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笼罩了天空，闪电划开阴霾，如长剑撕裂皮毛一般锋利尖利。闷雷声就像死神的脚步一般循循逼近，一阵狂风扑面而来，扫的人肌肤一阵疼痛。
    “…你说，什么？…”萧肖扯开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笑容，然后又装作轻松似的说“…死人？怎么会…不就是女生之间的小打小闹嘛，至于杀掉一个人？…”她变得有点语无伦次，齐飞望着萧肖，轻轻地垂下了眼帘“真的，女洗手间死了一个人…而且是…”
    为什么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那么难以启齿，说啊，为什么说不出来呢……几声警车的鸣笛声回荡在校园里，学生们都面面相觑，然后望着警车明目张胆开进教学楼前，几名警察走了出来。
    萧肖望着走进教学楼的警察，难以置信地看着齐非“…真的死人了？”齐非默默地点点头，然后走到萧肖跟前“…还好上午你不在，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要说“还好上午你不在，不然，被拖进洗手间里教训的人就不是柳笑笑了”
    女洗手间被包围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一群学生叽叽喳喳地围在厕所外面，讨论了起来。一个男生开口“死了的人是谁啊？”他刚说完同伴便惊讶了起来“你不知道？死了的人就是那个女生啊，混的特开的那个”
    在学校里总是会对某个人有特定的称呼，对于她来说，称呼就是“那个女生”、“混的特开的那个”在这些遮遮掩掩的词语背后，隐藏的却是那些难听刺耳的词汇。
    “不就是那个烂货吗？”一个女生尖声尖气的说，大家望了过去，一个涂着粉色指甲油的女生高傲的扬起了下巴“那种货色，死了真是不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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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一颗石子扔向了湖面，激起了阵阵涟漪。“别这么说啊…”同伴拉了拉她的袖子“…真可怜，听说死相很难看呢…”她的话还没说完，女生一扬袖子就甩开了她的手“别拉我衣服，我妈昨天刚给我新买的。你手脏不脏啊？”
    被推开的女生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眼看就要摔下了楼梯。一双手从她背后扶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没事吧？”齐非把女生扶起来，然后挑眉，语气轻柔地问。
    女生呆呆的看了他两秒，然后立刻摇头“没，我没事，谢谢你”，齐非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对着楼梯下的萧肖说“上来”然后对她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
    萧肖咬了咬下嘴唇，踏上了楼梯，没个步伐都沉重万分。“…好慢啊，你脚痛么？”齐非在萧肖快走来时伸出手把她拉上来，“没…毕竟死了人啊，我还是女生…唔”
    她抬起头，齐非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萧肖“其实，萧肖…洗手间死掉的女生，是因为…”在话还没说出口之前，几个警察在教导主任的带领下从楼梯处走了上来，齐非把没说完的话咽下去。
    教导主任看到洗手间外围了那么多学生，不禁皱起了眉头，然后怒喝“都在这里干什么？不上课了？！——”教导主任因为嗓门大，鼻子红，素有‘红鼻子东北虎’的称呼，再加上厕所里刚刚死了一个人，大家的心里都有或多或少的恐惧，于是立刻作鸟兽散。
    齐非刚想拉着萧肖窜入人群中时，却被教导主任叫住了“那个，齐非你留下，警察有话要问你”他忽然觉得胸口一滞，然后停下了脚步。身旁的萧肖握了握齐非的手“小心点，我先走了…”
    他点点头，萧肖刚要走开时，东北虎的声音高亢而洪亮地说“那个女生，你也一起留下”萧肖的身形晃动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抬起头看了一眼齐非，“为什么我也要去？”齐非对着她摇摇头，声音温柔“…如果你害怕，我给老师说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过来！”东北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萧肖拖着艰难的步伐跟着齐非。
