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春不复,君应有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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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烟很闹腾,闹得人耳根不得清净,宇文战常给萧重这么抱怨。
萧重说,他就是这样的人,靳瑜贯的。宇文战一双美目熠熠生辉:“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她个不错的影子。”
萧重邪魅一笑,扑上来咬住宇文战的嘴唇,恨声道:“你休想踢开我,再找个影子自欺欺人,更别打算祸害我妹妹!”宇文战抽着冷风舔嘴角的血腥:“如果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愿意把我的妹妹留下来当我的影子,让你祸害,只要看不到你的寂寞我心里会好受一点,至于别人……人总是自私的,何况我也不愿你忘了我!”轻轻伸出手,将嘴角的血腥涂到他嫣红的唇上,宇文战在那唇上摸索。萧重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傻瓜,怎能忘,你已熟悉到的骨髓血脉里了,即使忘了,想想那份痛也就记起了!”宇文战红了脸,确实很痛,身体像是被撕裂般的痛。
那一晚,月色撩人,萧重说,要给他惊喜,就傻傻的跟着去了,在海棠树下,萧重拉了他坐下,眉目含笑,从身后取出一本小小的册子,春宫图,宇文战红透了脸,甩身就走,萧重就站在身后哀哀的看着,软软的眼波,哎!宇文战一声长叹……
海棠树下,落花轻飘飘而下,耳鬓厮磨,两俱年轻的身体贴合,喘着粗气,萧重哑声:“战,听说会痛,你怕吗?”宇文战冷哼,听谁说的,又去逛青楼,还在想着,一阵撕裂般的痛,宇文战握紧了拳,紧拧着眉,感受着异物侵入的不适。“痛……吗?”带来剧痛的人小心问,听到他的小心翼翼,心里一暖,摇摇头,随着他的节率疼痛中夹杂着快感,再不愿分开……以后他总让宇文战碰他,他说:看你脸都白了一定痛极了,于其你痛不如我痛。
这么想着脸都红起来了,却听他说:“我萧重这一世只祸害你宇文战,不祸害别人,你认命吧!”语气是不容拒绝的霸道,不可一世的狂傲,宇文战却笑了,紧紧揽着他:“好,我让你祸害!”子谦站在门外,端着茶,涨红了一张俊脸。期期艾艾半天,端茶进来,“咣啷”一声扔下茶杯,红着脸跑出去,走到门边顿一下脚:“二公子回来了!”萧重怀里的身体一僵。
“怎么了?”萧重问。“没……没什么!”宇文战有些惊慌。宇文战绝美的脸上闪过深沉的阴霾,竟浓得划不开。看着萧重熟睡中孩子般纯洁的容颜,心深沉的纠结着,是什么竟让心这般疼痛!求不得,放不下吧!怎么能放下,那个融进血骨的人。
跪在母亲的坟前,宇文战的脸上是少有的寂寞的痛楚和孩子般的委屈:母亲去的时候,竟连他这个唯一的儿子的面都没见着,母亲那么骄傲的女子,竟向分开她们母子的人跪下,所求不过是见见自己的儿子!但最终依然落空了,冰冷的病床前,只有一卷古老经卷,一盏青灯。慈悲的佛陀,怒目的罗汉,能拯救母亲寂寞的心吗?
宇文旭默默看着远处芳草连天的墓地,那一抹紫色的单薄的身影,那本是他最亲近的人,可是,却是自己的母亲,在那人和他之间划上了不可逾越的距离,记忆中雪姨总是笑盈盈的看着他,温柔的哄着他,回过头去,对战在一边的宇文战说:“战儿,这是你弟弟呢!要疼他爱他!”小小的孩子乖巧的跑过来,抱着他小小的身体,软软的说:“弟弟!”他的怀抱很暖,很舒服,就像在明媚的阳光下躺在落满海棠花瓣的草地上,鼻间是春日和煦的气息。于是小小的心就醉了,只想贪婪的在他的怀抱里,于是,每天哭红了鼻子窝在他怀里,他一边捏着他的鼻尖:“不知羞,男孩子还哭鼻子。”一边却拿手拭去他的眼泪。他就嘟起小嘴,一副又要哭的样子,宇文战抱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他虽哭着,心里却暖暖的。
原本以为这样就是永恒,后来,父亲抱着他说:“旭儿,以后让哥哥天天陪着你,你可喜欢?”
小小的手拍得通红,兴奋的说:“好啊!好啊!”宇文战搬来了,可是他并不开心,每天把他抱在怀里,发着呆,他仰起头拉拉他的袖子:“哥哥,你怎么了?”宇文战两眼迷茫的看他,半响,轻轻的摇头。
他觉得哥哥不开心,硬拉着他去玩,穿过花园看到母亲和雪姨,宇文战放轻了脚步,轻轻走过去,他也跟过去,听到雪姨流着泪说:“我什么都不要,我不跟你争,你把我的战儿还给我!”
