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锦衣空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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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一地月光,靳瑜走进宇文战在邺都的府第,青灰色的石板路在月色下清冷孤寂,宇文家上一代家主宇文灏天,与历代家主不同,这位嬴弱多病的公子独爱桃花,是以将整个院落中种满碧桃,这位灏天公子似乎独爱邺城,早些年常年居于此,靳瑜幼年时常随靳安来拜访,灏天公子总懒懒倚在竹藤椅上,向靳安点头,而萧老将军则立于身侧,奉茶递水!那时在这里是看不到宇文战的,听说大公子幼年丧母,不得宠,常年在外游历。嬴弱苍白的灏天公子会教靳瑜星象占卜之类的趣事,奇文轶事,但从未教过什么正经的,他说:你皇宫中的老师都比我强!可是靳安每次会带他来!那时他不解,如今他也未弄明白,只是独独记住了靳安冷厉的眼神,那时他想:他的父皇也许想杀宇文灏天来着,只是惧于宇文家的势力。
桃树已抽出灵巧的芽苞,等待着春天的绽放,踩着青石路,向西厢房走去,宇文战住西厢房,许是从前和父亲不和睦,宇文战不喜欢这里,一直住在城外的清波巷,去年为相,朝臣们说相府不能太寒酸,否则失了国体,主张重建府第,宇文战说劳师动众,才免为其难的住进这里,却一直不愿住主屋!
在屋前停下,听到女子轻声说笑声和孩子呀呀学语声。应该是那个叫若兰的女子吧,宇文战言:是游历时取的妻,起初已为他是为气萧重,可那女子却一直被尊为宇文夫人,质补温婉的小家碧玉,自是无法与宇文双淑相提并论,却也甚得人心,她的儿子烨儿,可爱的不知道像谁?
轻敲门柄,门从里面开了,砖出个水灵的丫头:“你怎谁啊?”
夜澜人静,我若找你家夫人只怕不合礼数吧?靳瑜在心里戏虐:“宇文战!”
“你……靳瑜吧?”看到靳瑜点头,女孩高兴道:“进来吧,公子说你会来!”
靳瑜随他进去,看到半躺在床上的宇文战,和他怀里拨弄着木刻玩偶的粉嫩的孩子,床榻下椅子上温婉的女子起身盈盈一礼:“臣妇若兰见过靳陛下!”
靳瑜伸手挽起:“嫂子不必多礼!”
“坐吧!”宇文战支起身指指床前的椅子道。
方才开门的女子端来茶,歪头看着靳瑜:“你真是宁熙帝啊?”很怀疑的口气。
“是啊!”靳瑜彷她的样子歪着头答。
“灵儿,烨儿该睡了!”若兰从宇文怀里抱走孩子,带着婢女退下来,靳瑜觉得有些尴尬,开口:“你家的婢女胆子也太大了,直呼帝王名讳!”
“呵,你这帝王当的不也太随便,半夜来敲臣子的门!”宇文战横他一眼,戏虐道。
几分陌生的亲近,靳瑜的心踏实了很多,起身坐在床边上:“还流血吗?”伸手去揭他的伤处。
“没有菩汀草,如何止的了血?”宇文战往外侧一侧,让靳瑜把菩汀草涂在伤口,止住血。
“你当时有没有怀疑就是我?”靳瑜手上动作小心翼翼,问得也小心翼翼!
“嘶!轻点,这是皮肉!”宇文战抱怨。展颜一笑:“你知道我的软肋不是这条贱命,怎么会拿来作威胁呢?我只是诧异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被人摆了一道!”
靳瑜一愣,心里分不清悲喜,垂头认真帮他把伤口包好,从茶几上端来水,从怀里取出一个碧绿色瓷瓶,倒出一丸药,放进宇文战手心,把杯子一并递给他:“熙谣她是过了,可怜我都不知,你究竟为何这般尽心尽力帮我,祖训?萧重?”靳瑜的动作很温柔,很细心!
“不是熙谣的问题,是桑何,他真正的想法只怕不是要你控制我,而是离间。”宇文战仰头咽下药丸,把杯子捂在手里:“派来的杀手虽划破了脸,可穿得中衣上却有证明身份的东西,并激怒了萧重,他身上的伤,若他真心为你,仅萧重那一把,他大可不显山不露水的掩饰过去!”宇文战把茶盏递给靳瑜,半躺下:“至于熙谣,想得深远,有远见,有魄力胆识,却无城府,只适合献策,不适谋略!”戏虐一笑:“在萧重的后院里,和我妹妹争争风吃吃醋就挺好!”
“桑何十二岁跟随我!”靳瑜叹息。
“我跟萧音辰三岁就摸爬滚打在一处,却不知他是蓝尊,窥伺着宇文家!”无奈的苦涩:“还有他!”
靳瑜心里突然一紧,像一根弦被狠狠拉紧。
想说些什么,宇文战却直直看着门口,萧重和萧寒站在门口,靳瑜慌忙站起身,有些心虚道:“我来给他送解药!”
萧重很平静,平静的不像平日的他:“哦,看来宇文丞相说得不错,我今天确实多管闲事!打扰了!告辞!”说完转身离开,这一次萧寒跟了上去。
“他失忆了吗?”为何靳瑜从骨子里感到了他平静下的怒气和怨气。
“你在解释给谁?”宇文战笑得风清云淡,可靳瑜分明感到他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嘲弄的笑,还有那话。
“你……”靳瑜看过去!
宇文战却低下头:“该忘的忘了就好,是否失忆有何干系?”
“为何这般尽心为我谋划?”靳瑜期待这个答案,要么就死心,要么就……
“如果有一天,我被你杀了……你在执着什么?”宇文战话说到一半眼神突然彻骨的冰冷,直直看着靳瑜问道:“你在执着什么?”
“天下!”靳瑜脱口而出,靳蒙问过他不敢答,熙谣也问过,其实他自己也问过无数次,来得路上想了无数次。
天下!终于说服了自己,也说服了所有人!呵!有结果就好,管它是否一定是真!
“臣自当效犬马之劳!为陛下扫平四海,一统天下!”宇文战拱手道。
“好!朕无双的国士!”靳瑜伸手握住他的,认真道。转身走出去,天地间,清冷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