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独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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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也及时收到信号遍布全国各地的移动信息:“亲爱的移动用户,欢迎您来到E城,E城人民欢迎您……”
再次告诉我到达了。
车厢里的5个排着队齐齐等待下车。带着孩子的年轻母亲靠近我,在我耳边笑着说:“小姑娘,你是外乡人吧?外面正在下雨,很冷,你带雨具了么?”
我摇了摇头。接着说:“不过,我衣服后面有帽子的,没关系。”
“我还有一把伞,你拿去用。”她递给我一把伞。
“不用了,谢谢!”我拒绝,心里还是很感激。
“那好,你自己当心,现在很晚。有人来接你么?”她继续问。
“恩,……有的。”我缓缓地说。
“那就好。”她转向那孩子,亲了亲他脸颊。径直往前走了。
我放慢脚步,渐渐落在最后,慢慢跟着稀疏人群向出站口。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仍是没有新来消息。
正如所预料的那样,望过去,出站口站着几个翘首而望的身影,却没有在我脑海描述过无数遍地那个。我泄了口气,低头走了出去。雨却突然下大了不少,看来用帽子抵挡是不行的了。我心想,还是要去买把伞,一掏皮夹,却发现皮夹不见了。这突然的变故让我一时生出了绝望。皮夹里现金并不多,但却还有银行卡和身份证。1分钟后,我开始冷静回想之前种种:上车前我确认过皮夹里是否有身份证的……上车前进我所在车厢的人只有我一个人……上车后,我旁边没坐人……期间,虽然小睡过,却能肯定,没有人靠近过我……下车时……下车时……一股电流穿梭过全身……是那个带着孩子的母亲,是她偷的,她借着关心我,跟我挨近过,是她拉开我口袋的拉链,偷走了钱包!我跑向广场中央,环顾四周,试图搜索出那女人的身影,却是徒劳。重新回到检票口,先前等待的人都已经接了人走了,只剩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低着头蹲坐在一旁的避风口,手上夹着一个仍在燃烧的烟屁股。我走上前,低声又急切地问:“……请问一下,刚刚出站的一批旅客中,您有没有看见一个比我高一个头的带着孩子的女人啊?她还系着红色的围巾。”
乞丐微微抬起头,是个面善的老人。边咳边说:“她是老手了啊,小姑娘,现在社会不安定。要小心!她早就坐车走了,你追不上了。”
“那就没人管么?”我愤怒了。
“呵呵……”老人苦笑了两声,不说话了。转身取出了一个磨损得不像样的布袋递给我,接着说:“拿去吧,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这么晚,赶紧坐车去要去的地方吧。”
布袋沉甸甸的,都是硬币,少说也有50元。忙拒绝:“不行的,我不能收,您收好。谢谢您。”我摸了摸口袋,还有几块巧克力,掏出来一并塞到老人的手里。随即就转身拎上行李,向对面的麦当劳跑去。雨点鞭打在脸上,让我气馁到无力。
麦当劳里,暖气十足,有4个年轻人围在一起在打牌。就再没别的客人了。我挑了一张角落里的位置,慢慢沉静下来。重新看了手机,依然未有消息,时间是02:46。屏幕倒影出我一张狼狈的脸,发丝凌乱,神情疲惫。此刻的我开始疯狂地想念校园的安逸,哪怕曾经距离遥远,思念无限蔓延,却是明媚的孤独,不曾让人看见。如今,我靠近了,思念未见减少,却孤独到无助,我渴望有人能给我一个拥抱,一个拥抱就足够。可是没有,可是没有……我真正开始厌弃自己了,原来我是多么地依赖人的一个人呀,我还是软弱的,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
打开书包内袋,是一个信封,打开,是一张工商银行卡,储值:人民币50万。是这些年严至南会给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很有志气地没有用,我等着一天把它一起还给他。让他明白,我不需要他的这种关怀。但眼前,我志气不起来,我需要钱来填饱肚子,住宿,还有最后找到他……我强睁着眼,看着挂壁电视上重复的广告一直撑到了早上7点。这时路上行人开始多了起来。与夜晚不同,这座苏醒的城市带上了健康和阳光的气息。餐厅的服务员向我走来,面带微笑,问我:“小姐,你在这里已经很久了,需要早餐么?”
