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煜辞不懂，不懂这个叫做离城御的男人。也许十年前的他可以大声说，“离城御，我懂你！你他妈身上有几颗痣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别想有任何事情可以瞒住我的法眼！”
    可是十年后的今天他记住他身上的没有细节，但是对于他心中想的，一无所知。他也许再也没有了当初年少的那种勇气和不顾一切的魄力。
    离城御是强大的，在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势力悄悄渗入法国，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在他今日站在异国土地上，穿着一身陌生的皮囊的时候，猛一回头，原来，离城御已经建起自己的王国，完全不再需要他的付出。
    “我去下洗手间。”慕煜辞侧身在伊月连耳边说道，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面前，用冷水泼了泼脸，额前的软发沾着水珠，在脸颊凌乱，本以为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斑驳的心，不去想那些过往曾今，但是，他还是高估自己了。
    平静的外表下，一切都不平静，如古井下的汹涌。
    白色的西服上沾染上酒吧的红酒，在胸前染红一片，有点似曾相识的味道，扯起嘴角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慕煜辞还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沾湿的头发，镜子中突然出现的男人让他停下了所有动作。
    “慕少还好吗？”离城御环抱着胸倚在身后的墙上，嘴角依旧是慕煜辞从来没有见过的诡异笑容，但是他知道，离城御的来意绝对不是他喜欢的。
    怔忪了一秒，慕煜辞继续自己的动作，“离总过来是欣赏我英姿的吗？”
    “为什么不是？”
    离城御眉眼微微上挑，眼中的欣赏让慕煜辞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慕煜辞呆愣愣地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离城御那颇有桃花味的双眼。
    “你的眼……”温热的呼吸落在慕煜辞的耳边，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反射性地想要推开身前与他相距不到一尺的男人，但是却……舍不得。
    “你的眼……”离城御依旧盯着他的目标，有着狩猎者得野心，也有着莫名其妙的小心翼翼，指尖滑过眼睑，慢慢流连，至眼睫，至眉梢……一点点，有如珍品，“真漂亮，像星星一样。”
    呼吸渐渐有些趋于紊乱的架势，慕煜辞不敢动，他不知道离城御的意图，只能被动地接受，“离……”
    “慕……”离城御眼光一闪，原本的诡异瞬间化作温柔，仿佛可以滴出水来，紧紧地扣住慕煜辞的手腕。
    指尖的温度灼伤慕煜辞的肌肤，一直都感觉冰冷的离城御此时却是异常的温暖，也许是他慢慢地习惯冰冷，也忘却了温暖的感觉。
    “离总总是这么热情吗？”
    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一瞬间打散离城御所有的柔情，心间仿佛被一把锥刀狠狠地戳刺着，鲜血淋漓。
    慕煜辞眼中没有丝毫讽刺或者不满的情绪，只有淡淡的平静，却更加让离城御感觉到讽刺，如芒刺在背，如刀割在心。
    “只是对我感兴趣的人而已。”离城御轻佻地用食指抬起慕煜辞的下巴，掩饰心中的疼痛，“慕少如此才俊，让我忍不住想要靠得更近，那双像是刻意勾魂的眼眸，让我忍不住就想……”
    亲吻它。
    没有说，但是离城御做了。
    慕煜辞在眼前那张熟悉的脸一点点在自己眼前放大时，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清楚地感受到眼睑上的温度，有些冰冷，有些……违和感。
    不是离城御的风格，更像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比当初年少那会儿更让他忍俊不禁。
    而慕煜辞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轻笑声溢出唇畔，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狼狈都不将存在，只剩下两人间的纯粹，只是两个心怀不轨的男人，四目相对。
