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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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到礼堂,曾明捷说的学长就疾步走了来,道:“怎么才来啊?”
曾明捷道:“洗澡久了点。”
学长看向韩昀,说道:“这位是?”
曾明捷道:“他是我室友,韩昀。”转而又向韩昀介绍道,“这是税祈学长。”
韩昀微笑道:“学长好。”
税祈拍了下韩昀的肩膀,豪气干云地道:“阿捷的朋友也就是我税祈的朋友,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谢谢学长。”
税祈笑道:“你真客气,家教很严吧?”
韩昀有些不好意思,道:“一般。”
税祈一手带一个,道:“走,学长带你们去认识几个美眉。”
三人手里各拿着一个高脚杯,圆锥形的玻璃杯里盛着半杯红色液体,在大礼堂柔和的水晶灯光下,那红色似乎蔓延开来,把人的脸都映得通红,整个世界都变得通红。诱惑,王母娘娘蟠桃园里尚未成熟的蟠桃!破灭,红色海洋里冉冉升起的小小水泡!
税祈认识的人似乎很多,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而他也笑着象征性地举杯,优雅又从容。一位美女手里拿着一杯果汁娉娉婷婷地向他们走来,可见特意制造出蓬松效果的发髻别在脑后,颊旁几缕青丝随着她的移步而轻轻飘摇,浅浅的微笑适宜地挂在上着淡妆的秀气的脸上,后摆及地而前边尚在膝上三分的白色收腰纱裙巧妙地衬出了她的S形曲线,修长匀称又白皙晶莹的双腿无遮拦地曝露在熏香的空气中,让空气也迷醉起来,陶陶然上升……韩昀和曾明捷顿觉呼吸急促,眼珠子盯着美女都忘了转动,曾明捷喉结动了动,喃喃道:“好漂亮!”
美女听见了,“呵呵”娇笑出声,眼睛却一直盯着税祈,走近了道:“祈——”
税祈似对美女完全免疫般,脸上依旧是惯常的潇洒而疏离的笑容,注意到韩昀和曾明捷的失态,故意咳了一声方说道:“心云啊,给你介绍两个朋友,这是曾明捷,这是韩昀。”又向已恢复正常的两人道,“这是高你们一届的学姐,蓝心云。”
曾明捷和韩昀齐声道:“学姐好。”
蓝心云笑道:“你这两个新朋友真有意思。”顿了顿,双眼注视着税祈,波光涌动,“祈,我——”
看着心云那含着丝丝期盼的脸庞,税祈卸下了他潇洒随意的面具,黑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平静的语声中是让人心碎无力的回绝,“他们是新生,我想多给他们介绍几个朋友,就不陪你了,你自己找人玩吧,啊。”
那我要怎么办?心云很想问出这句话,可是她有她的自尊,她的理智不允许她低声下气的去乞求,只此一次,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问出,得到的回答却那么残忍,现实真的很无力,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目送着税祈决绝的背影,不怪你,不能怪你。
偷偷回视着心云楚楚可怜的模样,韩昀和曾明捷满心不忍。可两人虽有怜香惜玉之心,奈何他们不是香玉心仪之人。陆续的,税祈又给他们介绍了几个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使两人身心俱失花海之中,将之前的小插曲抛之了九霄云外。
就在两人已迷失于这片灯红酒绿中,辨不清东南西北时,税祈拉住了两人,不无遗憾道:“可惜,天跃中学四大美女今晚只来了两个,不过你们也算有眼福了,有时她们一个也不会来呐。”用眼神示意两人看,“那个叫胡鸾之,那个叫毕香,没来的两个中一个叫林冉冉,另一个叫崔可冰,他们可都是名花有主的,而且是你们惹不起的主,你们远远看着意淫下可以,可千万别靠近她们,说话都不行,记着,千万得记着,要不到时我都救不了你们。”
税祈慎而重之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两人心有戚戚焉,移开了目光。
这时礼堂中央传来了激昂的钢琴声,全场安静下来,一对金童玉女笑意盈盈地走上莲花舞台,男声低沉而磁性,女声清亮而婉转,同时热情洋溢地宣布天跃中学迎新晚会正式开始!全场沸腾,男子的口哨声、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组成了一曲令恶魔颤抖、令死神畏惧的交响乐。主持人特有的高昂喜庆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借着麦克风的力量无限的放大刺痛着众人的耳膜,使大多数人更加疯狂,也让一些人如韩昀难以忍受,紧皱着眉头戴上隔音效果良好的耳塞,头疼才缓解,虽然外界的声音还是有些刺耳。“让我们举起酒杯,为我们再一次的相聚,Cheers!”众人举杯一起喊道:“Cheers!”一饮而尽。
