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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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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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贞乘了轿子,在一家名为逸香斋的酒楼门前停了下来。只见那门前早已站了几个家丁模样的小厮,拱手等候。
“李大人,我家老爷等候多时了。这边请。”那为首家丁走进前来对他作了一辑,引他上了二楼。
“哎呀!李大人你可来了!”一进雅间,只见一个白白瘦瘦穿着一身滚花红袍,头戴瓦楞帽的中年男人大笑着迎了出来。他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粗糙的十指上戴满了戒指。长得瘦长脸,像只巨大的丝瓜;下巴上稀稀拉拉只有几根胡须。脸上的肉薄的仿佛只有一层皮,“我才念叨你呢,你可就来了。如果你不肯赏这个脸我可要去府上拜访了!”
“国舅爷言重了。”李贞微微一笑,随他一起落了座,“有劳国舅爷屈尊相邀,李贞怎敢不来?”
“呵呵呵……上菜,上菜!”张国舅胖一面吩咐小厮们准备,一面皮笑肉不笑地问:“我听说李大人你整天日理万机,勤于公务,短短几天之内就平反了过去的许多冤案,解决了许多百姓的诉讼?”
“谈不上什么勤于公务,这只是为民之父母官应尽的本分。”李贞不卑不吭地回答他道。
“喔,呵呵呵……”张国舅掏出袖中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鼻子,“我说李大人呀,不是本国舅说你,老百姓嘛,嗯?不过是一群无知刁民,你今天给他们几分颜色,明天他们就敢把染坊开到你家门口了!他们有什么冤屈好诉讼的?无非就是欺你初来咋到,书生意气,借此机会放刁敲诈好人罢了。”
“国舅爷,李贞只知自古有欺压百姓的官吏,却未曾见过欺压官府的黎民。”李贞剑眉紧蹙,反驳他说,“百姓泣血陈词把状纸交到某手里,就是对李贞最好的信赖和肯定。为民之父母,如不能为百姓伸冤,圣上要我等何用?”
“哈哈哈……李大人未免书呆气了!”张国舅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百姓的信赖和肯定有什么用处!如果当今圣上不肯定你,恐怕大人你这乌纱也是难保!衙门里那个薄华是你打杀的吧?唉!多好一个衙役啊,他可是个办案能手,满漠阳城里谁不夸他!你倒好,嗯?说打杀就打杀了,你可知道为这事有多少人准备告你的状!漠阳城不比别处,你可知此地有多少元勋旧臣,与帝京联络畅通,这事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我看你还能在此呆几天!”
“有劳国舅爷挂心,就算只呆一天李贞也要把该做的都做了。”李贞犀利的眼神冷冽地扫视了他一眼,“据某所知,那薄华是国舅爷你的义子吧?这里面的内情恐怕国舅爷心里清楚。”
“李贞!”张国舅恼羞成怒,拍案而起,“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当今圣上脚下的一条狗!我好心与你开导,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着?听这话意思你还想办我不成!好!老子就与你去圣上面前理论去!来人!”
只听得他一声令下,几十个兵丁闯进门来。唰!唰!唰!几十把亮噌噌的刀剑架在了李贞脖子上。
李贞冷眼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剑,厉声道,“我李贞乃是堂堂的朝廷命官,尔等奴才,谁敢拿我!”
“哼!睁开你的狗眼看仔细了!本国舅乃是堂堂皇亲国戚,理应为陛下分忧!既然你如此残暴无度,我就专押你这等徇私枉法,破坏国家法度的酷吏贪官!把他押下去解往清都!”张国舅得意洋洋地说。
“李贞自己会走,不用尔等解押!”李贞冷眼看着他,从容地跟随这些侍卫们走出了房间。
“张福!”望着李贞走出去的背影,张国舅低声唤过一旁的管家,“吩咐下人用道士们专押重犯的乘脚风囚车火速与我现在就把李贞押往清都,我们要在今夜亥时之前赶到皇宫。另外,你再速带两拨人马,一拨去找那个闲王殿下,记住要好言哄骗稳住他,就说李贞在我府上吃醉了酒,唤他入府一叙,如果他不肯来,那就拖住他,今夜别让他出府一步。另一拨去衙门里把那些状纸都给我一把火烧了。要快,听见了吗?”
“诺!”张福俯首领命去了。
“已经快到戌时了……”莫言望着桌上的更漏,刻着戌字的铜尺已经快落入水中。这个时候应该是晚上的九点左右吧!李先生还不见回来……他眉头紧锁,不时看看漆黑的窗外。
“殿下——!”一个侍卫走进了说,“张国舅府的管家前来邀请殿下过府一叙。他说李大人在府上喝醉了。”
“先生喝醉了?”莫言听了一惊,正要跟着出去,突然想起了李贞临走时对他的话,心中明白了八九分。于是故意装作一副很不屑的样子生气地说:“他喝醉了叫本王做什么去!给他擦嘴吗!你告诉那管家,就让李贞今晚住在那里吧!难道堂堂一个国舅府还住不下他一个漠阳令不成!本殿下要休息了!别来烦我,退下吧!”
“诺。”那侍卫见他发怒,忙唯唯诺诺地退下了。莫言赶紧跑回后院自己的卧室,小心地用布把李贞交给自己的那摞状纸包好背在肩上,反锁了门打开窗户。
此时外面漆黑一片,因为是晦月,所以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哥哥给的这块玉佩这时候用真是时候呢!”莫言庆幸地爬上窗口,把脖子上挂的玉佩拿出来在心中默念:青龙现形。
哗——!
只见青光一闪,那玉佩上不知怎地竟然飞出去了。落在半空化作一条两米长的小青龙。
“还真灵验……”莫言望着这条栩栩如生的青龙,站在窗台上有点犹豫不决:这东西靠得住吗?
