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纪  Chapter3.夜曲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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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我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仰头从天窗看出去,这里的夜空是纯净的深蓝色,没有被城市的尘嚣世俗所污染,月亮──其实是两个叫萤光的星球,大的是浅黄色,小的是浅蓝色,后者的光芒几乎被繁多星星的光芒掩盖掉了。
    书桌旁的高脚灯在暮色时早已点上,温暖的橘黄色火焰燃烧、摇曳、跳动,火的影子映在墙壁上,漂亮的舞蹈着,美丽的旋转着。
    大门有节奏的敲了三下,安尼加走了进来,把刚刚做好的甜点端上来放在书桌上,我随手往嘴里扔了一个,一瞬间不由得发出叹息,“安尼加,你真是太贤惠了,要是哪个女人嫁给你,绝对有口福了。”
    他扭捏的搓着衣角,“甜点的制作方法是太阳骑士长教给我的。”
    我没听错吧,太阳骑士长擅长制作甜点?这个笑话……哈哈……还真的是不好笑啊。
    他继续扭捏的搓着衣角,“大人,请问‘女人’是什么东西?”
    还未嚼完的甜点不知为什么一下子卡在了我的喉咙口,我用力的咳了两声,总算觉得好了一些,“‘女人’,就是一种个性奇怪的生物,从身体构造上来看,她们比我们多了上面的某一部位而少了下面的某一部位,但是她们的能力可以使得这一物种生存下去。”
    “大人,我没有听懂,我们的身体上并无任何差别,我无法想象所谓的‘多了上面的某一部位而少了下面的某一部位’的样子。”
    也就是说,这里没有女人,只有男人?
    我打了个寒颤,“那你是怎么出生的?”
    “这件事只有各位骑士长才知道,月亮虽然也是骑士长,但是却还没有这个权限。”安尼加柔声说道,“如果大人想知道,可以去询问太阳骑士长,他现在正在地下室里。”
    我赶紧摆摆手,“没关系,其实我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我有一种预感,那个真相或许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甚至很可怕。
    “那么,大人,月亮先退下了。”他鞠了一躬,关上门出去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我轻轻地合上面前厚厚的史书,站起来走到云床边,脱下外衣,爬上床躺下。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晚上,希望有一个好梦。
    结果天不遂人愿,半夜醒来,梦没做一个,倒是肚子饿了,我无奈的想起自己这一天似乎只吃了几个甜点,竟然没有吃上一顿正餐。
    我披上外衣,下床把甜点垫了肚子,为了它,最终还是忍不住走了出去,去找厨房。
    白天长廊的两旁是“奇迹”壁画,夜晚的一面墙壁则会变成玻璃,因此夜之月光充满了整个长廊,透过一层透明色,散发着迷幻的光晕,染上惑人的色彩。
    玻璃的下面,是一大片嫩绿色的草地,也被月光蒙上银色,看起来犹若仙境。草地的不远处座落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和这座宫殿遥遥相对,互相衬映。
    长廊的另外一面,“奇迹”壁画也活动了起来。少年灵巧的右手玩着装了深蓝色酒的高脚杯,美丽的液体不但没有撒落,反而高速的旋转出一个漩涡,搅动着深沉的蓝色。
    我慢慢地在长廊上走着,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从未看过的景色。
    在最后一幅“奇迹”壁画,我默默的停下,那里有一小片空白,在一片颜色中格外显眼,我盯着那一点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手自己就摸了上去,磨挲着看不见的勾线。
    我原来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艺术到骨子里的人,绘画只是在模仿,从未融入过自己的感情,就像一个真正冷静的旁观者那样观察所有的事情,可是这样的一切,让我有一种把它们画下来的冲动!
