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帘卷秋风醉清歌 第三章 有女初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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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着流纨素,耳垂明月当。
秋风甫送爽,桂子飘香远,体若春柳,步出莲花,若是往街上一走,这女子不知能吸引了多少贵胄公子目光的追随,只是现在她眼前的就只是一名落落大方的女子,她走向的只是一只迷途的羔羊。
左苏眨巴一下眼睛,看着这明明眼带羞涩却偏偏举止落落大方与自己渐行渐近的女子,脸上也不禁浮起几分笑意。如此烂漫的人儿,谁人不喜爱呢?恐怕大恶之人,也会为她而心肠软下吧!
女子直直走到左苏跟前几许,便停了下来,这样的距离相对于甫一相识而又不太熟稔的人而言把握得甚是到位,只见她微扬螓首,眼睛便有如小鹿,淡唇轻启,她的声音软糯香甜:“姐姐也是到这里来赏花的么?”
左苏浅笑丽丽,轻轻地摇了摇头。她可没有赏花的兴致,只是有时候走的路总会遇上意外而已,就如她的迷路,又如她的出现。
女子见状,满目染上狐疑。
这人倒是将所有的心情想法都写在脸上,不过却是正对上了左苏的心窝了,让她不禁笑意渐深。
有女子在身旁,左苏此刻倒是不急着找出路了,在这里遇上一个美妙的人然后来一番浅交也是不错的事情,而且身边的人总会将她带往正确的地方吧。
女子似乎经历过一番思索,然后略带猜测问着左苏:“姐姐难道是来参加茶宴的?”然后不等到左苏回答她便自言自语一番。
宫中向来女眷甚少,通常只有举行宴会或者小会的时候,宫殿间才会充斥各家官家夫人和千金或流转着各式服侍的丫鬟宫女,而且今日正好是有个晨宴的。
打量一番左苏的穿着,虽然不是矜贵尊荣的,但也是得体大雅,而左苏本人更是流露着高雅大器的气质,只是还需要一番确认,所以目视左苏的美眸满布询问之色,她也不急着左苏的回应,只是盈盈浅笑。
“妹妹,真是聪明。”左苏毫不吝啬地赞赏道。这不是违心之话,而是真的为这女子的细腻心思称叹。
的确,说她清纯,不得不说她有天生幸福的外表。在别人见到她的时候会觉得她的灵魂和她的人乾净透明得像一个孩子,甚至被她的那种清纯所吸引,一如刚才的左苏。可是实际上,她的心灵有着一种沉着冷静的成熟味道,和她的外表正好成为鲜明的对比。
这不能说她就是城府很深或心机很重的人,只能说明皇宫培养出来的终究不是寻常人家的人。她可以很天真很纯洁,但是那脑筋确实是转得很快。不需要她时,可以是小家碧玉般的人物,但当被需要的时候,就绝对是能独当一面的巾帼了。
几乎在第一眼见着她,左苏便知道她的身份定是不简单了。这样的绝色,这样的穿着,这样的风度,这样的涵养,让左苏一下子就想到了那藏于深宫的明珠了,在乡间关于她的传说有很多,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无非就是那天仙的相貌、菩萨的心肠、渊博的学识以及有多么的深受帝皇的宠爱。
她就是,公主初笙。
只是她不主动提起,左苏便装作不知就是了,毕竟朝廷命妇见着公主的人物可是要行大礼的,而她厌烦这等规矩。
许是左苏走神太久了,初笙不禁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这于礼是不合的,于初笙,以往也是做不出这样没有风度的事情的,但是,总觉得眼前的女子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她让她感觉很是亲切,所以就不自觉了。
待左苏眼神回到她身上,初笙的眼睛明亮地闪了一下,弯成了一个月牙儿的角度,配着娇嫩的相貌,甚是可人。
只听她甜甜说道:“姐姐是哪家的千金,笙儿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姐姐呢?”
她自称是笙儿,无疑中是小小的透露了自己的身份,毕竟在这宫内能唤做笙儿的女子还有谁呢,而她只说了名字,却是没有道出身份,显然是与左苏想到一道去了,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却让她在左苏的心中更添喜感了。
嘴角勾起一个很巧的弧度,眼底甚至流露出盈盈笑意,初笙咋看之下,禁不住说道:“姐姐笑起来真是好看。”
左苏仅是微颔首,睨了初笙一眼,收起这道赞美,嘴里却回答着第一个问题:“笙儿若是见过才是不正常呢,我自少离家,乃是不久前才回殷都的,而这,是我第一次到宫中来。”
“第一次到宫中来么……那……那……”初笙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似乎了然什么,激动之下,舌头竟然打上了结。
左苏刚才自觉忽略了左相三小姐的身份,也漏掉白貂侯新婚妻子的名头,这等行为就等于刚才的初笙,对方猜得出来便认,猜不出来就让这过去,这既散了瞒骗之名,也存了回答之义。
不过初笙显然对殷都中的命妇贵女有一定了解,而且纵然身在深宫之中,耳目也没有为人所蒙骗,该知道的事情还是会知道的。左苏不理解她怎么会如此激动,只是初笙似乎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了,同样,这也在左苏的预料之内。
公主身娇,在某些细节上还是很能体现出与普通人的区别的。只见她很快就稳住心神,转而娇笑望向左苏:“那笙儿该继续唤姐姐,还是侯爷夫人呢?”
听这般说法,明显初笙也是不欢喜侯爷夫人这等有距离的称呼,而这更是迎合左苏的心意了,便自觉顺着初笙的话,说:“姐姐离家久了,与家中姐妹的情没感受多少,今日与笙儿妹妹倒是一见结缘,若是笙儿不介意的话……”话不需全说,只要对方懂你便是。
而初笙亦是聪慧女子,立刻便乖乖送上一句甜甜的“苏姐姐”。
左苏眉目含情,显然对此是极满意了,此刻她们只是以姐妹相称的关系,而不是公主与命妇,难得交了一个合眼缘的人,身份尊贵却毫不飞扬跋扈自以为是的有趣人儿,左苏顿觉这一趟迷路倒不是如此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