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大邈之 九重宫阙,独上高楼  60 宫阙深深,秀女如云(7)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64  更新时间:11-06-24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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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初田弯着身子一步步趋前,手上的金漆托盘高举过头顶。托盘里堆着无数精雕细琢的紫檀木牌,牌子上都刻着优雅诗意的名字,名字背后所代表的都是一名美丽如画的女子,或许更多……
    但对书案后仰靠在软椅上的帝王来说,却仅是精致的泄欲工具,仅此而已。
    那足以指天画地的苍白手指,无暇得仿若透明,指尖在诸多托盘上方缓缓游移,任何一次触碰或疏离都代表着一段红颜白发的沧桑与如海侯门的哀荣。
    但它依旧在游离,没有任何一个女子的肌肤曾使它流连……
    “下去吧。”神祗般的帝王缓缓摆了摆手,心底似乎叹息一声,谁也不知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太监退到门口,便不动了,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带着些可怜,终是鼓足勇气,小声道,“皇上,离岸大人已经在外面跪了一天了……”
    尊威的帝王微微一顿,突然来了兴致,语气也染上几缕愉悦,“唤进来。”
    跪了一天的经历并不能使韧如利剑的男子屈服,那脊背仍旧挺直,步伐依然稳健。立在三尺之外,郑重向帝王行礼。
    “离岸有什么事啊?”男人舒舒缓缓道。
    听出这人声音里的清悦,离岸有一瞬愣怔,朗声道,“回皇上,杀害三名秀女的凶手已经找到,属下请主人示下!”
    “哦?这么快?离岸的办事效率孤一向是信得过的,不过,这次倒是尤其得快呢。”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地上的男子肩背挺拔如松,一言不发。
    “人呢?”男人饶有兴味地问。
    “共犯是前西栢侯余孽韩芊芊,已被属下捉到,就在殿外。主犯……还请主人定夺!”
    “主犯有什么特别吗?”
    离岸察看着他脸色,小心翼翼道,“主犯是姬氏望族的千金姬秀女!”
    “哦……”男人没了刚才的好兴致,神情也有些索然。
    男人突然道,“离岸好像有什么急事?”
    离岸犹豫片刻,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未说,只道,“属下知罪!”
    男人也无意追究,淡淡道,“把犯人带来吧。”
    女子一见到端坐上位的男人,眼底汹涌的仇恨之火已迅速燃烧,冷斥一声,“狗皇帝,我要你血债血偿!”
    竟挣开侍卫,腾身扑去。
    离岸要上去抵挡,被摆手制止,谁都看不出他如何动作,再转眼时,女子的手脚筋已被敲断,痛楚地匍匐在地。
    而那人还保持着原本的坐姿,好像从未动过。
    “送到兵营去吧。告诉他们,别再没几天就弄死了。”淡漠的语气决定着一个人比死亡更痛楚的存活。
    女子突然一头撞向殿里的柱子,却被侍卫及时拦下,一左一右拖走。
    小小的波澜来得快去得也快,空旷的大殿再次恢复寂静……
    唐小糖痛苦的惨叫声似乎使身份尊贵的女人十分享受,涟贵妃微微眯起眼,笑道,“你是谁?家住何处?从哪里来?”
    唐小糖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全身仿佛有烈焰炙烤,又仿佛被闷在水底,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混乱嚷道,“唐小糖……在……在现代……很远很远……”
    涟贵妃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面色一寒,冷冷道,“把另一扇窗户关了!”
    “不,不,不要!”唐小糖大叫着,在昏暗的空间里摸索,额头磕到桌角都没有知觉。
    涟贵妃微一摆手,窗边的人停手。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说!”
    “叫……叫溟小池……叫燕……燕……艮……艮……”但封闭太久,唐小糖意识已渐渐模糊。
    涟贵妃立即上前,捉住她胸前的衣服,冷声道,“燕什么?艮什么?快说!”
    “燕……无……”
    “贵妃娘娘!”离岸此时带着人破门而入,室内日光大亮,照得地上凄惨的女子与涟贵妃撕着她衣物的姿态极为狰狞。
    涟贵妃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立即放手,讪笑道,“离岸大人不是去见皇上?怎么这么快就回了?”
    离岸不答反问,淡淡道,“贵妃娘娘千金之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审问疑犯的粗鄙活并不适合娘娘这样尊贵身份的人来做!”
    涟贵妃强自镇定道,“是啊,是本宫太急于找到真凶了。对了,凶手查得如何?”
    离岸心里不耐,淡淡道,“皇上自会处理一切,娘娘不需太操心!”
    涟贵妃道,“离岸大人说的是,本宫不该多管闲事。”然后神色慌乱地走了。
    唐小糖被黑暗幽闭的空间折磨得筋疲力尽,又被涟贵妃那毫不怜惜的一丢,已经陷入半睡半醒的迷离。
    离岸一步步走过去,每一步却都像是踏在自己心上,闷闷的钝痛。
    他俯身,将那柔弱蜷缩的身子抱在怀中。怀中的人稍稍清醒,睁开眼看他,又倦怠地合上,“离……岸……”连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嘶哑。
    “你带我离开好不好?我们……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我……我再也不捉弄你……我只是想让你笑一笑……谁知你每次都生气……”唐小糖喃喃着慢慢睡过去。
    离岸怔怔望着那张毫无血色的、颠倒众生的脸,他是在认识这张脸以前认识她,他只在乎她,并不被这张脸迷惑。
    可是是他亲手将这张脸公之于众,将她推在风口浪尖上,将她从一个囚笼带往另一个囚笼,过她不愿过的生活……
    她还记得在艮国的御花园里,她说我叫唐小糖,她说你可以带我走麽?
    那时她的眼睛灵动得仿佛天上落入湖泊的星子,她的人像一颗透明的水晶球,明亮单纯得几欲使人落泪……
    “对不起……”
    那稀少的眼泪静静落在额上的伤口里,血与泪无声交融……
    “啧啧,真是让人感动啊!”
    离岸一怔,已知此人已然知道,黑暗的瞳眸里带着决绝,铮然拔剑,抹向脖颈。
    哐啷一声,剑被一只碧翠扳指击落,男人好笑道,“离岸竟要为一个女人而死吗?真是天大的笑话……”
    “请主人降罪!”离岸抱着必死的决心,昂然道。
    男人的眼底已是一片萧索,淡淡道,“真是可惜,你要是来早一些,孤说不定会把这个女人赏给你了。”
    那声‘可惜’却听得离岸心中一紧。
    只见他眼底流光婉转,声音悠悠道,“孤已经品尝过,还算美味,怪不得离岸也心动呢……”
    离岸的眼底也有流光,只不过这是破碎的光芒,极短,又极耀眼,仿佛能将人划伤。
    男人尽收眼底,兴味盎然地,一字一句道,“你想杀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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