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谁家少年郎稚嫩  第三十六章 合巹交杯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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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真的是你。”
    左苏很少有如此的时候,但眼前的人就是有能力将她变得似是疯魔。
    然后左苏呢喃着,她早该知道的,那味道就是梨香,那般漂亮的一双手是弹圣贤之琴的人才拥有的。
    一身白衣胜雪,一头如缎发丝墨染,气致清华悠然,举止优雅从容,濯濯其韵,不饮而已然沉醉,这人不是白井池又是谁呢?
    眼睛绕着他的身躯溜了一圈,心中的最后一个疑问都解答了。
    难怪刚才的大臣们没有为他美好的皮囊欢呼,原来他的头上还顶着一个冠帽,上面垂下的珠儿几乎将他的面容掩去大半,不过一般下这也不会将他的容华完全敛去的,偏偏他就量着众人没有见过他真人,就在那精致的面上做了些许改动,几许功夫就将他的好皮相变得普通,就像芸芸人海中随手也能拾起的一员一样。
    只是一双深井古潭般的眼睛还是让她一眼就能认出他来,她想,即使他化为灰烬,只要那双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她就能认出他来。
    原来么?
    白井池也是有些意外,原来能认得出对方的不止他一个,他的六感较常人敏锐,所以能辨识得出很多藏得很深的东西,不知她是否知道自身还有着一股淡淡的梨香呢,纵然半年过去,这份味道却依然未消散,似是认定了她一般。
    听见这把在脑海中流连过的声音,那阳春三月的梨林时光不禁在脑海中重组,那时候的他(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举杯邀酌的同道朋友而已,而现在他(她)们的缘分却不尽与此,再次见面就成为了世上最亲密的人了,只是……
    白井池挑起那秀气的眉毛,一双漆墨浸染三分醉的眼眸直至对上那暗自念叨的人儿,虽然他目不能视,但这不妨碍他以这样的举动来表示他的专注与表达他的与常人无异,像是浸过冰泉的润珠似的声音从那好看的唇瓣中滑出:
    “左苏?亦或是左青衣?”
    自那沉寂的眸子中醒转过来,听到这个疑问后,左苏忽地有点尴尬。当初两人互报姓名的时候,她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左青衣”,哪里知道今日会遇上这样古怪而尴尬的事情,而今当左苏遇上左青衣,他可是会觉得是自己欺骗了他。
    当初甫一说完,她也没想过为什么会以“左青衣”的名字与他相交呢,之后回想一遍也给了自己很多的理由:一是,左苏是待嫁女子的闺名,所以她不好告知;二是,鹤青衣一名在江湖上太过响当当了,而他身怀武功,恐怕也是江湖中人,她不愿惹来麻烦;所以最后只能用左青衣的名号,尚且天下太大,姓左的人多得是,并不止宰相一家,料他也不会猜的着她身份,同时她也没有随意编个名字忽悠他,只是用上小名,也算是对得起了。
    可是今天看来,一切都不过是无聊的牵绊了,真是想不到他竟然就是白貂侯,就是她要嫁的人,从今往后,更是她的夫君了,不知为何,左苏竟然心中冒着温热,还夹杂着些许的不安。
    左苏捋了一下微扬的发丝,用着轻松的话语去淡化那心中的逼迫之感,只是话语甫一落下,她便悔个肠青了。在他面前,她总是表现得不如常,变的不像自己,亦或是不像平日的自己,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左苏是我,左青衣也是我,只是左苏是白貂侯的新婚妻子,而左青衣则是白井池认识的一名普通女子。”
    说罢,左苏便先僵住了,她刚才的话可是在说她希望他(她)们之间是不一样的,意思可是她希望自己在他心中不是与他相敬如宾的妻子,别人的棋子;而是一个与他志同道合有心灵相交的红颜知己?
    “左青衣么?”
    白井池微微侧着头,温柔无比地念着这个名字,左苏还以为他没有听出她繁琐的意思,心下舒了一口气,娓娓应道:“是的,我娘起的小名字,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就连我爹都从来未如此唤过我。”说起这话来的时候,左苏的表情是极为平静的,但对声音很是敏感的白井池还是能从中捕捉出一抹黯然。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说谎?”白井池聪明补上话,左苏脸色一霁,没有说话,面前的人便继续说了:“嗯,那以后我继续唤你青衣可好。以后就只有我一人能这样唤你了。”
    是的,娘亲已经不在,所以会这样唤她的从此就只有他白井池,左苏不由念想,当初的她是不是就这样怀着不想忘掉该名号的心思而告知他这个名字的呢?想要听着这把温润的声音温柔地喊着自己。
    而且,从那话中左苏明白白井池果然是知道的呢,他应该是有调查过左相三小姐的资料的,所以才会有灯笼减半,才会有白衣婚礼,这完全是想要满足一个女儿为母亲戴孝的心情。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却是升起郁郁之感,若是这个新娘是其他女子的话,他可还会如此相待,而他又是什么时候猜的着她是她的呢?
    不觉中,左苏问出了口。
    “我并不知道左苏就是你,只是知道今天既是喜日也是忌日而已。后来认出你来,只是个意外。”
    “那你……”左苏想要问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白衣婚礼,叫他如何面对自己的君主,如何面对悠悠众口,更重要的是,她有些执着于这个答案。
    白井池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古语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听到如此说法,左苏不禁觉得好笑,心中的郁闷消散些许:“你是鸡?还是狗?”
    白某人侧过身子,倚在一旁,没有理会这话的调笑成分,而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无赖地说:“我是怕左夫人的鬼魂会来找我呢,至少好好待她的女儿,我会心安理得。”
    左苏明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理由,而他不是这样的人,也不是这样的性情,但他偏偏就说着这样的话,无非就是想让她的心放松下来,让她心中的哀戚淡去罢了。
    他的发丝很长很软,在边上垂了下来,偶尔掠过左苏的脸蛋,搔得痕痕痒,就像她心间的湖,因他而泛起波澜。既然领了他的情,她便不好再咄咄相问了,而且那些答案就算得来对于现在也是毫无意义的。
    左苏抬头望向一侧,正好对上那人恰好低下的螓首,齐齐一愣,似有心灵相通一般,两人又同时一笑。
    白井池施施然伸出一手,自然拾起左苏的柔荑。左苏也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亲切自然的接触,便毫无淑女娇羞的矜持,任他握在掌心,感觉他手的温润几乎是与她的肌肤融为了一体,随着他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走向祭着一对龙凤红烛的雕花木桌。
    新婚之夜,自然是少不了合卺交杯的。
    白井池先是取了一对白玉杯子,各自盛满了酒,然后执起一杯送到鼻间一闻,那白玉杯壁几乎就与滟红欲滴的唇瓣来了个亲密接触,末了,他还添了一句:“好香。”
    半掩的眼眸染上烛光的红润,似是燃着火焰在内里跳动,古井深潭似是活了过来一般。
    如此情景,直看得左苏咽了一口大大的唾液,那水划过喉咙的“咕噜”一声,响得几乎就以为是发生在耳边。见到白井池唇角微掀,左苏暗自惊觉,他定时听的清楚的,红粉不禁自雪白的脖颈开始向上蔓延。
    可是,这还不算完了,在呆怔中,她竟然一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白玉杯,并良久才醒觉,这杯子就是刚才那一只,就是差点被他“吻”上的一只,左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个吻字,只觉得,脸上似乎变得更加燥热了,心里狠狠骂了一声“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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