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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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遇见你的时候,我无法用诗去形容你,因为你本身就是诗。当我满头白发,垂垂老矣的时候,当我意识模糊,就要忘掉此生的时候,你的笑容,在我脑海中闪现,成了我此生唯一的记忆。
    追赶的紧张局势始终持续着,无名的飞鸟铺天盖地的卷来,堪比一场绝世浩劫。躁乱惊愕的心跳早已被这追逐弄的疲软不堪,一行人凌空狂窜,仿佛一片片被风驱赶的落叶,身不由己中浸透着无可奈何。
    吴清不管身后的恶鸟到底如何,他知道,有些东西太强大,与其正面交锋根本就就是草船翻浪,无法改变什么,此时,唯有另辟蹊径,改变己方动作,才可能出其不意地逃脱它的魔爪。
    吴清只是放亮了眼睛全神贯注地俯瞰脚下的事物,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出现。可到底是什么,能让他眼神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突然,吴清大喊:“撤掉御空术,冲进河里。”
    一行人这才看到,眼下不远处有一条不是很宽敞的河流,波动的河水泛着粼粼冷光,遂心领神会,明白了吴清的用意。
    这条河,正是逐溪,曾在吴清跳崖时,救过他一命的逐溪。
    在暗淡的夜空中拖着细长尾巴的炫光遽然熄灭,五人的身影像是轰然倾倒的楼宇,随着兵刃举身垂落。耳旁的风声捻细了嗓门,尖锐刺耳,面颊亦像是被锤击一般,在变形中感受着由疼痛逐渐走向麻木。
    吴清索性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合拢双腿,宽松的衣袖在身后展开,像只自由俯冲的鸟儿。恍惚中,他透过眼前的黑暗看到一束光芒直射眉心,接着,这束光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突然间便有了生命,绽放开来,视野一片苍白,熟悉的声音在一片苍白中浮出——“凌空术难不成都这样,落得如此吓人?”“那倒不是,只不过我今日心血来潮,想要试一下这种危难时刻,猛然坠地的感觉。哥,怎么样,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吧,是不是有心潮澎湃的感觉。”“怎一个心潮澎湃了得,简直就是翻江倒海。”
    苍白光芒之中仿似隐藏了一片净水,随着声音的滴入泛起涟漪,随着最后一个字眼的消失而逐渐平静,一个模糊的面容又随着水澜的平定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一双会笑的眼眸,勾起的嘴角透着调皮与温婉。他几乎就要将这面容淡忘,却又在此时将她想起,面带微笑却又淡出一丝愧疚,口中喃喃地说着那个名字——妹妹……声音细小,被擦面而过的烈风一口吞走,唯在心中溅起晶莹的水花。
    “嘭!嘭!……”巨大的水花相互碰撞,散落。五处被激起的水柱高耸着猛然落下,大片涟漪渐渐泛开、搅在一起、又很快平息下来。黑压压如旋风般的血眼鸟群亦随众人直压下来,如云遮月不透一丝光亮,到逐溪上空紧贴着滔滔水面盘旋不止,却无论如何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夜晚的时间在一片刺耳的叽喳乱鸣与焦躁的扑翅声中逐渐远去。不知过了多久,悬在逐溪上空的大片阴影于倏忽间消散一空,月还是清凉的月,水还是粼粼柔美的水,所有的一切咋来咋去,毫无征兆可言,仿佛是一场心有余悸的噩梦……
    吴清被这汹涌的水浪冲得头昏脑胀,有那么一瞬间,心与周身竟是一片空白,没有一丝杂念,没有一丝激越的水流,宛若转入了另一个时空,踏进了一片新土壤。然而这一瞬,眨眼即逝,紧接着,吴清再次被翻涌的浊浪摆弄着身躯,不由自主地随水流卷动摇摆,浑浑噩噩中唯有最直接的疼痛与窒息才能让其体会到生命尚还真切的存在着。
    脑海中一念闪过“我要活下去!”,吴清浑身的血液从麻木的沉睡中突然转醒过来,腾跃着涌向早已冰凉如水的四肢。他开始挣扎,开始倔强的挣扎,双臂划着圆弧,双脚踏起水浪,时急时缓、或猛或柔,总之是要为头顶的一片阳光拼死一搏。