    女洗手间里弥漫着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天空完完全全的黯淡下来，蒙上了一层灰暗的光彩。不知是水声还是血声“滴滴答答”的如同死亡倒计时。
    警察给了他们鞋套，然后开路推开了女洗手间的门，一股腥味扑面而来，萧肖立刻捂住口鼻，然后对旁边的齐非小声说“…好刺鼻”
    齐非没有说什么，而是拉着萧肖跟了上去。
    洗手台下面躺着一个女孩，头发被沾染上了血污和脑浆，还有一些脏水弥漫了身子。她一双大眼睛惊恐的睁大，仿佛临死前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嘴巴以一个十分奇怪的形状张开，舌头也吐在了外面，一双苍白的手臂掉落在一旁，骨头已经完全被敲的粉碎，只剩下筋骨和肌腱勉强连接着。
    “啊…”萧肖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让自己不叫出来。齐非也忍受不了这种画面，艰难地把头转到一边，教导主任闭了闭眼睛，喉咙哽咽着“…警察同志，这…”
    一名好像是法医的女人走过来，摘下口罩，对着带他们进来的警察说“郭队，死者是一名十六岁的女高中生。死因是因为厕所里的日光灯电路老化引起了钢条砸落，正好砸中死者的头颅。…”
    女法医的口吻平静而冷漠。
    警察点点头，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她站在一边“吴老师，我想请问一下。案发前的半个小时，此女曾带领一群人把一个十四岁的女生围堵在洗手间里，请您给我解释一下”
    吴主任额头露出了细密的汗珠“这…警察同志…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对了，他，你有什么事可以问他！”警察盯着一把被吴主任拉过来的齐非，“他只是个学生而已”他皱了皱眉头，然后招呼了一下身后的警察，叫他录音。
    “案发时前你在做什么？”警察的目光炙烤着齐非，他冷静地开口“在教室写物理作业”
    “谁能证明？”
    “班上的几个同学，他们都知道”
    警察打量了一下齐非，一身白色的运动服，黑发整齐的梳理好，长得也算是俊朗。“我听说，死了的这个女孩，是因为你才叫柳笑笑来的。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萧肖心中有了一丝疑虑：因为齐非？秦诗叫柳笑笑来是因为他…她的目光转移到地板上躺着的女尸，死相惨不忍睹。
    “是…”齐非抿着嘴“…我听同学说，秦诗她喜欢我…嗯，然后误以为我喜欢柳笑笑，所以把她拖到洗手间准备教训她，没想到钢筋砸下来击中了秦诗…”说道这里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冷，仿佛秦诗瞪大的眼睛在死死的注视着他一般。
    下午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因为出了那样的事，学校决定放半天假。
    齐非推着单车和萧肖走在绿茵盎然的树下，他的黑发被染成了金色，刘海挡住了眼帘。萧肖用吸管戳开一杯奶茶，递给齐非“诺”|她看着动作木讷接过奶茶的齐非，仿佛心事重重的样子。
    萧肖皱眉，然后问“怎么了？”齐非摇摇头，然后目光投向萧肖，他看着她漂亮的脸带着一丝关心的模样，不禁阴霾扫开了许多“…我在想，秦诗她其实很可怜呢…”
    萧肖勾了勾嘴角“可怜？齐非你别开玩笑了，她要是可怜那秦香莲不是要冤死啊？好了，别想那么多，又不是你把她弄死的”萧肖虽然口上这么说，但是她知道，秦诗死时的模样，真的很难看，估计她父母见到了，一定会吓昏过去吧…
    而且，就算秦诗再怎么坏，再怎么不要脸，那她也不该就这么死去啊…她才十七。黄泉路上不分老少，这句话真的一点没错。
    “可是，为什么秦诗会把柳笑笑拖走？”
    齐非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闪躲。“你说啊，为什么？”萧肖皱起了眉头，齐非刚开了口，但是什么也没有说。
    “…柳笑笑，好像…喜欢我”
    喜欢？
    好生僻的刺眼，什么事喜欢？
    萧肖笑了，然后说“原来是这样啊，嗯…我们走吧，去哪里逛逛，现在还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