“主人,请上身吧。”谁知那青龙看了他一眼,突然说话了。声音低沉冰冷。
“妈呀!你,你还会说话?”莫言不可思议地看着它。
“我原本就是一条来自广宁湖中的青龙。是陛下收服了我。所以才化作玉佩守护他。现在既然陛下把我交给了你,我就得对你负责。上身吧。”
“原来如此……那就请带我去清都皇宫吧!”莫言犹豫片刻,终于鼓足勇气一跳,骑上了龙背。
“主人请抓好我的犄角。”青龙说完便悄无声息地飞上了天。
“好安静的飞行方式……好小巧的青龙……”莫言抓着那龙犄角,稳稳坐在光滑却不冰冷的龙背上。耳边风声呜呜作响,脚下是黑暗中越来越远的万家灯火。
“那是因为主人你的气势不足以胜任我。所以陛下封印了我一半的能力,让我只许以这丢人的小模样来适应主人你。”座下的青龙听出他的嘀咕,冷冷地回答。
“呃……”
清都,太极殿
“国舅深夜由漠阳城赶来见朕,有何紧急要事?”一身玄黑色龙袍的裴宗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十二串白玉珠的冕帘下看不清他的表情,神秘的距离更加衬托出他的帝王之威。
“启奏陛下!”张国舅换了一身朱红色的官服乌纱,哭丧着脸跪拜道,“臣有要事要奏!”
“讲。”
“陛下!漠阳令李贞残暴枉法,上任不到两天就不分青红皂白活活在公堂之上打死漠阳地方著名吏员,而且还扬言要杀戮更多无辜的人来彰显他的政绩。微臣不忍漠阳城遭此生灵涂炭,故斗胆冒犯天颜,将其星夜押解至此,还望陛下圣裁!”
“把李贞带上来。”
“微臣李贞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贞走上殿来,毫无惧意的俯首叩拜。
“李贞,朕听闻你在漠阳城里活活鞭打致死一个干吏,并且还要杀戮更多无辜。办理政务首要就是德化,你怎么能如此残忍?”裴宗低沉的声音听不出起伏,也不知是喜是怒。
“启奏陛下,社会安定礼当用重礼,然眼下的漠阳却是一片混乱。”李贞冷静地直视着高高在上的裴宗,“治理混乱的地方就必须用重刑。陛下既然让臣去治理这个混乱的地方,臣理当替陛下剪除那些奸邪之徒。臣不仅仅要鞭死一个恶吏,还要为陛下铲除更多作恶多端的暴徒!”
“李贞!你还敢狡辩!”一旁的张国舅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说是恶吏就是恶吏了?那薄华明明就是一个能干的好人,多少人都在为他叫冤!”说完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摞状纸,高举过头顶道:“陛下!您请过目!这些都是漠阳城各官吏联名上书为那薄华喊冤的!”
“呈上来。”裴宗只是冰冷的吐出一句话。一旁的内侍便走下去接过张国舅的状纸,双手呈放到龙案上。
“李贞,这些状纸都在指控你的暴行,你还有何话可说?”裴宗却并不看那些状纸,只是冷漠地对跪在下面的李贞问。
“陛下,臣也有漠阳城中小民赤子诉冤的状词。张国舅所说的那个能干的好人其实只是个恶吏,他贪赃枉法,纵容豪强,欺压善良,犯案无数。仅从我查实的几起来看,已经罪不容诛。国舅手中这些为他喊冤的人恐怕大多是涉案犯人。而且,据臣所知,此人乃是国舅大人的义子,所做之事的背后猫腻国舅心里最清楚不过,关于这些,状纸中也有提及。陛下您不妨也看看状词,就可以知道我绝对没有诬害他。”李贞冷笑着瞄了张国舅一眼。
“哦?那爱卿的状纸何在?”
“请陛下等等,一会必到。”
“哼!李贞!你还想瞒混陛下到什么时候!”张国舅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的状纸何在?你怎么不带在身上?你在漠阳城作恶多端,还想逃避陛下的责罚不成!我懂了!你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但是陛下的眼睛是雪亮的,岂会容你在此瞒天过海!”
“放肆!张庆翔!谁允许你平身了!”裴宗突然喝斥道。
“陛下恕罪!”张国舅赶紧跪拜在地,叩头如捣蒜,“臣只是一时心急,气糊涂了。”
“糊涂了?”裴宗冷笑一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摞状纸重重地拍在龙案上,“朕看你清醒的很!漠阳城百姓的状纸朕已经收到了,国舅爷好一个瞒天过海呀!”
“陛下!”张国舅顿时大惊失色,脸色苍白地抬头仰望着裴宗。那高高在上的龙案前果然多了一摞状纸。
“张庆翔呀张庆翔!”裴宗指着战战兢兢的张国舅道,“过去朕做亲王时还以为你挺老实本分,在朕面前你总是粗衣布衫,淡饭粗茶。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做给朕看的表面文章!来人!摘去他的乌纱帽,将他拖出去斩了!”
“陛下?!陛下饶命哪!”张国舅惊声尖叫,但是御林军完全不理会,一边一个,把他拖了出去。很快他的惨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先生,你受委屈了!”裴宗走下龙椅,来到李贞面前双手扶起他,深情地凝视着,“莫言贤弟已经先你们一步把状纸给了朕。但是方才若非如此,朕哪里识得穿此人的真实面目!先生,你就是朕的肱股之臣哪!今后,先生不必再做小小的漠阳令了,丞相之位,非先生不可。”
“陛下,”李贞忙再次跪拜道,“臣现在漠阳的事情还没办好,以致使陛下担忧。陛下再有新的任命,臣不敢承担。”
“先生不必推辞!”裴宗坚定地下旨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白梦朝的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