“雪兰,公子待你真心真意,你却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难道你想战儿和你一样不知廉耻吗?”他听见母亲嘲弄的口气,雪姨泪眼朦胧的眸中闪过讥讽:“若怡,事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何苦要苦苦相逼!”
“雪兰,公子都认定,把战儿留在你身边只可能毁了他,所以才将他托付于我的,我又怎能抚了他的心!呵呵,你还是捡讨一下你自己吧”母亲讥讽的说,雪姨突然痴痴的笑,喃喃自语:“连他都这么说!”身子软软的瘫在地上,多年后,他明白,那是对爱人的绝望。宇文战憋红了脸,冷眼看着,手上青劲暴突,牙齿紧紧嵌进嘴唇里,母亲高傲的抬头离开,雪姨却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跪在母亲脚下:“我求求,把儿子还给我!”宇文战嘴里的血顺着嘴角流过白皙的脸颊,默默转身,静静离开。每次想起他的背影,宇文旭总能想到苍桑,六岁孩子寂寞的苍桑。
那一晚,宇文战紧紧把宇文旭搂在怀里,宇文旭总能感到他的手臂不停的颤抖,抬头:“哥哥?”
“睡觉!”却将他搂得更无紧,深怕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丢了。
第二日,宇文战搬进了隔壁的院落,院子的门紧闭着,无论他怎么敲,那扇门再没为他开过,那个软软唤他弟弟的男孩,只是隔着门,听着他的轻唤,却无动于衷,直到明月高悬,直到露失重衣,他的嗓子沙哑,那扇门依然紧闭,只有昏黄的灯光嘲弄着他的执着,明月清冷,他感到春天很冷。
每一晚,看着紧闭的门,隔着门板听到里面的人轻微的压抑的啜泣,以及手抓在门板的轻响。他似乎明白,那扇门从此都为紧闭。也好他只要悄悄看着门里的人就好。
月缺,门小心的打开,紫色的身影从门缝挤出,向后山走去,他悄悄的跟着,后山的佛堂,一豆昏黄的烛火。
“母亲,我带你离开,我们离开这里。”他要离开?心痛得狠狠的抽搐着,在也无法平静,从佛堂边的草丛爬起来,冲进去:“你不能走!这里是你的家,你讨厌我,我可以不来招惹你,我只要远远看着就好。雪姨?”
“滚开,那个男人,是你舅舅家的门客,你和你娘巴不得我们离开,你又何必假人假意!”小小的孩子突然暴跳如雷,宇文旭跌坐在地,委屈的红了眼圈。“宇文战,谁教你对弟弟这么野蛮的!还不把弟弟扶起来?”形容憔悴的女子厉声说。紫色的身影渐渐走近,宇文旭扑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不要丢下我,你要走就带上我!我不招你厌,只要远远看着你就好!”宇文旭平生第一次感到害怕。
“宇文家的子孙,就算是死,也只能为宇文家!”女子说着,似乎陷入深沉的痛楚中,半晌喃喃道:“何况,我不想他忘了我!”多年后,远远看着宇文战,宇文战知,那感情叫‘求不得,放不下’
第二年春天,海棠花在开的时候,雪姨去世了,仆人们说:雪夫人走得时候一直念着战少爷的名字,可惜怡夫人让人送战少爷去东谷学艺,没见着!
雪姨被葬在海棠树下,紫衣的宇文战跪在她的坟前,没流一滴泪,宇文旭跪在他旁边看着他。宇文战脸上淡淡的。
后来,他去了东谷学艺,当宇文旭说服母亲同意他也去东谷时他离开了,去了他舅舅家,宇文旭多少明白,他恨自己的母亲,连带着恨着自己,于是就不在去打扰他,只静静的,远远的看着他,心里也会踏实许多,只有当自己比他强时,他才会带着淡漠的,冷傲的嘲讽瞟他一眼,即使这一眼,宇文旭也珍惜到骨子里,于是强迫自己更强。永远追随他的脚步,偷偷看他,仅比他大三天的兄长。
宇文旭自嘲的笑,回头对上身后男子审视的目光,轻轻一笑,算是礼貌,起身匆匆离开,还是慢了,宇文战已经远远走来,只得尴尬而僵硬的停下,宇文战从他身边走过,没有停留,也没转头,只淡淡说:“你也在这里啊?”平静而疏离的语气,看不出任何情绪,宇文旭胸口憋闷,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看他擦身而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他对着前方露出柔和的笑,随着这一笑,宇文战周身蕴满可以称之为温柔的东西。他把温柔给了谁?他对谁露出这种堪称温柔的笑,谁让他周身沐浴在柔和的光晕里?
茫然的回头,看到玄黑锦衣,窄腰广袖,玄玉束发的英越男子,在目光移向宇文战时,满眼的桀傲不驯就融成暖暖的一江春水。宇文旭周身一片阴凉,就像腊月里陡然起了一阵风,再找不到温暖的感觉,紧紧握住手,希望很遥远,许是倾尽一身精力也无法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