    “哗啦!”一声悦耳的清脆,无数水珠并进、散落,柔滑如丝的涟漪在吴清周身荡开。他大口喘着气,伸手抹了一把满面的溪水,睁开眼睛,刚刚得来的喜悦霎时间化作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眼前依就是那片松林,曾经的幽暗深邃被几处肆虐的火光与嘶嚎呐喊一扫而空。吴清黑色的眼睛中再次映演着窜动不安的火光,红色的轮廓将他心底的不安逐渐勾勒清晰。
    他找不到其他四人,感觉像是有人突然把他放到这里,或是把其他人从自己身边拿走。总之,他又变成了一个人。世界上似乎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或几个答案,只不过这些答案跨越了时空,并不与问题并肩齐行。吴清没有多想,他知道,多想无益,答案总在前方,他所要做的,便是走过去,一步一步靠近答案,而不是疑问接着疑问,让自己变成十万个为什么。
    随着哗哗的趟水声,他拖着湿淋淋身体从逐溪中走出,双脚离开水面踏上岸边的那一瞬间,肩头似乎矮了一截,脚踝的吃力暗示着身体已变得沉重不堪。他只是微微一顿,便抬步走向明火的松林,心中惴惴不安的,唯有前方命运即将发出的昭告……
    “玄武!”干裂的嘶喊声从人群中传来,转而,一个面目奇丑无比的人向松林中仅有的一片空地大步流星的飞奔过去。空地中间,有一个低矮却宽大的树桩,树桩上端坐着一位黑发长者,身着暗黑重甲,盘坐的两腿刚好盖过树桩边缘,沉沉地压在上面,岿然不动宛若与树桩一体相生。
    “媸喑,突袭我逐溪脉的到底是何人,可清楚了?”玄武道。
    “行动迅捷,配合密切的猛兽,所经之处一片恶臭,口中流出的浓黑汁液能腐蚀掉兵刃。这还仅仅是松林中突然涌现出的,尚有漫天的血眼恶鸟盘旋于众人头顶,稍有不慎,脉中人便被猛兽冲散,一旦落了单,血眼鸟儿一哄而上,将整个人围的密不透风。眨眼的工夫,被围之人便只剩一副嶙嶙白骨,连叫喊都来不及。”媸喑道,“至于到底是何怪物,唯有从松林深处飘荡而来的声音隐约可知这帮怪物是神兽。”
    “神兽?”玄武诧异道,“那声音如何说?”
    “以神兽灭三脉,夺天清,指日可待。”媸喑复述着听来的话,手心不禁渗出一层冷汗,又道,“这声音中气十足,浑厚嘹亮,所说的话传遍松林,脉中人都听得真真切切。这种诳语,一般人不敢说,说的人肯定不一般,至少得有能跟三脉抗衡的力量。但看这批对付我脉的神兽,逐溪脉怕是难逃此劫。”
    说完,媸喑静候一旁,等待玄武的指示。
    “脉中弟子伤亡如何?”
    “多半伤亡。”
    “速派一名会凌空术的弟子,去天清山报信。”
    “是。”媸喑回答得干净利落,转身便走回厮杀声起伏的松林中。
    玄武仰天一叹,双手扶膝,在树桩上缓缓站定。负手道:“何处的朋友,请现身相见。”
    只见玄武左手方的松林中,有阴影晃动,沙沙的摩挲声响起,旋而,一名褐衣男子走出树荫,在月光之下现身。
    褐衣男子向玄武极为恭敬地抱手作揖,立定,而后道:“你就是玄武掌脉?”
    只见玄武面向月光惨然一笑,满目尽是苍白的凄怆,“什么掌脉不掌脉,如今逐溪脉朝不保夕,我这个掌脉无能,不能保全脉中人性命,还算什么掌脉。”夜风蓦然吹过,周围松林,树动影摇,唯一身暗黑重甲的玄武岿然不动宛若磐石,“你尽管称我作玄武吧。”
    褐衣男子愣在原地,似乎被所听事物给惊得结舌无语。
    “你想说什么?”
    “我,这,这是玉松坡?”
    “是。这是玉松坡的逐溪脉。”
    “逐溪脉!逐溪脉不是早在十五年前便于玉松坡消失了么?”
    “消失?十五年前?……想不到我逐溪脉为躲避是非争斗而离开天清山,躲了百年,最终还是躲不过去了。”玄武不禁在疑惑中喃喃自语起来,许久,长舒一口气,道,“你虽不是这里的人,但你能跨越十五年来这里,必有其中的机缘。十五年后没人知道逐溪脉为何而灭,倘若有人知道,非你莫属。今天,你来,不是让你救世杀敌,也不是让你目睹惨状,而是见证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待你某日返回,可以让天清山上更多的人免遭杀戮、生离死别之苦。”
    “十五年前!”褐衣人正是吴清,只见他双目迷乱不已,口中低语,“怎么,怎么我会到十五年前!”
    “孩子,随我来吧。”玄武一跃,便近到吴清身旁,未等他回过神来,伸手夹住他的臂膀大步流星地奔向林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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