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空位
    那个空位，我要不要占据。
    不用刻意把我当作你的谁。
    有时候林莫觉得自己是个挺没心没肺的人，撇开那件让自己难过的事，整理心情后该干嘛还是干嘛，只是当闲下来的时候仍会陷入臆想，想一些对于他来说完全是不太可能实现的东西，比如挖挖杜宇那位的墙角什么的，他一面唾弃自己缺德，一面又觉得只要能和杜宇在一起哪怕被人指着鼻子骂贱人也无所谓。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其实陷入了名为想念的情感，无论脸上如何平静无波，而内心却叫嚣着想见杜宇，去见杜宇。
    林莫翻着桌上的日历，9月12日，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了。这期间，其实林莫与杜宇还是见过面的，有时候是林莫主动约杜宇吃饭，更多的是杜宇约林莫喝酒聊天，如同普通朋友一般，天南海北地瞎扯，偶尔也说说心里话。也许对杜宇来说，相比那些来这个城市后新认识的酒肉朋友，他更愿意信任以前的老同学。
    印着风景画的日历的星期五上明显画了个圈，只要杜宇约林莫，那就一定是星期五。林莫不明白杜宇为什么会选在他最忙的星期五，而非闲得令人发指的周末。林莫隐约觉得杜宇在压抑着什么，但是杜宇不主动开口，他也不好意思问，只是看着杜宇偶尔微皱的眉头，他的心会一抽一抽地疼。
    周五的时候，林莫又时不时地翻看手机，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错过杜宇的短信或是来电。整整一天，他都怀着颇为期待的心情，隐隐又有些忐忑，怕杜宇不约自己。而这样的担忧却偏偏实现了，无论林莫如何频繁地去查看手机，屏幕上都没有出现杜宇的名字。
    名为失落的心情一直笼罩着林莫，从周五晚上开始，甚至延续到周末。渴望见到杜宇的心情驱使着林莫主动联系杜宇，然而电话始终没有拨出去，只要一想到杜宇也许是陪伴在那个人的身边，他便提不起一丝勇气，嘴里也开始微微泛着苦。这么想着，原本轻松愉快的周末也变得难熬了。
    林莫是在周六晚上接到杜宇电话的，那个时候他正在床上痛苦地鏖战着，翻来覆去地烙着饼。
    “喂，喂——，是杜宇吗？”林莫激动地差点掉到地板上。
    电话那头没有杜宇的声音，只隐约可以听到呼吸声。
    “喂，喂——杜宇，你怎么不说话？出了什么事吗？”林莫隐约觉得不太对劲，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秒秒地跳过去，耳边越发清晰的呼吸声告诉他这个电话确实是杜宇主动打给他的，而不是因为误碰到手机按键导致的。
    “林莫——”声音明显透着疲惫。
    “杜宇，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现在有空没？陪我一下？”
    “好，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
    “好，我马上过来。”
    林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杜宇家，反复按了多次门铃才等到杜宇开门。杜宇家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乱，衣服丢得到处都是，茶几上歪歪扭扭倒着各种酒瓶子。杜宇开完门后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臂耷拉在额头上，眼睛紧闭着，模样极是疲惫。对于这样子的杜宇，林莫完全是陌生的，他知道杜宇肯定是遇到了麻烦，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心里有些忐忑，更多的是担忧。
    林莫慢慢走过去，收拾出一块地方坐在杜宇身边，没说一句话，他在等杜宇的主动倾诉。此刻的杜宇让林莫觉得有那么一丝脆弱，让他产生了一种保护欲，尽管他知道杜宇足够强大到保护自己，甚至庇佑别人。
    情不自禁。等林莫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摸上了杜宇泛着红晕且微热的脸。
    杜宇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向林莫，眼神似迷离似清晰。林莫像烫到手般立刻收回手，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杜宇先开了口：“林莫，我今天失恋了。”
    林莫惊讶地看向杜宇，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能直愣愣地看着杜宇。
    杜宇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轻笑了下道：“你不用安慰我，陪我喝酒就是了。”说着拿起茶几上的一厅啤酒递给林莫。
    林莫接过啤酒打开，犹豫了下后喝了一大口，差点呛到。
    杜宇看到他那模样又笑了。果然不开心的时候找他是对的，他面对自己时局促的模样总能让他从心底里笑出来，不是嘲笑，他只是觉得可爱。杜宇也拿起未喝完的啤酒瓶喝了口酒，然后眼睛看向林莫示意他继续喝。
    “林莫，你愿意听我讲个故事么？”
    杜宇仿佛受伤动物般的眼神让林莫根本无法拒绝，他也不可能会拒绝他。林莫幽幽地说了声好。
    杜宇开始慢慢讲述他的故事。故事很简单：两个男人戏剧地相遇，从起初地互看不顺眼，到慢慢相熟后心心相惜引为知己，直到其中一方发现自己对另一方产生异样的超越友情的情愫。他们有过挣扎，有过分离，最终仍敌不过对对方的情感而走到一起。
    这里的时候，林莫仿佛自言自语道：“原来你那么爱他。”
    杜宇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轻笑了下道：“是啊，我那么爱他，可是他今天竟然告诉我他要结婚了。”说完喝了口酒继续道，“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甚至想好了今年过年的时候带他回家，跟家里摊牌，就算被赶出家门我也认了，谁叫我那么喜欢他呢。呵呵。”
    “我啊，忽然觉得自己挺傻的。他今天竟然还跟我说他从来就没想过要跟我一辈子，那个时候在一起也只是各取所需。”说完杜宇又笑了，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声音都变了调，几乎让林莫以为他在哽咽。
    林莫嘴里和心里都泛着苦，难受地几乎要掉下泪来。他靠上前去，拥住杜宇，他的身体有些微地发抖，不知是因为身体冷，还是心冷。
    “杜宇，你很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别憋着。”
    林莫感觉到怀中的身体瞬间一僵，然后开始不断地抖动，却没有听到类似哭泣的声音。杜宇在这个时候仍坚强地让他觉得心疼。
    后来杜宇仍是不停地喝酒，仿佛只有醉酒才能让忘记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林莫把几乎神志不清的杜宇弄上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他脱力地躺在杜宇身边，看着仍不断呓语的杜宇，心中百转千回。
    他终于单身了，我该开心的，可是我的心脏为什么会那么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