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成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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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就见九珍抱着琴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带蜻蜓落荷图案的锦袍,佩带银饰叮当有声,我不知不觉间感到九珍又长高了些,头发也早长到可以束起发髻了。
九珍见到权禹王也在愣了一下,轻松的表情消失不见了,然后中规中矩地拜安道:“朵颐给母后、给皇上请安。”
我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离权禹王远了些,招手叫九珍过来,“哪有那么多礼节,女儿,快起来吧。”
九珍没有动身,眼睛反而盯向权禹王,口中说:“母后,您叫女儿过来是教女儿学琴的吗?”
在这样的注视下,权禹王感到不太自在,就说:“朕刚才和太后说的宴会一事,等着您定日子吧。朕先走了。”
我对他微微点头,不过在他起身的那一刻,趁九珍不注意在我耳边低声说:“晚上等朕。”
我的脸又开始有些发烫了。
九珍在权禹王完全离开后才坐到我身边。
我见她脸上有些不悦,关心地问:“女儿,你怎么不高兴?”
九珍噘了噘嘴,回道:“我不喜欢他。”
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到目前为止权禹王和九珍的接触也不是很多,不知道为什么九珍会有这样的想法。“哦?为什么?”
“他太严肃了,似乎谁都跟他有仇儿似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笑了笑,说她:“总不能跟你一样每日嘻嘻哈哈的吧。再说,他毕竟是一国之主,年纪又长你许多,说话自然和你谈不来了。”
“母后,并不是那样的,想想以前的皇帝哥哥,他也是皇上,可是他从来都不摆架子,我们之间的关系多好。还有啊,上次来的十二皇兄,虽然长女儿很多岁,可是女儿也很喜欢。”
“而且女儿还恨他。”末了九珍又加了一句。
“恨?”我诧异地听九珍说话。
“母后您心中真的没有疑虑吗?皇帝哥哥明明那么年轻,怎么会突然驾崩?还有皇嫂和他们的孩子。之后就是他很快登上皇位,所以女儿怀疑就是他害死了皇帝哥哥一家……”
“九珍!话是不能乱说的。孝宗的死因已经查明是得了暴病,不是已经公示了吗?”
九珍不屑地说:“那是史官们对老百姓的说法,谁信啊。”
九珍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想法?九珍的话真是让我吃惊到了。“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没有人敢这么说,但是女儿看史书上记载这样的事情很多。女儿觉得皇帝登上皇位肯定有鬼。”
九珍说得这些想法突然让我觉得陌生了。
在我的印象中,她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可是她现在已经逐渐有了自己的看法了。
我宁愿她还是天真浪漫的。虽然这个后宫是阴沉的、布满腥风血雨的地方,但我并不希望九珍从中学会什么历练什么,因为我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她过轻松安逸的生活。
反观我自己,虽然从小就懂得很多,可是我并不快乐;所以我希望我的女儿能获得单纯的快乐。
“傻九珍,母后告诉你,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新皇帝并不是太差的人,他在曲艺书画上也颇有造诣,也许哪一天你也可以喜欢上他呢。”
“哦……”九珍闷闷着说,然后她枕到了我的膝上,语气中带有悲伤,“可是女儿还是很想念皇帝哥哥。那么好的皇帝哥哥,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是啊……九珍的话再次引起了我的伤感。并不是因为一个人死了,所有的事情都会随之消失。对颛福的回忆和伤痛永远在我心底无法磨灭。我有两子一女,已丧两子。
