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神医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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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7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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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肠小道上一辆马车“骨碌碌”上坡走,两道蓖麻长得正青葱,几颗松树稀稀疏疏错落在蓖麻中,山风时不时送来一阵山土的清香,扬起一片沙沙的婆娑声。
“王师傅,快一点,要下雨了。”娇滴滴的少女声从马车帷帐中传出。
“好嘞!”,驾车的老汉哟喝一声,狠狠一鞭抽在那匹枣红马背上,健壮的马匹立即喷口气愤踢疾奔。
越往上山路就越宽了。又一阵急赶,老汉瞧见不远处半山腰上立着块白色的碑。乡下人不识字,老汉回头喊了声:“妞儿,快看看,这写着啥捞子啊?”
帷帘启出,一张瓜子脸露了出来,杏眼樱唇,粉面桃花,当真是个俏姑娘。少女一看那碑上的字,目光一闪,略带迟疑道:“王师傅,就在这里下吧。”
“什么?这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姑娘家要在这里下?”老汉怔忡,说什么也不肯让少女这里下,“妞儿,老汉再带你一程吧,反正也不缺这点路费。”
少女一把提起马车上那口古怪的牛皮药箱,淡笑带戚道:“就这里吧,王师傅,走了。”正回身,猛然瞥见两道人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第一眼是在五十仗外,第二眼竟在眼前不远处。
“老爹爹,快走”少女似乎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突然用力推了老汉一把,老汉差点掉下车。
“妞儿,你这是干什么?”老汉吹胡瞪眼,这年头做好事还要遭这冤枉气,真是岂有此理。
“王师傅你快走,什么都别问了!”
饶是少女叫得急,那两个人已经到马车跟前了。
王老汉一见这两个人,心里莫名一突。
这两个人皆身着玄色袍,脸色却殷白如古墓葬尸,僵挺的站在那里,眼睛却冷煞得骇人。
老汉舌头竟有点打结,傻愣愣望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
少女惊瞥二人,抢先对老汉说道:“他们是来接我的人。我们走吧。”后一句是对那两个人说的,而且话一说完她立刻当先一步走。
蓦然,白光一闪!
“你……”
少女只看到粗布麻衣的老汉像一堆货物从车上“噗通”一声掉下来,铜眼睁得大大的,头颅上有一个筷子大小的洞,鲜血混着白稠物从洞里面咕噜咕噜流了出来。
“你们怎么能……?”少女煞白了脸,浑身直颤抖,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恼怒。
“化姑娘,庄主交代过不要见到除姑娘以外的人。”其中一人面无表情道。
另外一人冷然道:“化姑娘,不要让庄主等急了,请吧。”
化裳浑身不自觉颤抖起来,无力的闭了闭眼,贝齿紧咬泛白的下唇。
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唯有懊悔,深恨自己害了那老汉的性命。早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好人,可她还是犯错了。
从山石之后有人抬出一乘软轿。
轿子在她面前被放下,四名白衣人幽灵般分立轿的四角。
“姑娘请上轿。”一名玄衣人开口道。
化裳抿紧唇,心一决,木然跨上轿。
“我害死了一个好人,难道我还要救一个草菅人命的恶人?那“圣手玉女”还算什么仁医?”一路上软轿里的化裳心情难以平静。
如若是以前她绝对宁可死也不会去救这样的人,可是现在她身不由己。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的性命在他们手上,她不得不向他们屈服。
轿停处是一座雅致的山庄之内。
“绝顶无人凌,魂断此中山”
化裳从刚才那块石碑上看明白了这地方--这里就是江湖传说最为神秘危险的“绝魂山庄”。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探看里面,就被人带进一座别致的大厅。
宽阔的大厅里早有人在等着。
“你来了。”