接下来钢琴声变得舒缓,如小气泡轻轻飘飘,是一首经典的小舞曲。一对、两对、三对……走上莲花舞台,轻拥曼舞,似蝴蝶翩跹,似春燕呢喃。其余人或在旁边欣赏,或自行挑拣着自助餐,或三两人聚一起闲谈。而韩昀,这个可怜的人,此时却坐在休息区一个偏僻的角落,烦闷,为什么说他可怜呢?因为曾明捷叛变了。想起那个死小子,韩昀就来气,说是将最漂亮的留给他,谁知美眉一来邀他跳舞马上像忠实的哈巴狗样摇着尾巴就迎了上去,对韩昀说:“小韩,橙汁很多,喝完了自己去拿哈。”这话韩昀听得那叫一个郁闷,他是为喝橙汁才来的吗?!他是不会喝酒,是不能喝酒,是位了全国人民的安全着想才努力控制着自己。因为他一喝酒就停不下来,一杯杯像白开水似的,直到他体内潜藏的暴力因子完全冲破意识的樊篱,跨过道德的底线,逮着什么打什么,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绝不手软,直到精疲力竭,不省人事,当然这样的事只发生过一次,而那一次父亲赔了几十万的医药费加精神损失费加破坏公务费加什么什么的,把他爸气得火冒三丈,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自那后为了韩昀的前途着想,韩母开始有意识有分寸地训练他的酒量,在其不懈努力与循循善诱下韩昀的酒量总算有了点提高,两三杯不在话下,四杯脸红,五杯头疼,六杯神昏,七杯八杯眼荧(眼睛似狼眼般闪着盈盈绿光),九杯十杯就不是人。对此,韩母还是颇有成就感的,场面上能应付了不是。
韩昀慢慢喝着橙汁,因他的相貌不敢恭维,世界上又没有白天鹅来找癞蛤蟆那违背天理的事儿,而曾明捷的一句“你这样简直糟蹋了这身衣服!”让韩昀有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考虑到那人的身高、肌肉,韩昀咬牙切齿的嘴里就吐出了俩字:“我忍。”韩昀不是一容易生气的主儿,只除了那特别能气死人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妹妹,韩兰,口头禅:气死哥不偿命;另一个就是曾明捷,打个比方:如果别人送给他一条宠物蛇,他很喜欢,那么他会想要把这条宠物蛇送给韩昀,趁他不在时放到他床上,韩昀回房看到床上的蛇给吓得半死,找曾明捷理论,他还会眨巴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无辜地说:“我以为你也会喜欢呢。”
韩昀抬了抬眼镜,已心平气和,他本是为了提高审美水平才来的。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欣赏着莲花台上曾明捷那并不潇洒甚至笨拙的舞步,那孩子估计才学会跳舞居然就敢上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唉,神经大条也好,要换他肯定干不出来。拿起桌上的橙汁浅啜,突然看见曾明捷进步时步子跨大了踩在女伴的脚上,女伴轻呼一声,曾明捷慌忙后退,韩昀刚饮得的那一口橙汁则被他喷了出来,赶紧抽桌上的纸巾擦拭,还好没人注意到这安静的一隅,衣服上也没沾上,运气真好。
曾明捷意识到自己的笨拙脸部发红急忙道歉,女伴却很宽容,摇头微笑着说:“没关系,不痛。”尽管如此,曾明捷的步子还是局促起来,特别是眼角瞥见韩昀那像3岁小孩儿得到糖果般的灿烂笑容,又像是韩昀吃到了甜糖果,而他吃到了酸糖果,酸得皱眉,而韩昀明显是知道这个结果的因为那糖果是他给的,从而脸上显出恶作剧得逞的无赖笑容。曾明捷的脸更红了,心突突地跳,太丢脸了,被那小子看到太丢脸了,以后跟他在一块儿都没脸了,脚突然又嗑了一下,曾明捷注意到女伴那发红的眼眶,脸红得能渗出血来,这回他都鄙视自己了,说了声对不起就冲下台了。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女伴泪雨滂沱又气得发青的脸,终于跺了下脚,捂着脸一瘸一拐走下台。
这边韩昀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太、太、太可爱了,哈哈,太有才了。受不了了,椅子、桌子直打颤,韩昀觉得他肚子要疼死了,发现已有些学生奇怪地看着他这里,急忙端坐到椅子上,极力忍着笑,还是忍不了,伏在桌子上,嘴巴抵着衣袖尽量不出声,肩膀却不听话的抖动,半响,笑够了,心情平静下来了,才抬起身,摘下眼镜,掏出镜布仔细擦去沾在镜片上面的泪水和灰尘,直到镜片光洁如洗,才将镜布放进衣袋里,刚要戴上眼镜,手却被按住了,抬起头才发现他身旁不知何时已站了一个身影,因没戴眼镜,所以看不真切,只得一个模糊的轮廓,韩昀不喜欢眯眼,怕成习惯,一摘掉眼镜就成一线天,对方不重要,看不清也就不看,所以他只是疑惑地看着那道人影,长头发,应该是女生了,于是道:“同学,有什么事吗?”女生不说话也不松手,韩昀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知她的想法,不过没什么反正他也不吃亏,而且人家是女生,被拂袖面子上过不去,静观其变好了。只是他忘记了他现在没有戴眼镜,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么的吸引人,不知道他的柔软能让多少人沉溺,甚至万劫不复只为将他绑在身边即使没有笑容也要在身边。想不到他一时的心软却颠覆了他以后的生活,将他推入了十八层地狱,不能翻身。有些人做错了事可以改过,因为他们无足轻重,别人也不在乎,可是同样的一件事有些人做错了就不能原谅,甚至留下一辈子的伤痕。韩昀也不知道他以后所受的千般痛苦、万般磨难、无尽的屈辱该让谁来还?他不知道那个看似恃宠而骄见风使舵实则脆弱善良乐于助人的住在C楼的留着长头发的小雨的命又该由谁来偿?不知道坚强独立又温柔可人的蓝心云的忙该如何帮?
韩昀现在是沉默了,一如以后长时间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