    没有颜料,没关系,还有滚烫的鲜血,我咬破食指,开始勾勒:宫殿在我的指尖下傲然挺立永远不倒,草地在我的指尖下延伸至无垠的天际,长廊在我的指尖下神秘,月夜下有着无穷的魅力,房间里的灯火闪烁,远视状如繁星,与月光争辉,还有寂静的暮色中,一个骑士沉默地伫立。
    当我停下最后一笔时,鲜血开始流淌,然后逆流而上,让一切活了起来,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的,血色的宫殿变成了金色,血色的草地变成了绿色,血色的长廊变成了银蓝色与淡黄色,血色的灯火变成了橘黄色,最后,骑士的金发即使在暮色的背景下也依旧耀眼,他回过头来,对我微笑。
    我在右下角签上“格瑞兰”的名字,转身离去。
    呜,我的肚子还饿着……
    走了一半,我终于见到了挂着“厨室”铭牌的房间,白色的门板上绘着一朵浅红色的百合,金属制的把手泛着无机质的光泽,旁边有一个玻璃小窗,紧紧的关着,连米色的窗帘也拉上了。
    我轻轻地敲了三下,等了许久无人回应,便转开把手走了进去。
    里面很干净整洁,黑色大理石的台面,白色的厨柜,银色的厨具整齐的摆放着,每一个都被擦拭的晶亮,还有角落横放的一张木制小餐桌,上面甚至放了一个白瓷花瓶,里面一朵娇艳的蔷薇花正在盛开,花瓣上滚着水珠,看样子是才被细心照料过的。
    右边的墙壁上挂了一幅木框油画,上面绘着简单的景色,与之相对的左面是一道狭窄的木门,也是紧紧的关着的。
    我翻了半天,才在倒数第三个厨柜里找到一个被白布盖上的盘子,揭开一看,果然是早餐剩下的小面包,还是我最喜欢的鱼松子酱的,于是我彻底丢掉了形象,幸福的狼吞虎咽起来。
    解决了小面包,我继续翻箱倒柜,有人在后面拍了我一下,我头都没抬的拨开对方的手,“别烦我,正饿着呢。”
    后面没有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一小碗香喷喷的咖喱鸡肉伸到了我的鼻子底下,我使劲闻了闻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赶紧抢过就往嘴里塞。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里,吃到的最好吃的一顿饭,请佛祖保佑我以后也有这么好的东西吃。
    后面的人柔声说道,“慢点吃,别噎到了。”
    我的动作停了下来,僵硬的转过头看向来人,“塔严机谁藏?”
    尊贵的太阳骑士长就这样蹲在我的面前,穿着白色的衬衫,上面缀着银色的钮扣,漂亮的金发虽然凌乱,却无损他的优雅。
    他好笑的抹掉我嘴角的食物残渣,“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还有,”他顿了顿,“以后叫我萨维,你怎么又忘记呢了,格瑞兰?”
    “太阳……”我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画像中的萨维德拉?或是骑士会议上的太阳骑士长?明明他本来是对我不屑一顾的……
    “太阳就太阳吧。格瑞兰,你今天没有吃晚餐么?”他想了想,“今晚的餐桌上,你的位置上确实是空着的。”
    “你们是统一吃饭的?都在一起?”我还以为是送到房间里的,安尼加怎么没有告诉我这一点呢。
    “从你的房间出来,右转直走,尽头就是餐厅。早餐的时间是上午六点至上午九点;中餐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至中下午一点,下午三点左右有一顿下午茶;晚餐时间晚上七点整,所有人都必须到,”他站了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声说道,“当然你可以迟点。明天早晨一定要吃早餐,对身体好。”
    我突然发现,其实他和安尼加一样能……点点头,对,就是能“说”!
    “你到底是出来干嘛的?”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雪茄,熟练的拿出一根,又摸出银白色的鹰状打火机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我刚才呆在地下室里,”他指了指那道狭窄的木门,“干这事。”
    淡淡的水果香弥漫在空气中,烟雾有些迷惑的朦胧,在这片雾的背后,我模模糊糊的看见太阳的金瞳,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但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原本骄傲自信的强大气势,先前的一切似乎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我回房间了,明天见,格瑞兰。”
    “明天见,太阳。”
    他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把那碗咖喱鸡肉吃完,我把空盘子放回厨柜,走到门口把门关好,刚一转身,就看见了土星骑士长卡麦可,他静静的站在长廊中央,银白色的月光倾泄在他的金发上,好像无数的小精灵在上面跳跃一样。
    “你好……土星。”
    “地球。”他清淡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
    咦?他给我的感觉怎么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真是个彬彬有礼的好孩子。
    他继续说道,“你晚上也没有睡,是出来散步么?”
    “我是出来找吃的。”很好,一晚上碰见两位骑士长,明天早上大家都会知道我干了如此丢脸的行为了。
    “这倒像是你干的,”他露出怀念的表情,“记得原来你、我和萨维德拉一起在灵性星上进行剑术训练的时候,你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跑进去找吃的呢。”
    我黑线,格瑞兰这毛病被我延续下来了。
    “格瑞兰,其实一直以来我有句话想对你说,”琥珀色的瞳孔看着我,里面装满了月的光点,就像微缩的星空一样,“我……”
    “大人,你怎么跑出来了?!”安尼加从长廊那头跑了过来,穿着浅黄色的衬衫,只匆忙的系了三个钮扣,其中一个钮扣还系错了位,头发则是彻底的炸了。
    “咳咳,我就是出来走走,马上就回去。”我对安尼加说道,又转过头来看着土星,“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土星咬了咬下唇,也不回答,利落的转身离去。
    安尼加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大人?”
    “不,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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