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命中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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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嫩嫩的桃花在阳光的滋润下益发鲜艳夺目,湖水荡漾,湖边绿草茵茵,于林中饮酒赏花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不过因着这客栈里住了那么几位身份不凡的客人,驻守了那么一些武功高强的侍卫,这普通客人想入林赏花便成了一大难事,所以今年有那么一些客人是满含愤恨之情离开客栈的,对于身为客栈老板的我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
星辰约我一同赏花,我踌躇半晌之后还是去了。
本做好了和傅渊尴尬相遇的准备,不想那天下午赴约的仅有星辰一人而已。星辰说,他约我出来,只是想同我聊聊,他说京中有急报,他和傅渊次日一早便会启程返回京都,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星辰说他并不是忘了我,当时只是碍于傅渊在场,才没有唤出我的名字。星辰说,那年他醉得太厉害,回到王府便倒头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才知自己睡了整两日。他说,他隔天亲自去凤家大院找过我,凤家的下人告诉他,说我已经离开凤家,根本不知我身在何处。
在那之后不久的一天,傅渊去他府上作客时突然问及有关我的事情,他当傅渊只是随口问问,便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说与傅渊知晓,没想到随后傅渊派了大批人马寻找我的下落,却一直无果。
星辰说,傅渊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他找了她整整三年,即使他已身为帝王,每日政务缠身,即使他的后宫已有皇后和众多妃嫔,身旁美女如云,那个人却依旧占据着他的心,一刻也没有改变过。
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星辰又喝醉了,就像三年前一样,醉得不醒人事。
从头到尾,他说的话都与傅渊有关,殊灵国的子民人人皆知,皇室子弟之中,星辰与傅渊的感情最为要好,或许,他是想让我了解傅渊对我的感情,又或许,他是在为傅渊惋惜。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原来这三年里,还有一个人,做着和傅渊一样的事情,在这三年里,那个人也付出了和傅渊一样的感情。
当我尚在睡梦中时,傅渊和星辰带着众多家眷离开了,仅仅片刻工夫,可以赏花的上房几乎空了出来。
少珹给了萧伯好些银子,然后在“花朝月夕”长住了。少珹说,他每月都会付给萧伯足够的银两,这“花朝月夕”除了他以外,不能再有别的客人入住。
“花朝月夕”是离“水月镜花”最近的客房,于是,我与少珹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于我,虽是觉得别扭,却又不想错过这样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这几日海棠的情绪甚是低落,做起事来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闲暇时也不似素日里那般嘻嘻哈哈,只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对着一只半旧的香囊发呆。
那只香囊是水仙送与她的,她们姐妹俩一人一只。
水仙独自离开了“桃色生香”。她是趁着夜色悄悄离开的,就在星辰他们启程回京的前一晚。她临走前曾来“水月镜花”找过我,她说她不想拖累我和客栈,待星辰他们走后,那廉海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山高皇帝远的,出了事也没人会站出来给我们主持公道。
我问她要去哪里安身,她笑道,她有一身的绝顶的舞技,走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她说她打听到京都著名的舞馆正在招舞姬,她打算去试试。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会活得很好,但我知道,她去意已决,任谁也留不住她。
廉海再没来过,不知是那日星辰将他教训得狠了,还是因为这客栈里头没有了他感兴趣的人。萧伯最后只招了五个小伙子来店里做事,不过这日子似乎又归于平静了,也许,我的担心是有那么一点多余。
我坐在窗前百无聊赖,便嘱了海棠去邻街替我买来一小包香脆可口的瓜子,这样我便可以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翻起手中的话本,享受午后的惬意时光。
我嗑瓜子的速度并不快,素日里一小包瓜子足够我看完手里的话本,可今日这话本才看到一半,那包瓜子便没了。我皱着眉头想那瓜子铺的老板肯定是看我家海棠心神不宁的,于是缺斤少两,占了我们大便宜。想到此,我放下话本准备去找瓜子铺的老板理论理论,谁想一瞥眼,竟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小子坐在一旁捧着一捧瓜子啃得正起劲,我当下愣了一愣。
“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定睛一看,居然是少珹家的胖小子,喝!小孩子家家不学好,居然学人家偷东西吃!
胖小子噘起嘴吐出两片瓜子壳,对我眨眨眼睛道:“这瓜子味道不错,还有么?这么点儿不够吃呢!”
我瞟一眼满地洒落的瓜子壳,压了压心头的郁闷,叉腰道:“胖小子,是谁允许你随便进出我房间的?又是谁允许你吃我的瓜子的?嗯?”
胖小子斜睨我,突然又噘了嘴:“父亲说我年纪尚小,需要娘亲照顾和管教,所以把我带到这里来了。虽然很不想叫你这只狐狸精作娘亲,但是父亲的话不能不听,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同你相处相处,狐狸精,别以为我怕你,如果你敢再这么凶我,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知道么?”
“让我死得很难看?我先让你知道什么叫作‘死得难看’!”真是气死我也!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在谁的地盘上?小小年纪居然屡屡口出狂言,既然他爹让我管教他,那我就——
我的手刚举到半空,却蓦地发现比收拾胖小子更为重要的事情——他说他要唤我作娘?
当我拎着胖小子推开“花朝月夕”的房门时,少珹正坐在书案旁翻阅着什么。也许是他过于专注了,直到我走到书案前,他才抬起头来看我,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他轻启唇齿道:“怎么?才半日不见就想我了?”见我脸色有异,他的目光缓缓落到胖小子身上:“晨儿,和娘亲相处得好么?”
胖小子规规矩矩地立在书案前,乐呵呵地回答道:“刚才娘亲给晨儿嗑瓜子吃了,晨儿还带了一些来给父亲您尝尝。”说罢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踮起脚尖将手里为数不多的瓜子放到了书案上。
听着胖小子软绵绵的声音,我浑身不自觉地抖了一抖,这小子变脸居然比变天还要快,之前还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现在竟装起了温驯的小绵羊?
见少珹满意地点点头后,小绵羊又转过头来将我望着,然后用他那胖胖的小手拉一拉我的衣袖道:“娘亲,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父亲做事了,让晨儿陪您吧,等父亲做完事,您再来找父亲,好么?”
“我……我不是你的娘亲!”亲娘哎!这小子怎么就敢随便唤别人作娘呢?这要是让他亲娘知道了可如何是好?他一个小孩子,居然帮着他爹在外面拈花惹草!天理何在啊?!
胖小子听了小脸一红,泪水滚滚而来,好似决了堤的洪水般汹涌,未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抱着我的右腿嚎啕大哭起来:“娘亲……你就是晨儿的娘亲!呜呜——娘亲生下晨儿就不要晨儿了……晨儿日日夜夜都想着娘亲,日日夜夜都盼着娘亲能回到晨儿身边……娘亲不能不要晨儿……呜……”
莫名的,看他哭得那么伤心,我也想哭了,呜……他一定是我的克星。没想到这胖小子竟是打小就没了娘,看来这些年只有他爹一个人疼,说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娃儿,可是……难道只因为这一点,我就要被他们父子俩占那么大的便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