大脑高负荷地运转,我想到某大片里的人剑合一、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想到三少爷的剑,想到独孤求败和他的独孤九剑,想到叶孤城的天外飞仙,想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剑在于诚的对话……然后,我终于醒悟,其实一直以来,咱看上的是剑的三尺青锋寒,是用剑之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风骨,是武侠小说上那看上去既高深又有文化的玄之又玄的剑道描述。
    就武器本身来说,咱其实更喜欢教主大人那既于居家适用又便于旅行携带偶尔还能兼职医用工具的小巧武器……
    爹啊,我发誓如果知道你会盯着我回答这个问题,咱第一本小说一定不看金大侠,实在是令狐冲那倒霉孩子太败形象,才害得你儿子情感上倾向于暗器了……
    抬头偷瞄了一眼我爹,那安静的身姿,那威严的气势,我不由内流满面,美人爹啊,你为什么不姓唐呢?
    “想好了?”苏离寒微微移过视线,看向沮丧着小脸往后蹭的人,素来冰冷的眼神难得一沉,他说,“再退一步,我就杀了你。”
    锁着我的眼神没有杀意,可我却很清楚,苏离寒,他是不会开玩笑的。我立马挺直了腰背。
    爹啊,你看你亲身儿子多好啊,那认真向学的坚持,那一往无前的坚韧,那矢志不渝的坚定……爹啊,强人所难什么的实在不是大丈夫该为啊,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强拔的苗从来只助死啊!
    听说一把剑的重量怎么着也在五斤以上,我不要跟个傻子似的每天举重锻炼腹肌啊!爹,儿子绝对没有冒犯你!你要对你的身材有信心!所以,别降温了,我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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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是凶器。”
    “哦?”苏离寒捏在手中的杯子缓缓放下,瓷器与桌面轻微的碰擦声在寂静的小院中显得异常突兀,而他看向我的眼神更是令我腿肚子打颤。
    “既是凶器,何以用之?”
    我看到我的未来,在这八个字的威胁中被毁了个彻底,更加悲催的是,我还不得不主动配合/(ㄒoㄒ)/~~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好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苏离寒冰冷的眸中划过一抹厉色,忽而那单薄的唇掀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既如此,那便随本座学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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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第一人称写的爷实在蛋疼,所以,从下一卷开始,任性而嚣张地转为第三人称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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