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日一大早就被瑶儿闹了起来，“菡珞，听说昨晚小榭和紫漪都去找了夕鸾，今天都没见着她们了。你说她们去哪里了？”我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听着瑶儿的念叨，“还有，我听说颜卿她们也准备去找夕鸾了呢，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去啊？”我摇了摇头对瑶儿说道：“不急，咱们在等等，不是还有半天时间嘛。”瑶儿不解的看着我“反正都是要去的啊，为何要到最后一刻？”我点了点瑶儿额头“当然是为了争取更多啊”
    接下来的半天瑶儿在我身边不停的走来走去，坐立不安，而我能做的就只有等着夕鸾来找我们。到了晚膳时分，夕鸾果然来了，她满是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后说道：“公子请你们去小楼，随我去吧。”再次踏入竹楼，里面剩下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六名女子了，我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被派了什么样的任务，玄衣公子坐于首座，他面带微笑的看着我们，而我能做的只有強装镇定，我只是不想在敌人面前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胆怯，虽然我不知道他算不算我的敌人。
    玄衣公子开口说道：“二位姑娘可曾考虑好了，要不要跟我合作呢？”瑶儿看向我，我开口问道：“公子既然说的是合作，那是否就该告知我们，你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计划？”玄衣公子挑了挑眉，笑了起来。不可否认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弯弯的，露出洁白的牙齿，显得善良无害，只是不知这样的表面下隐藏的纠结是怎样的野心。他开口说道：“我想菡珞姑娘应该很清楚自己先下的处境，你觉得虽说是合作，可实际上你们可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我亦笑着回答道：“菡珞自然是清楚自己的资格才敢开这个口，如若公子觉得我们真的那般毫无价值，那在另外四人找过您后，你大可不必请夕鸾找我们过来，或者说是另外四人对公子的作用在公子的计划中还不如我们来的大吧”。
    玄衣公子笑着走到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你倒是对自己很自信啊，你又觉得自己有什么比她们强的呢？”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未觉得自己有何比她们过人之处，只是公子觉得我有那我便有吧。”
    “有趣，果然如夕鸾所言，看来你确实有这个资格，那你想知道些什么？”说完抽回手转身又坐回檀凳。
    “菡珞只是想知道，公子到底是什么人，要我们为你做什么？”他用满是笑意的眼睛看向我，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直白的问出这个问题，沉思片刻。他缓缓说道：“我是晋国的二皇子，子慕。我需要你们混入他国为我获取情报，助我扫平两国，统一这天下。”
    说完他便不再看我们只低头喝茶，而我却被他的这番话给震惊住了，姑且不说他这么直白的表达了这份雄心会有多危险，难道他就那么肯定我们不会背叛他吗？如若我们向任何一国说出实情，那么他又该如何应对，还是他真的有什么十足的把握让我们听命与他呢？
    轻抿了口茶，他缓缓开口道“云瑶，还记得你的姐姐吗？你可知她如今已贵为燕国王后，不过这燕国国君对你们云家可是心存芥蒂呢，当初燕国国君还是太子之时，你爹暗自和楚王勾结欲夺太子之位，后因这楚王不幸暴毙而不了了之。虽说最后并未推翻这原太子但也足以在燕国国君心里留下这芥蒂。现如今，你姐姐虽贵为王后却并不得宠，或者说是这国君不敢给你姐姐太多宠爱，只是可惜了你姐姐这大好年华却徒有这虚位傍身而得不到一丝温情恩爱。在楚国国君心中除去你们云家是早晚之事了。”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拇指轻叩茶杯，看着云瑶。我亦看向云瑶，只见她眼眶微红，紧抿双唇，看得出她现在很是慌张。我终于明白为何这位子慕皇子那么有把握我们不会背叛他了，因为他能抓住我们的命脉，让我们无从反抗。对于有些人来说生命并不是最重要的，而这位皇子就很明白这点，他用我们最在乎的东西来要挟我们，那我们又要如何拒绝呢？
    好一会后云瑶怯怯开口，“公子，如若我同意与您合作，那么你是不是可以保我一家平安？”云瑶充满希望的望向这位子慕皇子。
    “你族人的命是抓在你手中而非我，只要你速度够快，赶在燕国国君下决心诛杀你族人之前让他先亡了国，那自然你的家人就能保得住。”瑶儿痛苦的摇了摇头说道：“我有何本事能让他亡国呢？我到底要怎么做？只要你能保我族人，我愿意听你差遣。”
    子慕皇子满意的笑了下，扭头对夕鸾说道：“去帮她收拾下，连夜送往楚国，那边自会有人安排。”
    夕鸾牵起云瑶往门外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瑶儿挣脱夕鸾奔至我身边一把抱住了我，她趴在我肩上对我哭道：“菡珞，今日一别也许就是永别，瑶儿舍不得你，可是为了我家人我不能不走，你以后要好好的，别再老是一个人去看夕阳了，不要忘记了瑶儿。”她擦了擦腮边的眼泪，从她脖子上取下从未离身的玉佩挂在我脖子上，“留着做个念想吧，记得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说完她冲我怅然一笑，就随夕鸾走了出去。我愣愣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雾气朦胧心中酸涩难耐，这个我一直当作妹妹的孩子今天一夜间长大了，然而这种方式却是如此的残忍。