化裳仔细的瞧眼前这张脸,很普通的一张脸。一张没有情绪的脸,麻木的脸。
人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这样生硬,可是,化裳行医至今对活人脸上每一块肌肉还是看得明的。
这张脸不是人的脸,只是一张死皮。
化裳第一眼就很反感这张脸背后的那张脸,那双眼,也可能是那个人。
“你有病?”声音不带半丝感情,化裳自认为没必要对一个杀人凶手客气什么。
“有,也没有。”对方倒是很温和。
化裳脸色一变,冷笑道:“这么说庄主是在和化裳开玩笑了。”
那人摇摇头,否认道:“不是。”
化裳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的瞪着他。
他坐到椅子上,两道诡异的目光穿过那张假皮在她脸上移动。
“我有病,是心病。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得了,看到一个人,那病根就落下了。可是我很好,吃得下,睡得着,不喜欢的人也都不会在我眼前逍遥太久。他们会消失很快很快。所以我又活得很自在。”
化裳只是不解的望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声音重新在大厅里响起,诉说起一件很久之前的事。
“你有试过这种感觉吗?有个人搁在你心里,就像长到肉里一样。你想把他拔出来只能流血和撕痛,你把他就这样放着,你也不好受?而且你知道这一放要放上好几年,而且还没有结果。这种绝望你有过吗?”。
“没有。”化裳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人的目光倏忽变得阴冷暗沉。
“是啊,你是没有,你是没有。为什么?凭什么?哼,不会的,你很快就会有。嘿嘿……”。这令得华裳不寒而栗,心中立即涌起一阵不安。
他会不会要对高武霖不利?
高武霖绝对是她最重要的人。
不过现在他正在那阴阳怪气的人手掌心,而且随时都可能被捏成肉碎。她的思绪未停止,那令人不安的笑声已戛然而止。
对方缓缓的对上她的目光,幽暗的瞳光里像藏着一把利剑。
“好了,你可以去了。”
“去哪里?”化裳很是诧异。她一脸的错愕,完全不知如何应付眼前这个人。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阴鸷的盯着化裳不安的脸。
化裳倒吸一口冷气,强撑起的平静根本掩不住身体在对方目光下的微颤。她被那两道野狼般嗜血的目光骇住了。
第一次,化裳有如此无助恐惧的感觉。
到现在她才明白爹爹的苦心。
短短一天发生的事已经让她证实了“绝魂山庄”果然如她爹口中的凶险难测。看来,她和高武霖都极有可能成为绝魂庄主手中的玩偶。
“去救一个本该死的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像磨砺的沙子,颤抖,粗伐。
情绪瞬间大起大落的人,诡异莫测,可见他在掩饰着什么同时又在发泄着什么。然而化裳终究无法猜测出太多。在她还未能接受此刻所处的环境之时,那人却不知何时离开了。他,像一缕烟,在她眼前消散了。化裳茫然的望着门口,正犹豫是否该趁机离开时,门口却出现了一位青衣女婢。
“姑娘,请。”
路不是很长,前方是一条红色走廊。
走廊一直延向北,廊道曲曲弯弯,步入其中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事实上,走出来时能够不头昏目眩已经很不错了。
化裳本来想看一看这里的地形环境,可这一路所见的都是五彩缤纷的花。那花影像挥不去的阴灵,不断地闯入她的眼眸,钻入她的大脑。
青衣婢女对这里的布局显然十分熟悉,在这里她无需费半点周折,很快,她指着前方,脆声道:“就在这里了,化姑娘请进去吧。”
这一唤化裳听得十分清晰,脑子里的幻象也顿时一扫而空,把她一下子从迷雾中给拉到现实来。
化裳终于感觉自己是真正的清醒了。
她霎时心中一片骇然,不禁暗忖:以前曾听爹说过江湖上有一些阵法可以迷惑人的心神,轻则不辨方向,重则心脉受损而亡。我往常从未遇到过,今天这番遭遇却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那庄主是什么人?他要自己医治的又是什么人?
“姑娘不必猜疑,推门进去便知道。”婢女一眼就看穿化裳的心思。
化裳也明白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进去探个究竟。她也不再说什么径直走上前,深吸了口气她徐徐伸出细柔的小手按住两扇木门。微一犹豫,她轻轻一推,门“咿呀”应声而开。
隐隐的化裳感觉到那扇仿佛决定了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