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大邈之 九重宫阙,独上高楼 88 双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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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邈东部靠海,东虞山三面环海,已临大邈国界,虽离京都不是太远,至少也需两三日的路程。
当晚,一行人在狸山下露宿扎营。
此时正值七月流火,林木繁茂,蝉鸣如瀑,薄暮的天气暑气未消,唐小糖趁他们忙碌的功夫,避开人独自在凉爽的林间转悠。
忽觉眼前红影一闪即逝,唐小糖还以为自己眼花,转眼却又看见两条黑影风一般刮过,却比那红影更加技高一筹,向同一个方向去了。
“别动!”唐小糖脖子上一凉,已可悲地发现,自己又被挟持了……
远处风声袭来,这人带着她倏然飞到茂密的大树上,树下原先消失的两条黑影又鬼魅一般闪现。
“别动,再动杀了你!”唐小糖刚要有所动作,就被这冷硬的声音吓到。
待那两人一无所获地离开后,这人才放开她。
唐小糖微一转头,面前竟是刚才那名红衣人!蒙着脸看不出年龄,只能认出是个身形瘦高的男子。
这人正用一双黑得妖异的眼睛死盯着她的脸,唐小糖吓得往后缩了缩。
下颌一疼,竟被一手攫住下巴,这人眼尾微微上扬,露出几分笑意。唐小糖最讨厌别人对自己做这个动作,皇帝她不敢反抗,这个人却不一样,一把拍开他的咸猪手。
面巾被他缓缓扯下。只见这人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竟是个美丽如水的少年!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眉眼弯弯,那种慑人的寒意也瞬息褪去。
只听他道,“听闻那狗皇帝最近得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我原先还不信,现在看了,倒是比传闻中更美!”微带薄茧的手指再次轻佻地触摸她下巴,桃花眼也是斜飞入鬓。
唐小糖再次一把拍开,心想,我前后加起来都可以做你老娘了……
那人蓦地俏脸生寒,伸手掐住她脖子,阴鸷道,“你敢冲撞我!找死!”这力道大得惊人,唐小糖只能无力地翻白眼。
在她就要晕过去时,这人一字一句道,“记住,下次再敢顶撞本堡主,就剁了你双手!”
堡……堡主!唐小糖抱着脖子咳嗽不止,没想到这又是个阴狠的主儿!
见她不说话,那人又一扯她头发,拽得她被迫后仰,紧盯着她的脸道,“听到了吗?”唐小糖说不出话来,连头也没法点,只能狠狠眨眼睛。眨着眨着,就疼得眼泪涌出来。
唐小糖感觉到他身躯大震,那眼神也变得呆滞。她丝毫不知自己那一双水烟眸多魅惑横生,还莫名其妙地横他一眼,捂着头皮示意他放手,那人突然放开她,还小心地给她抚了抚被扯乱的头发。
被人头朝下扛在肩上,这人健步如飞,三闪两闪,巍峨连绵的狸山已被抛在身后,唐小糖这时才真正有了危机意识。
“喂,你带我去哪啊?我不要去啊~~~救命啊~~~”
“别叫!再叫点了你哑穴!”这人威胁道,声音也恢复到如初的阴冷。心想着自己若是有武功,岂会任他一个小屁孩当猴耍?于是更加坚定了找回武功的想法。
那人听不到她说话,还貌似担心地回头看她一眼。唐小糖正扭着脖子盯他后脑勺,俩人目光一触,他立即不自在地转回去。
“可以换个体位麽?我胃快被你晃出来了。”
那人身形一顿,停在一块大石上,冷冷道,“你想怎么换?”
唐小糖只是不抱希望地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真停了,惊喜地翻身从后面抱住他脖子,娇声道,“要你背着我。”
少年腾地红了耳根。
装作凶恶地狠狠瞪她一眼,却还是背起她。唐小糖偷偷一乐,心里比在处处小心的宫里舒畅许多,闲聊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唐小糖。”
少年闷哼一声,过了好久才道,“红鸾。”
额……红鸾不应该是小女孩的名字麽?唐小糖也没敢问出来,又道,“你带我去哪里呀?”
