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总是来得没有理由，临天亮时，突然就听见雨点打在窗上的声音，噼哩啪啦一阵乱响。
    英姿只是翻了个身，静听了会儿雨声，默想了一会儿某个同样倾盆大雨的午后，而后便又恬恬睡去。
    第二天清晨，英姿拉开窗帘朝院子里看时，才发现昨晚上的雨下得通透，地上还是湿的，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上也还挂着雨水，反衬得空气格外清新，看什么都是极鲜明亮丽的。
    走下楼时，魏向前和苏月眉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英姿，吃饭。”苏月眉瞥见她的身影便唤她，边瞥向一边脸色沉冷的魏向前朝着英姿使眼色。
    “爸，早。妈妈，早。”英姿瞧见妈妈的眼神，却仍能泰然自若地走进餐厅。
    吃饭不出声不说话，这是魏家的规矩。
    吃完饭，时候尚早，阿姨收拾着餐桌上的东西，魏向前没有起身的意思，英姿便知道他有话说。
    “听说你要应聘安氏？”
    “嗯。”英姿淡淡点头。
    “我跟你提过，希望你能像博闻那样考个公务员，最好能进公检法。马上就要秋季招考，你花点心思。”魏向前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英姿听完父亲的话，依旧选择沉默以对。
    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这是英姿一贯的方法。
    英姿温柔，飒爽爽快，只是两个女儿都是倔强的。
    英姿比飒爽更了解父亲的脾气，她总能在他面前轻言细语地坚持自我，而不是像飒爽那般爱恨浓烈。
    所以，魏向前与英姿的父女感情看上去似乎比飒爽好些，至少不曾针锋相对，怒目相向。而英姿也常能在这样的不急不徐间让他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比如，那年高中毕业，英姿拒绝了父亲参军的要求，坚持上大学。
    比如，那年填报志愿时，英姿拒绝了所有军事院校，报考了国内首屈一指的财经大学。
    比如，那年……
    魏向前有时会想，如果英姿当年请求自己原谅一意孤行的飒爽，是不是自己也会最终妥协，而不是五年来父女不相见。
    “爸，我的希望只是想体会一下部队之外的生活。”英姿静默一回后，坦然抬头望向父亲。她知道，从小魏向前便希望两个女儿能步他的后尘，进部队当兵，连名字都起得颇有预见性。
    只是，呆惯了部队大院，英姿和飒爽对外面的世界格外期待。
    以前的每次，她总是把毛爷爷的《论持久战》策略发挥得淋漓尽致，可今天，她却一反常态，在第一时间反反抗父亲的决定。
    “又想反抗我的意思？”魏向前微皱眉，却不为所动，“作为军人的女儿，你们早该有所准备，你们的职业选择，不可能像其他人那么随意。”
    “可是，爸爸，那是我们的人生。”英姿明白，跟前几次的妥协不一样，这次对抗的标的是她的职业，在父亲眼里，那便是一辈子的事，容不得她讨价讲理。
    英姿的话让苏月眉一惊，本能里觉得有什么要发生一般，急急开口，“英姿，别跟你爸爸顶嘴。”
    可是，她的出言提点早已来不及。
    苏月眉的话音刚落，便有声如洪钟的话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