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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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贤佑的房子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公寓,虽然不是富丽堂皇的豪宅,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很清爽,很舒适。
也许是喜好偏向的原因,江贤佑家的装饰大多都是以珍珠红色为主,如窗帘,沙发,靠枕以及他房间的被套。
对安允在来说,这自然不是陌生的。
只是,于江恩尹,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会有久违的熟悉感,相反,对于这里的一切,她不曾有过一丝回忆,甚至,连来过的足迹也找不到。
她找不到一点回忆,尽管她闭上眼睛,努力去想,曾留下过什么,曾带来过什么,却终是徒然。
那天晚上,隧然下起了雪。
那是首尔今年的第二场大雪。
白色的,像是鹅毛一样的雪花,幕天席地的从天空飘下来。
他们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晚饭过后,江恩尹不知去哪儿了,后来,在阳台上,安允在找到了她。
她似乎在想些什么,想的很入神,就连安允在走到身边,她也没有发现。
“在想什么?”
江恩尹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安允在,轻轻一笑。“允在哥。”
“你在想什么呀,那么入神。”
江恩尹转过头,目光看着前方。她缓缓的说:“在想以前的那些记忆。”
安允在心里一震。“干嘛要去想?”
“因为,我把它们遗失了。”
“……”
“总感觉我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会莫名的感到悲伤,找不到原因的,就像被困在了一个死角。允在哥,为什么我会这样?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却忘记了?”
“……你想太多了。”
“是么?”真的是想太多了吗?可那些感觉,那突然感到悲伤的感觉,却真真实实的存在。
安允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他扯开话题。对江恩尹说,你看,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二场雪。
“那,第一场雪呢?”江恩尹问。
“在前不久,刚刚下过。”
江恩尹伸手,接下一片雪花,看着那晶莹洁白的东西在她的手心慢慢融化,然后,从她指间溢出。
“允在哥。”
“嗯?”
“陪我去汉江看雪好吗?”
那天晚上,安允在和江恩尹来到了汉江桥下。那是一片宁静广阔的江水,桥上万缕风光,千彩霓虹倾落江面,就像漫天夜空布满七彩的星光,美到极致!
“好美……”江恩尹忍不住感叹。
“嗯。”
沉默之后。
“恩尹。”
“嗯?”
“对不起……”安允在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喃喃细语。
“什么?”江恩尹以为是风太大,所以没有听清安允在说什么,可当她再问,他却缄默了。
“没什么。”
“……”
下雪后,韩宥焕独自去了汉江桥下,他总记得,往年每当下雪,他都会陪她来这里看雪。
可这一次,他的身边却空空的。绝望,孤独,凄凉,无处可说,无人可懂。
他坐在海边,静静的听着海风的声音,然后,陷入回忆的旋窝,不可自拔的沉沦。
偶尔自嘲,曾经的韩宥焕,去哪儿了,竟然变得这么狼狈。
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曾经的韩宥焕,随着妍薇的失踪,也跟着下落不明了。
妍薇,我的妍薇,你究竟在哪里。这些天,没有我陪在身边,你过的好不好?
安允在把大衣脱下来,披在江恩尹的身上,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江恩尹看着他,看见了他眼底缱绻的温柔。募得,温暖涌至心头。
这场景,似曾相识。记忆中有零碎的画面闪过。
“允在哥,我们以前……是不是来过?”
安允在一愣,半天没说话。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告诉她,没有,然后,又该怎么办?
见安允在不说话,江恩尹便以为,这是默认。
真的……是和允在哥么?那些偶尔划过脑海,支离破碎的画面,和允在哥有关吗?
那么,她和他,以前又是什么关系?
江恩尹静静的想。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总有一天,你会想起一切的。”也许到那一天,你会讨厌我,恨我,甚至,忘记我。但那些,对于现在的安允在来说,都无所谓。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那时候,他以为,他和她,只是匆匆一眼的过客,对于她,自己抱有的只是愧欠。仅此而已。
江恩尹没有说话,她总觉得,安允在总是有意无意的在逃避,关于她的回忆。
是……发生过什么事么?他们两个之间。
然而,她却忘了,不记得了。连一点影子也捉不到。
他转移话题,说,很晚了,回去吧。
“我想围着汉江走一圈。”江恩尹说。
“汉江很大,一个晚上也走不完。”
“那就走到哪里是哪里。”
“……”
安允在无法拒绝,只能跟在江恩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这时候,江恩尹突然转过头,望着他。
“允在哥,无论我什么时候回头,都可以看见你吗?”
他笑,轻轻的回答,嗯。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允在哥,在我,没有找回所有的记忆之前,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吧?”
他说。嗯。
至少在此之前,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允在哥,以后有时间,我想让你陪我一起走完汉江。走到尽头。”
他说,好。
如果那个时候,你还认得我。
“允在哥……”
安允在背着睡着的江恩尹,走在回家的路上。那一天,她始终没能把汉江走完。
“真是一个傻丫头。”安允在轻轻的骂,却温柔的,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
海风吹过他的脸,吹起她的发,拂过他俊美的脸……轻轻柔柔的,旖旎了他的心。
还来不及开口说爱你,还来不及将你握得更紧,你就猝不及防的离开了我。
千言万语都已说尽,眼泪早已成河,你却还是没有回来。
迷失在这个世界的我找不到你,忘了回家的路,心脏像是破碎了那样,连呼吸也变得沉痛。
你曾说,想围着汉江走一圈,于是,我们走了很久,走了很长的路,却还是没能走到尽头。
现在的我,一个人孤孤零零的走在这曾经有过你的欢笑你的声音的路上,回忆像电影一样不断的重演。
那边烟火灿烂如花,那边万彩霓虹依旧,喧嚣的世界,安静的我的心。
前面有一对情侣走来,就像我们曾经一样……我再想,汉江的尽头,会不会有你?
可是……
停住脚步。
好累……我,已经走不动了。
“妍薇……”面朝大海,韩宥焕仰起头,闭上眼睛。风吹过他的脸,带来一阵淡淡的忧伤。
这条路,太漫长,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
妍薇,你听得见么,可以听见么,没有你,韩宥焕连一步也走不动啊……
安允在背着江恩尹,从韩宥焕的背后擦身而过。
那一刻,睡梦中的江恩尹,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不知不觉,一颗晶莹的泪划落……
错过在转身的一刹那。
错过在命运的安排下。
两个人,越走越远,最终,踏上无法回头的交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