    “你还真是淡漠啊，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人，离别之时也不曾见你掉过一滴眼泪，难道你没有感情嘛？”旁边传来子慕皇子陶侃的声音，不知为何此刻觉得这人尤其可恶，好人也是他坏人也是他，扭过头去不愿理他。他却好像没注意到我的反感似得继续说道“唉，我看这云瑶是不是瞎了眼了，把你当他姐姐，对你真心实意，有人却根本不在乎，这一分别也许是今生永不再相见，也许他日见面你们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就是这样也不伤心吗？”也许是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刺痛的我最后的底线，
    我冲他喊道：“难过又怎样，难道就因为我们难过你就会放弃你的计划放过我们吗？既然不会，这眼泪也是白流，那么无意义的事做了又为何？难道难过就要用眼泪来证明吗，你何曾体会到那种哭不出的喊不出的绝望。”
    仿佛他没料到我会对他说这么一大段话，他微愣了下后轻轻说道：“哭不出喊不出的绝望”说完他从怀里取出白罗手绢递给我，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有些不自在，取过手绢把眼泪擦净微带尴尬的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要对我说的话。
    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后，开口说道：“那姑娘可曾考虑好了，要不要跟我合作呢？”
    我挑眉望向他笑道“公子又要给我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让我心甘情愿为你所用呢？”
    他笑了起来，伸手覆上我的眼睑，说道“究竟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入的了姑娘的眼，进的了姑娘的心呢？我自然是没有什么条件来让姑娘心甘情愿与我合作，不过姑娘可想知道为何会被拐到他国？”
    我惊讶的看着他，这个人真的很厉害，他能把他们的弱点利用的让你毫无反击之力，我承认我是很不甘心，究竟是谁在这背后做的一切。母亲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后来娶的那三位妻妾虽说不至于对我视如己出，但也没必要对我下如此重手啊，而且我并不是男子，不会对她们造成任何困惑，那这样的话又是谁把我给送入了这如此境地呢？
    子慕望着我接着说道：“我可以协助你查出这幕后之人，而你也可以慢慢考虑我们的合作关系。”
    我颔首答应，其实查处幕后主使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我想知道他到底为何有如此把握能够吞并其他二国，我真的很好奇。他虽然承诺过事成之后会放我们自由，可我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等到事成之后估计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我们这些派入他国的细作吧。那如果这样我不得不找到能够让我保命的筹码，而这道救生符必须让我留在他的身边，除了答应与他合作，现下已无更好的办法了。
    “那你要我做些什么呢？我又该如何为你取得你想要的？”
    他笑着牵起我的手说道：“现下你要做的就是随我回到你的楚国，我们可要慢慢的等着鱼儿上钩”说完便拉着我向谷外走去。
    我不自在的想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他反而握的越发紧了，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仿佛我不是他的棋子，他也并非是利用我为他办事。谷外停着一辆马车，两匹洁白骏马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的的良品，车外坐着个年青少年，看到我们来了立马起身相迎，恭敬的站着车边。子慕上车后转身伸手欲拉我，我无视他伸到眼前的手，自顾自的爬上马车，许是马车太高裙子有点长，那姿势委实难看了些。子慕好笑的看着我，摇了摇头走进马车，我強装没看见那赶马少年诧异的眼光也进了马车，待坐定后，只听少年问道：“公子欲往何处？”
    “往南走吧，我们去楚国金都”子慕道。望着离我越来越远的山谷，忽然有丝不舍，在这里我度过了自己的孩童岁月，在这里我和另外五名女子过着衣食无忧的金丝雀般生活，今天，我们这些被养了十年的雀鸟终于都可以飞出谷外，可是牵着我们的线却永远都没断。放下车帘，闭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下，却感觉对面拿到探究的目光这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我，猛然张开眼睛看向对方。对方仿佛没想到我会忽然睁开眼睛有一丝被抓住的尴尬，不过随即又用那抹不达眼底的笑意掩盖住之前的失态，子慕浅笑“你大可不必如此防着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完全可以如朋友般相处。”
    我笑道“子慕公子真会说笑，世间有哪人交朋友会交利用他之人呢。这话说给三岁孩童都不会信，公子让菡珞如何相信”说完不看他反应转头倚着靠垫闭目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