    “你笑什么？”热气逐渐逼近，离城御半个身子压在慕煜辞身上，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慕煜辞，不想错过他眼底的半点闪躲。
    “笑可笑的事情。”
    “我有什么让慕少都觉得可笑的吗？”轻佻的手指突然加重力道，狠狠地捏住慕煜辞有些圆滑但又不显得有肉的下巴，留下几个深深的红色印记。
    慕煜辞皱了皱眉，被人捏住下巴的感觉着实不让人觉得舒服，“离总总是这么与人搭讪的吗？难道就不怕你家里那位……”
    所有的话都被离城御吻在口中，双唇相接，两人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近距离看到对方的眼中自己的影子，却又模糊地逐渐涣散，没有相濡以沫的享受，甚至两人都睁大着双眼，看着对方逐渐地在自己眼前露出狼狈。
    “离总的技术还有待加强呢！”慕煜辞看着离开他嘴唇的某男人，眼神清亮，口中却吐出最让人无力的话语，“需不需要找个牛郎让离总好好学习学习？没关系，在法国这费用怎么也劳烦不到离总的手上。”
    离城御暗恼，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赤裸裸地无视他的威严，很好。
    “我从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也许慕少可以代劳。”说着就已俯身下来，目光灼灼地紧盯他的猎物，一步不离。
    慕煜辞有技巧地侧过头闪过他的亲吻，“很不巧，我也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离总暂时还满足不了我的的要求，所以，离总可以让开吗？”
    离城御怒火逐渐高升，整个身子将慕煜辞压在背后的水池边，一手扣住他的手腕，一手抓着他的肩膀，用手肘压住脖子，“不，我最喜欢的就是慕少这样的，干净的外表，却肮脏凌乱的内心，你的眼里似乎可以看见阳光和天空，但是它带着一层纱……”指尖模拟着慕煜辞的眼角的形状，“而我最喜欢掀开这层伪善的纱。”
    “看来我要让离总失望了，我对这游戏没有兴趣。”慕煜辞双手一挣扎，但是稍嫌瘦的肢体无法使出超越身体负荷的力量，当年的慕离挣脱不了离城御的禁锢，而慕煜辞这样的身体更不可能。
    拧着眉在离城御的怀中挣扎，慕煜辞心中渐渐焦虑起来，“放手。”
    “如果我不放呢？”
    慕煜辞楞住了，怀疑地望着离城御的双眼，想看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样的离城御太陌生，他的无赖，让他心中越发的酸涩，眼底也染上酸意。
    “什么时候……称霸一方的离大总裁也变得如此无赖？”慕煜辞眨了下眼，俊脸顿时冷了下来，眼中带着极不相符的锐利，“这可不是离总的风格，还不放手！”
    离城御沉默了几秒，没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慕少认为自己很了解我吗？怎么就觉得这不是我的风格？”
    “离总太过高看我了，当今世界，敢说了解离总的人，我看还没有出现。”慕煜辞不怕他，对于两个陌生人而言，他没有怕他的需要，所以他肆无忌惮地挑衅着，“离总怕是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吧，冷酷无情、阴晴不定、嚣张跋扈、唯利是图的暴发户，这是外人眼中的离城御，当然也是我眼中的离总，只是离总这样的性格将自己完全地包裹在自己的城堡之中，该说你大胆，还是怯懦？”
    离城御冰冷的脸有一瞬间的茫然，但是很快消失无踪，慢慢地被邪肆代替，两指再一次捏住慕煜辞的下巴，“没想到你这双眼睛还可以看到这么多东西？你觉得我离城御真是冷酷无情、阴晴不定、嚣张跋扈、唯利是图的暴发户？”
    “为什么不是？”慕煜辞挑眉，“孤儿出生的离总，得到如今的声名地位，不就像是一夜中彩的暴发户，还是说，离总有什么特别的理解，需要为自己辩解一番？”
    “不需要。”离城御眼神缠绕着慕煜辞，心中闪过不悦与说不清的……失望，“我从来不需要有人懂，而你，只要用你的身体懂我就足矣……”
    不容慕煜辞闪躲，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上他的嘴唇，不断地啃咬，另一手将慕煜辞的双手扣在背后，两人死死相抵，整个洗手间只剩下两个挣扎的声响。
    旖旎中却更多了两人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