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贰拾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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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束好腰带汝嫣扶着我在铜镜前坐下拿起螺笔为我上妆,汝嫣为我细细描画眉目腮鬓,细柳眉微微上翘,芙蓉腮若露带俏,妆容清丽之中隐隐透出一丝含媚。为我上好妆汝嫣走到我身后为我打理头发,看着满目的金釵玉簪宝石步摇小丫头显然不知该用什么好。
随手拿起那朵刚刚沐浴被汝嫣卸下来的凤殒花递给她“就用这个吧,那些带的怪沉的,这晚宴也不知要多久,省得我脖子疼。”
小丫头无奈的看着我“小姐,这也太素了吧,陛下赐的凤羽玲珑不戴也就罢了,这一件首饰都不带,岂不是让人轻瞧了去”说完看我仍然没有改变的意思,只得不情愿的为我簪上凤殒,那神情竟比当初不让她随行还委屈。
随手拿起妆台上一只东珠嵌白羽琉璃釵斜簪入发髻,拇指大的东珠反射出的柔柔珠光并着琉璃的七彩霞光映射在凤殒花瓣上灵动朦胧好似最虚幻的美梦。
摆弄完我回身对汝嫣莞尔一笑,“小丫头,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
看到我这样汝嫣才喜笑颜开的点头道“我就说小姐冰雪姿花月貌,如此轻灵脱俗的打扮真真是应了公子那句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菊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我假装嗔怒的瞪了眼汝嫣,“你家公子何时说过你这浑话,我看你这丫头是越发放肆了,干脆打发回你家公子身边伺候去。要不整天在我耳边我家公子长我家公子短的,我可受不了”正闹着就听见门外侍者敲门的声音。
“菡珞小姐,奴才奉命来请小姐前去绿卿阁。”我抬头看向侍官,身旁的汝嫣满面不解的问道“公公,这绿卿阁是什么地方?陛下请小姐去绿卿阁所谓何事啊?”
“绿卿阁是陛下在这郁离轩中的书房,至于为何请小姐过去那奴才也不知道,还是请小姐随奴才走一趟吧。”
汝嫣还想开口问侍官,我拍着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笑着对侍官说道“那就有劳公公为菡珞带路了”说完提步便出了房门。
随着那位宫人我来到小楼二层正中间的一扇竹门前,门**着的小侍官连忙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就传来即墨清冷的声音。
“小姐,陛下请您进去。”小侍官行了一礼后在前面带路,我跟着他走了进去。
正厅大概是用来会见下官与其议事之处,并未又太多装饰,只在正上方放着一张紫檀木雕花圈椅并一张茶案,下首两侧放着四张竹木方椅。在房间一侧有一扇小门,竹帘为幕。小侍官挑开竹帘看向我,我侧身步入。
我知道绿卿阁是即墨的书房,可未曾想到这书房当真放的全都是书,入目皆是高立屋顶的书架,上面放着的全部是各类书籍。而屋中唯一的一处没放书的就是正中放着的席地围塌,此刻即墨正坐在围塌之上,手中拿着一卷书看得细致。
我慢步走到他身前站定,他却仍然未有所觉,回头去找那位小侍官也早已不知去向。“菡珞给陛下请安,陛下万福,不知陛下招菡珞前来所谓何时?”我屈膝行了宫礼,低头说道。
我话音落后,即墨才发现我,涣然收回视线抬头看向我,我却为眼前所见久久不能平静。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处于人前的锐利和淡漠,周身散发着儒雅睿智,此刻的他竟无一丝王者的霸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在他身后的洒金夕阳透过窗棂斑驳的散入屋中,那影映眼眸中的微光浸透着满目的温柔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为何没穿寡人赏赐的那套礼服?”即墨打量着我这一身后皱眉问道。
“菡珞只是一名普通舞姬,得蒙陛下不弃才有幸参加今晚的夜宴。今晚能出席者皆是身份高贵之人,菡珞怎敢造次与只相较。”我收回涣散的心神,小心答道。
“哦,言下之意菡珞是觉得自己身份不足以站在寡人身边?那倘若寡人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你当如何?”即墨半开玩笑的说道,说完满眼深意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是一时兴起抑或是有所暗示,只是从他说完这句话后我就已经无法正常思考,我所害怕的竭力想要逃避的命运终究还是来了。过了很久,我都不敢抬头去看即墨,我害怕从他眼中看到此刻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从即墨口中传来轻微的叹气声,接着就是窸窣的起身。我被即墨拉到身边,他抬手为我扶正头上簪的那朵凤殒,“菡珞,有时候我真的会情愿你糊涂点,也许那样我们之间的相处就会轻松些。”
说完这句后他就不再看我,“来人,伺候寡人更衣”转身后的他又恢复那本属于帝王该有的肃穆与冷漠。我呆呆的站在他的身后看着围绕在他身旁忙碌的侍官,满心悲凉的想着那属于我的位置又在哪里呢?