“红血堡!”少年吐出这三个字时,甚至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一个血腥味十足的地方……而且这小孩竟是个堡主!
“那个……那个我可不可以不去……”唐小糖在他背后小小声道。话未说完,只觉脖子上凉飕飕的,竟是那人一手揽着她,一手把匕首递过来。
唐小糖不敢再发一言。
突觉背后风声大起,唐小糖尚来不及回头,三人已交起手来,竟是刚才那两名黑衣人去而复返。这二人似是皇帝的人,对她有所顾忌,但这个恶毒的小少年偏偏拽着她来挡,唐小糖被扯得晕头转向,连站都站不稳。
这两名黑衣人不是庸手,觑空便攻向红鸾下盘,竟是要削他双足,唐小糖大惊,“别伤他——”
她只是下意识喊出,三人俱是一愣,另有一人突然闪出,直直击向两黑衣人,一人被伤,另一人架着同伴而逃,走时还狠狠瞪了唐小糖一眼。
“芊芊姐,”少年欣喜地迎上去,又道,“怎么样?”
芊芊!这人一身黑纱从头包到脚,仅两只燃烧着仇恨火焰的眼睛可见,唐小糖只能从其身形隐隐看出有些像韩芊芊的轮廓,却不知她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那人也不作声,唰地扬起长剑削向唐小糖。红鸾及时回挡,“芊芊姐,你做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砍她一条手臂,看那狗皇帝放不放人!让开!”
唐小糖已听出这正是韩芊芊的声音,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准则,慌忙往红鸾身后躲,红鸾‘英雄救美’之心膨胀,张开双臂挡在她身前。
韩芊芊目中凶光更炽,“滚开!”
红鸾岿然不动,昂然道,“芊芊姐,此事与她无关,她是无辜的,你何必伤她?”
“无辜?!”韩芊芊蓦地尖笑起来,声音极为凄厉,让唐小糖几乎想堵住耳朵。
“无辜?你跟我讲无辜?方红鸾,你说说,韩家一百多条人命与方家三十余口,哪个是死有余辜的?你说!”
红鸾的脸霍然大变,眼里射出仇恨的锋芒,咬牙道,“我一定会杀了这个狗皇帝,替父母报仇!”
“要报仇的就滚开!”韩芊芊大喝,眼看就要再砍来,但这次红鸾却没有再阻止,而是面色复杂地看惊慌失措的唐小糖一眼。
唐小糖面色惨白,一步步后退,心里却不知此刻该怎么办。忽然,她眼前一亮,大叫道,“皇上来啦——”
但,她一惯用的伎俩这次并未凑效,两人盯在她身上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开。
忽听红鸾道,“等一下!芊芊姐,我先问你,既然我们用这个女人作要挟那狗皇帝都不肯放人,也就是说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你砍她一条手臂他就会放?”
韩芊芊被问住,恼羞成怒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就要动手。
红鸾又快速道,“你联络的那个女人怎么说?”身子却不动声色往唐小糖身前移。
“哼!一个废物而已!利用我杀了两个秀女,却给我办不成事,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韩芊芊愤恨道。忽然,阴寒的目光再次盯向唐小糖,讥讽道,“她还想要这个女人的命呢,说我们只要杀了她,她就会帮我们救人!”剑尖已经隔着红鸾的肩膀顶在唐小糖脖子上。唐小糖只觉一疼,一股热流便快速涌出。
红鸾急忙推开她,道,“那个女人的话根本不可信,芊芊姐又何必再称她的意?”
秀女……那个女人……杀她……唐小糖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后,突然想起一个人——姬望月!
原来那两个秀女竟是她二人所杀!原来她竟对自己起杀念!想起那时她们不半日功夫就熟络成那样,她还觉得奇怪,没想到竟是暗中勾结,草菅人命!
韩芊芊突然挥剑乱舞,口中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待我如此不公?我韩家世代忠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场?!我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周围的树木已是一片狼藉。
唐小糖慢慢向后退,脚下踩到一根树枝,红鸾霍然转头。她吓得身子一僵。谁知他又迅速转回,身子还有意无意挡住韩芊芊的视线。
唐小糖感激地看他一眼,转身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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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