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和着流光华彩在大殿中唱，一个和着明月清风在屋瓦上唱。唱的是极早之前的故事。那是江粼波光，汪汪白水中，我的衣拂过你的枝桠。喑哑的缠绵悱恻。

    长乐三十一年，大苏国公五十寿辰，举国欢庆，设宴于永和殿，杯盏交筹，畅饮欢歌，好不热闹。

    公子誉步于殿中，手握酒盏“祝父王寿与天齐。”顿时群臣同时起座，“恭祝王上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哈哈哈……”长乐王立时端起酒杯“今日孤甚是开怀。”说罢，一饮杯中酒，无一滴残留杯底。一时群臣无不欢颜。

    殿中丝竹绕耳，罗裙翩飘。舞女的脚裸上挂有铜铃，一挪一动都是精心设计的舞步，配上丝竹清越的声音，铜铃越发显得美妙特别。那是姜国特意为此次寿宴准备的舞蹈。那人舞在中心。轻纱拂面，只露出一双凤眼，盼若琉璃。和着眉间一点鲜红朱砂。名为“眉妆”

    朱墙壁瓦，青石砖铺就的宫道一直蜿蜒延伸，两侧是朱色的宫墙，像两面赤红的山。此时，华舞笙歌之上，月繁星稀之下，一人独坐屋瓦之中。着碧色的袍子，袖口绣有玄色的繁复纹饰，做工精细。只是略显陈旧了些。发髻也梳的一丝不苟，髻上斜斜的插一支碧玉簪子，像是女儿家的事物，簪在他头上却并不显得阴柔，只觉得有点不羁。像是风流成性的人。

    他手里拿着一壶酒，无酒杯。正闭眼仰头喝下一口。那酒像是辛辣至极。他蓦地睁开眼睛。似峰的眉下，一双眼睛明亮几净，似浓墨。却无多大神采。眼眶中似是有波光在闪动。却只是一瞬再无痕迹。就像你在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水光后。又恢复平静无澜的湖面。如不亲眼看见，谁知道那深不见底的湖面是有那么一颗石子呢？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不得……”

    “不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个和着流光华彩在大殿中唱，一个和着明月清风在屋瓦上唱。唱的是极早之前的故事。那是江粼波光，汪汪白水中，我的衣拂过你的枝桠。喑哑的缠绵悱恻。

    回廊髙檐，亭台楼阁。游廊里挂满了大红的宫灯。一盏盏依次排开，像染红了整个长乐宫。一片殷红的天，隔了宫门隔一堵墙。就隔了两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