换好礼服的他却忽然转身向我遥遥伸出一只手,嘴巴蕴含这一丝暖意笑道“不知菡珞小姐可愿与寡人共赴今日晚宴?”
从外间进来一位手捧托盘的侍官,在他脚边正跪下,漆木托盘上放着一款墨玉朝天冠一款雪玉绮罗冠供他选择,他却像未见般仍然笑看着我。我踱步走到他身边看向托盘中的玉冠,看了眼身旁的即墨,随手取过那只墨玉朝天冠转身看向他。
他先是有片刻迷茫,到见我手拿玉冠时猛然醒悟,满眼都掩不住的笑意漫散开来,“陛下要不坐下,菡珞为陛下束冠”我佯装未觉的说道。
他抬手挥退掉身边的侍官,随即坐在围塌上。我跪坐在他身前拿起玉梳为他束发,即墨发黑如墨,滑若顺缎梳起来颇为费力,手忙脚乱的为他勉强把发盘结于发顶,拿起漆盘中的墨玉冠为他小心束好,在把垂落在耳边的璎珞抚顺,弄完这些我早已是薄汗微发。
刚取出袖笼中的丝娟准备拭汗,却被即墨伸手夺过,我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他嘴角挂笑道“就由寡人来为小姐代劳吧,正所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说完就抬手为我小心擦拭额上的微汗。丝绢轻柔的摩擦过肌肤,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即墨,我恍惚中想到了延陵。
猛然间额上的疼痛唤回了神游的思绪,即墨屈指弹了下我的额头,一脸不善的看着我“怎么,在寡人身边还能想着别人你是第一人。不要挑战寡人的忍耐力,寡人可不如协律郎那般君子”说完冷着脸把我从围塌上拉了起来。
“陛下,金辇已准备好了,请陛下移驾昭粼斋”门外传来侍官维诺小心的声音。
即墨恨恨的看了我一眼,猛然拉起我就往外走,我踉跄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就看见满院子的侍卫恭敬的跪等在那里,即墨旁若无人的拉着我朝他的金辇走去。
“陛下,菡珞身份卑微,不配与陛下共乘一辇,陛下如此实有不妥啊”我拉住即墨的手急忙开口劝道。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边牵起一丝嘲讽笑道“有何不妥?今日寡人说你有这资格你便有,难道还有谁敢质疑寡人?”说完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跪在一边的延陵。今日一袭青衣的他仙姿昭著,低垂的额发遮住了双眸,微躬的脊背显得卑微安分。
即墨看到如此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拉着我进了金辇,帷帘才落下听到马夫催动马匹前行的马鞭声。金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只放着一张塌椅,上面铺着云罗靠垫,局促的坐在即墨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仿佛连他呼出的热气都扑在我的腮边。不自在的挪动着身子,想要拉开彼此这暧昧的距离,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寡人又不是洪水猛兽,有必要让你如此害怕吗?初见时的那份淡然镇定哪里去了?”即墨捉弄般的向我又挨近了一些。
我满面尴尬的随手拿起一边的一个靠垫隔在我们之间,“陛下说笑了,我只是看着金辇空间有限,怕是挤着陛下了。”
即墨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拆穿我这蹩脚的借口,挥手拿过我放在中间的靠垫往身后随意一放,便不再看我闭眼小寐。一时之间金辇中静默无声,看着挂在窗边的璎珞随辇来回摆动,竟会觉得此刻我的命运就如同这条璎珞般,早已由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