(1)出自韦应物的《对萱草》。
和权禹王相处得时间越久,我越能从他身上发现以前未曾发现的品质。以前我只是单纯对这样的一个人心动,可是之后我发现他不仅在军事政治上有所建树,对于礼乐书画也时常表现自己独到的见解。在我整理孝宗曲谱期间,他总是能发现一些问题,带给我一些惊喜,而我可以对他说得话也越来越多。
他有他自己喜欢的东西和情趣。
对于后宫的女人们,他以她们的行事风格去区分她们,很少评价她们的相貌。
偶尔闲聊提及,他对众妃嫔性格的一两句评价往往是一针见血,不过外在对他来讲只不过是漂亮与不漂亮之分,却很少去关注她们的眉毛是否修长、面颊是否红润。
当发现这一点时,我突然感觉有些泄气,因为我一直对自己的容貌是如此自信。夜色他匆匆而来,而我早已卸妆解发,身着睡袍;白天正襟危坐,我们也只目不斜视,寥寥数语;偶然他突然驾临,我措手不及,定是一副闲散惺忪的模样。
可是面对这样的他,我反而越来越在意自己的仪容,每日精心地上妆和选择衣饰,只希望自己在他心中不同于其他女人只是漂亮的模子,而是将一眉一眼都印在他的心上。
他时常亲吻我,甚至是在白日趁人不注意俯下身去。有时候他的嘴角会不小心印上我唇上抹的红脂,看得我心中小鹿乱跳。
白天看见他我会联想到夜的温存。他那沉重的身躯。他那厚实的熊背。他炙热的体温。他本该年老的身体却迸发的不肯罢休的情欲。
我们隐密的恋情像这夏日,逐渐升温,如此焦灼。
善善终于回来了。
上次的事情虽然事后权禹王叫人不得声张,可是还是有一部分人听说了碧澈与宫外男子私通的事,毕竟当初权禹王拷问碧澈的事情闹得很大。
之后碧澈终是带着腹中的胎儿死了。
善善在宫中偏僻的角落被禁闭一个月。
而元遥则没有善善那样幸运,他被降了几级的官职,不再有殿上人的资格,更被严令禁止再入后宫。权禹王说他会找更好的画师为我和九珍画像,言语间没有半点商量的语气。而我却说不出什么,我知道,权禹王因为元遥以前殿上的话一直对他耿耿于怀,没有取了元遥的性命已经是最大的容忍。
比这更糟糕的,还有元遥那性情耿直脾气暴躁的父亲,本来元遥这个独子没有娶妻已经令他诸多不满,现在传出他与宫中人私通的事情更是让他蒙羞,已经说要与元遥断绝父子关系,不再认他这个儿子。
在听到这个消息,我心如刀割。这件事的一切错误明明在我,可是却让善善和元遥受了罪。在这宫中,主子做错,奴才遭殃。
权禹王对元遥很忌恨的样子,我见不到元遥,更没有机会亲口对元遥说抱歉。但我将我身边貌美的侍女送给他,为了向他表明,除了我自己,我亲近的东西都可以给你。
而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说没有必要。我根本不知道还怎么弥补元遥才好,这令我痛苦万分,只想着也许以后可以找时机再劝劝权禹王。
这次再看见善善也让我倍感吃惊。
我还一直觉得善善还只是那身处中年的端庄妇人,而眼前的明明是一个老迈的妇妪。
她的两鬓已经花白。
我冲到善善面前,手颤抖着摸她的鬓角,不可置信地问:“善,你……”
善善意识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解释说:“那边也没什么人注意,这一阵子倒忘记染发了。”
原来在我不知不觉间善善已经老去了么?
而我还一直将尔玉宫诺大的事务交给她去操劳,为我的事操心,因为身边的人我只完全信任她。
我突然鼻子酸酸的,我擦了擦眼角,立即转身呼唤外面的人。
“来人呐,传哀家懿旨,女官长善善的几位血亲兄弟子侄官职均再升一阶,几位姊妹甥女可随意进出后宫。其家的成年男子可由哀家指婚娶贵族女子,其家的成年少女可由哀家指婚嫁贵族子弟。各地官员待其家需如皇戚,万不得怠慢轻视。”
“小小姐,您这是……”善善慌张地问。
我抱住善善,伤感地说:“善,我现在处在这个位置,你却从未向我要求过什么。所以你家人的愿望我通通满足。我要使你的氏族成为显赫的新贵,让他们每个人都因为你自豪。这是你该得的。”
善善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落下泪来,“小小姐的心意,奴婢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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