“哦……不需要,谢谢!”我扯了一个疲惫的笑容起身离开。
出了门,重新审视了一下这座城市,恩,是很繁华,高耸的建筑,面前的马路是8车道。购物中心,商场,超市……放眼望去,已是眼花缭乱。当然,我所要找的银行也是如影随形地陪伴在消费点的旁边。我穿过马路,找了一个比较近的工行自动取款机,打取款数目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最后按了一个600。我迷信地想要借着这个6字让我之后的行程顺利一些。也希望这些钱能支撑到我找到严至南。
拿了钱收好,我到路口的早餐车边,要了两个菜包和一杯豆浆。一共3元。当我递给老板娘一张100元时,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认真地用手摸了摸那钱,最后不情不愿地找了我钱。当我发现她没有给我吸管找她要的时候,她随手扔了一根到我怀里。我觉得自己已经很累,把无力的火气压了回去。转身去找旅馆,我真的需要休息了。
我找了家看起来比较干净又相对便宜的旅店住下了,这家旅馆位于火车站附近的一个隐蔽的小弄堂里,叫做“佳佳旅社”,招牌已经歪斜了,锈迹斑斑,上面的霓虹灯管还在颤抖地闪烁着。周围的建筑都是青砖砌成,布满青苔和枯萎的爬山虎的墙面上,隐隐可以看见用白粉笔描过许多遍的“拆”字。与外面的繁华与气派格格不入。出入这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更多的是穿着怪异的年轻男女,时不时耳语低笑。
我速速交了钱,进了房门,匆匆把早饭吃了,关紧门窗,和着衣服就爬上了床。看着天花板,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开始害怕起来。又从书包里拿出一把老旧的瑞士军刀,展开,塞进枕头底下。还好,床单和被子有洗衣粉的味道,挺干净,闭上眼的一刻,我本能地想。
“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吧?有人来接你么?”一张模糊地笑脸向我走来。
“没有!”我诚实回答。
“那就到我家坐坐吧!”那人牵住我的手,走向一辆黑色的车。
我使着巧劲想要挣脱逃跑,未果,明白这个时候顺从才是上策。余光告诉我这个人比我高出两个头,大概在一米八左右,但面貌实在看不清。旁边商场的香槟色玻璃门倒影着车牌号:GT2088。
默背一遍“GT2088。”
在来一遍:“GT20**。”怎么回事,为什么想不起来了。我的头好痛,为什么记不住。懊恼地坐在车里,那人专心地开着车,时不时看向后视镜,我却看不清他的脸。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试图大喊,却没有声音,车速变得更快。
大脑飞速运转着,也许我还有一丝希望,我把手伸进外套口袋里,长按“1”键,15秒过去,手机一震——信号中断。又是那句“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此时,外面的繁华街景已经过渡为阴僻的马路,两旁种着密密的树,看不见一点光,只有车灯射向远方的一束光芒。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试图做最后的交流。却仍然是一片寂静。我绝望地伸手去拿那把瑞士军刀,抵住他的颈总动脉。颤抖地威胁到:“这里是致命的。但只要你让我下车,我就放你。”这次,我真切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只要你敢,就动手吧。”同样地,我也真正听到了他的声音,低沉的沙哑。
我决绝地刺了下去,一阵锥心地疼痛……把我拉回了现实中。
看着手背上流出的汩汩鲜血,我开始庆幸,原来,只是一个梦。
伤口不深,我洗了一个热水澡,顺便清了一下创,又用随身携带的棉签沾了碘酒消了毒,血已渐渐止住。脑子也渐渐明晰,虽然精神还是有些负累,但体力上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暗暗觉得此行冲动之余还布满了危险。难道社会真是这样么?难道是我在校园里呆太久了?等等的想法开始蔓延到无法解释。这座城市给我的陌生感就像浓雾般,让我有些摸不清方向。同样,刚才的梦境也让我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