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思绪今朝繁心事，不悔当年忘却情。
    情之深，恨以切，君知真心在何处。
    杨柳青，年年青，明年今日亦在情。
    吾同不享当年勇，昔日今朝为曾别。
    万丈尘缘绕心头，几世难了今朝留。
    ——九尾红狐
    月夕开始执行任务，经常很久才回来。我看着她雪白的长衫上的点点红迹，看着她的眼不在清澈。开始害怕，怕她终有一天会离开我，像容姬一样消失不见。
    月夕不在的日子里，我越发越依赖墨栏，缠着他整日陪我。
    经常在练习时，墨栏刚要训我，我就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撒娇，然后看他无可奈何的笑。我也会调皮的将从容娘那里所学，借着练习的名义对他一一试验，他那时的表情，让我一想就会忍不住笑。无法入睡的夜里，我会去敲他的门，我们一起坐在树梢上，一直到天明。墨栏对月夕是严厉冷酷的，对容姬他是冷漠淡然的，对王上他是绝对忠诚的。只有对我时，他时而严厉，时而宠溺，会无可奈何，会生气会叹息。我想在他心里，我是不一样的。
    而我断定，他就是我一直等的人，是我一直想要得到的爱情。
    月光残忍地映在他身上，他手中用力地捏着那只龙笛，眼神那么冷酷悲伤。他一挥手，我接过，手心中是一只精致的玉笛，上面刻着凤凰。
    不待我有反应，他宣判，明天你开始执行你第一个任务。留给我个背影，他淡淡地说，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人知，那时我心里是多么翻涌。我想，你不敢让我看你的眼睛，一定是因为你眼睛里长满了一种叫做哀伤的情绪。
    我把这，当成是我们的开始。
    湖畔，穿一身白衣的女子娇媚地舞着，没有星辰的夜幕里，夜莺叫的那么凄凉。
    墨栏，你可知道，我早就喜欢你。
    墨栏，你不知道，当你赠给我凤笛时，我就明白，你说的话，我一定会听，不管原因，不论生死。
    一切早已为我准备好，只是等着手中冰冷的匕首，划过那人的颈。那人注视着我，眼中充满了愤怒，绝望，恐惧。突然，我就怯懦了。
    只是那么简单，只是轻轻一划，我却无法做到，颓然地想收手。墨栏突然握住我的手，刺入那人颈中。我看着血花在我眼前溅开，绽放死亡的妖异。血液流尽的声音，像是无数虫蚁在心上爬过。墨栏一直握着我的手，紧紧的，手都泛着白色。
    日复一日，我开始整夜做噩梦，梦到那人满身是血，梦到无数双血手揪住我的裙角，我想逃跑，可是动不了。每晚尖叫着醒来，墨栏总在我身边，轻抚我的头，让我别怕。那段时间我只有枕着他的腿，才能睡的安稳。他是我的救命草，我只有紧紧抓住他，才能让自己不被洪流没过。
    我在彼此脚踝系上红绳，听说，如果一个人在一另一人的左脚踝绑一根红绳是表示着一辈子不离不弃。我为他系上，为自己系上，如果可以，我想能将彼此牢牢的绑在一起，永远都不解开。
    然后，我和月夕一起频繁的接到任务，无非就是，杀人。月夕下手总是那么干净利落，她的美丽总让人失去防备，像飞蛾一样扑向死亡。我常想，我们凭什么去剥夺别人的生命。一边带着这样的疑问，一边看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倾塌在我们脚下。
    尤记得，那天月色惨淡，渗着血丝。
    我拉住墨栏的衣角，乞求他，我能不能不杀人了。我们能不能逃走。
    不能。他回答的决绝。
    那晚，他倚着柳树，喝了很多酒，我看见有清澈的泪，挂在他的眼角。
    那是我第一次像他求救，也是唯一一次。我怪他，怪他不能带我走，怪他太残忍。我不知道不是他不能带我走，而是我们走不了。不知道他只是想让我坚强的面对以后的生活。不知道有些事，做了选择就不能更改。
    当我一次次的完成任务，终于，我习惯了鲜血。终于，我亲手将自己变成一件杀人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