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在知道吴邪要结婚的消息时，反应依旧是闷闷的。他点了点头，干巴巴的说句“恭喜”。相反胖子倒是生动得多。先是拍着小天真感慨自己那些个“风流”往事，说到尽情处又愤懑的抱怨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果然是把前浪拍在沙滩上行之类的普拉普拉···
    吴邪硬扯着嘴角陪着胖子胡掰掰，视线却从未离开闷油瓶半刻。倒不是因为没从这个自闭的主儿嘴里讨出几句吉祥话，他最想知道的是张起灵冷冰冰的外表下是真的毫不在意吗？
    毫不在意？
    怎么可能。
    下斗的第二天张家小哥便露了马脚。先是反应比平常慢了不止半拍，再是一路上傻子才看不的漫不经心。吴邪暗自偷笑，不过他是松了口气，张起灵却直接赔上了半条胳膊。
    出斗后，胖子陪着张小哥在医院呆了一周。这七天下来，胖爷他唯一的收获就是小哥比以前更闷了····闷得一脸黑相，见谁都像是要用眼睛杀死你的赶脚。好不容易盼到出院，胖子把小哥交给吴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便逃也似的滚回了北京。
    吴邪在收到胖子到家的短信后一脸苦笑。也是难为胖子了，换做以前陪床这种事都是自己来干，可无奈婚期压得紧，好不容易逮着空了看看日历居然也临近小哥出院。
    杭州的冬天虽然不比北方，却也是刺骨的寒，吴邪感觉刮过皮肤的寒风像是刀子似的割得人生疼。他缩了缩脖子，把衣领拉紧。“小哥，我去找车。”
    转身笑了一下，吴邪在马路上转悠了几圈招了半天手都没见一辆出租车停下来。眼看着头上的天空逐渐阴霾，云层是越来越厚。他有些尴尬，想要放弃可怎么和小哥说呢？
    “吴邪。”正在犹豫的时候，张起灵拉下了他的手：“走吧。”
    吴邪讪讪的点了点头，冻得发僵的手指被张起灵自然而然的揣进兜。吴邪怔了怔，缓和下来后却也未想抽回去。
    但事实证明和张起灵一起散步回家需要极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嘴巴呼出一团白雾，吴邪被这种诡异的沉默压抑到窒息。他张了张嘴想随便唠点什么，未料自己话还没吐出半截就被张起灵打断。
    口袋里的温度慢慢升高，手掌下冒出了细微的汗粒，十指交叠间的粘腻让人觉得温馨却也有些不适。
    “你要结婚？”张起灵握紧口袋里乱动的手指。
    “嗯。”反抗被镇压，吴邪有些懊恼的闷哼。
    “什么时候？”
    “过年的头几天。”
    说到结婚，吴邪的话题又多起来。也不管对方会不会有回应，他咧着快到笑道耳根的嘴角霹雳啪嗒一个劲儿和张起灵描绘着自己的妻子和即将到来的婚礼。
    张起灵有一句每一句的回答着，最后也许是有心亦或许是无意的打断了兴高采烈的吴邪。伸出手掌，他淡淡的说：“下雪了。”
    吴邪这才感觉鼻头发凉，抬眼望去居然真的有零星的雪花飘下。
    “真难得啊···”
    他学着张起灵的样子摊开手掌，可脆弱的雪花刚一触地便化成了水。吴邪歪着头望向身边的男人。
    半长的黑发，冰冷的眸子，轻抿的嘴唇···
    “小哥，”把手掌的水渍蹭在那人肩头，吴邪笑道：“别总是一个人呆着，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伴儿。”
    张起灵一愣，望着吴邪嘴角缓缓勾起：“找到了。”
    风水轮流转这下换成吴邪吃惊了。他把眼睛瞪得老圆，嘴巴一张一合想问是谁？可到嘴边的话却还是变成一个笑脸。
    “那他一定很幸福。”心里有小小的失落。
    “嗯，”张起灵点了点头：“他现在很好。”
    “那就好···”吴邪趁张起灵不备把手抽了回来缩进自己的口袋，猛的打了一个哆嗦。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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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当天，张起灵和胖子都没有来。吴邪站在大门口抻着脖子张望了半天，直到不得不进屋的时候才失望的调头。
    “老板！老板！”
    穿着一身大红的王萌举着手机从屋子里跑出，停在吴邪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胖，胖哥的电话。”
    吴邪急忙接过，对着电话就开始劈头盖脸的骂：“胖子你搞什么飞机！？老子结婚也敢摆架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电话另一端的信号不太好，滋滋啦啦的响了半会儿吴邪才勉强听见几个字——“小哥出事了。”
    “啪嗒——”一声。白皑皑的雪地上摔下一部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吴邪望着天空愣了半刻，然后疯了似的就向外冲。王萌和一堆亲戚们拦都拦不住，最后只能先锁起来再说。
    几天后胖子也回来了，吴邪兴冲冲的跑去见胖子。回来的时候却哭得一塌糊涂。
    胖子把半块玉佩交给吴邪，吴邪记得这是自己给张起灵的东西。
    玉佩分两块，代表着一段因缘。
    又过了很长时间，等到吴邪稳定些了胖子才把事情说了出来。自从上次小哥离开杭州以后就联系到胖子要下斗。胖子也没多想就联系了几个肥，没想到临近年关居然碰上煞气。小哥本来是可以出来的，他却像是和粽子较上劲儿一般怎么喊都不动。
    在下斗的前一天，小哥曾把一半玉佩交给胖子让他带给吴邪。胖子不解，问他为什么不亲自去？小哥摇了摇头说给了他，他自然就明白。
    吴邪听不下去了，胖子的道歉还有往后的祝贺都像是隔着一道墙那么模糊。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玉石，掌心被咯得生疼。
    那天的雪景还历历在目，像是轮回般不断循环纠缠着——
    “我找到了。”
    男人第一次笑的如此坦，他拉着自己的手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他现在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