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老板柳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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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这家没回成,我反倒成了这位辰王爷的跟班,陪着他逛遍了半个京都的大街小巷。好在老天垂怜,知道我归家心切,在日落时分让我们逮到一个顺手牵羊的小毛贼,这一场微服私访抓贼的行动终得了圆满。
将那毛贼押到官府之后,我本欲借口脱身,可星辰因为完成了他人生中一大心愿而显得异常兴奋,从官府出来就一直抓着我的肩不放,与我天南地北地说了一通,而后又拉着我寻了一处酒馆,说要与我不醉不归,可着实让我汗颜了一把。
也许这人一兴奋,脑袋就不太灵光,在酒桌上,我虽每每与他干杯,却是从不曾将酒水喝下肚,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还一直念叨着说我海量。星辰酒量并不好,加上他喝得急,于是不到半个时辰,他便醉得不省人事。
我见他实在是醉得厉害,于是抬手招来他手下的人,让他们护送自己的主子回王府,那些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马车上后,他还眯着眼一直拉着我的袖子不肯松手:“能认识你,我真,真是高兴……不过我酒,酒量太小,没法……和你拼酒。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再去找你。”
看他醉成这样,我也问心有愧,于是自报了家门,留下了名字,也算是宽了他的心,如此,他才满意地收回手,倒进马车里呼呼大睡起来。直到马车走远了,我拂拂衣袖,突然想起自己是女扮男装,若他醒来真的去了凤家要寻一个叫凤琉璃的男子……可怎么是好?
夕阳西斜,街的尽头已看不到马车的影子,我叹了一口,拎起自己的包袱径自朝家的方向走,心里念叨着那个辰王爷最好是睡一觉就能忘记今日所听到的一切,若是这事被我爹知道了,指不定他老人家要生多大的气呢。
心中这样念叨了几遍,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可今日再想起这事,我又忍不住叹息,若是我回去之后,爹还能因我这不孝的女儿再生一回气,那该有多好……
“小姐,菜都上来了,您怎么还不动筷?”海棠盛了一碗米饭放到我的面前,见我突然伤感起来,她急急蹲下身来瞧着我问:“小姐,您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我不动声色地拭去眼角的泪,眨眨眼对她微笑道:“没什么,窗外风大,吹了些沙子到眼睛里,现在没事了。”
都怪星辰,若不是他,我又哪里会在此时突然想起这些陈年往事。
“小姐,这些都是您素日里爱吃的,快尝尝吧!”海棠将筷子放入我的手里,眼底依旧有抹不去的忧虑,“萧伯吩咐奴婢要照顾好您的饮食起居,若是您瘦了,奴婢可是要挨罚的。”
我笑笑,夹起盘中的菜放到口中尝了尝,继而颇满意地对她道:“果然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今天可要敞开肚子大吃一通才行。”这丫头跟了我两年,最是了解我的脾性,每每我因心情不好而不思饮食,她都会拿萧伯来压我。
‘水月镜花’有好些时日没有住过人,但房间的里里外外被打理得很是干净,窗户大开,迎面便是盛放的花海,漫山遍野,似锦似缎,呈扇形朝远处铺去,与天相接,中间缀着点点绿,衬得那锦缎更显娇艳。
美滋滋地用过午饭,我躺在摇椅上小憩,海棠拿了件鹅绒的披风为我盖上,轻轻退了出去,房间里瞬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微风徐徐。
屋外的走廊里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侧头细细一听,有点像是轻微的脚步声。‘水月镜花’是单独的厢房,与客房有一定距离,若是这里的住客进出客房,断不会从这里经过。我从摇椅上站起身来,轻手轻脚挪到门口,贴着门听门外的动静,果然让我听到点什么。
“谈得如何?”话出自一个年轻男子之口,带着丝丝谨慎之意。
“那老头子一点都不识抬举,主子看得起这家店是他们的福气,他居然一再拒绝,说他不是客栈的老板,做不了这主。”答话的是一声音低沉的男子,因四周甚是安静,他说话时明显刻意压低了声音,“哼!这店开张以来,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人在操持,也没见得那所谓的老板露过面,真不知那个柳什么离的是何许人,竟胆敢不将我们丞相放在眼中!”如此听来,门外那二位想是怕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所以找了这么个清静的角落,可不巧的是,他们的话被本姑娘光明正大地听了去。
我记得当朝丞相是皇帝的亲叔叔,倒是有点嚣张的本钱。他们说那个丞相看上了这家店,莫不是想要买下来作己用?眼下这是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心有不甘,然后想要换阴狠手段巧取豪夺?哎呀呀,这可不得了。
我这厢正没头没脑地想象着,那厢的年轻男子又开了口:“主子之意并不在这间客栈,他仅仅是想见见这个柳离,若是能从柳离的口中学到一些经商之道,主子在京中的生意定会如日中天。而要让柳离露面,除了从‘桃色生香’这里开刀,只怕别无他法。”
“我可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心思,照我的意思,要是那个柳什么离的执意不肯露面,我就带几个人砸了他的招牌毁了他的店,看他出不出来!”
年轻男子听罢有些小小的激动:“你你你,你说你这人怎么就那么粗鲁呢?”
我隔着门狠狠点了几下头,他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上了。
“你这样做,不是告诉全天下的人我们主子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吗?这人,主子是肯定要见的,这店,迟早也是属于主子的,但若是坏了主子的名声,可就极为不妥了。”
听到此处,我这心头“噌”地窜起一团火苗,恨不得立马抄起屋内那根鸡毛掸子冲出去教训教训他们。明目张胆地做了恶人,死后还想被天下百姓歌功颂德?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正这般想着,门外忽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二位,客房在走廊的另一头,打尖儿的在楼下大堂。”
像被发现了大奸情一样,年轻男子结结巴巴说了两句什么,便与他的同伴一道离开了,我回头瞄了一眼躺在书架上的鸡毛掸子,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算他们两个溜得快,否则本姑娘的鸡毛掸子可不长眼!
刚走到摇椅旁坐下,门就被人推开了,我抬眼看了看他,轻唤了一句“萧伯”,便兀自躺下了。那两个男人真是可恶,害得我连觉都睡不踏实。
萧伯缓缓踱到我跟前,寻了把凳子坐下,道:“不是说要傍晚才到么?若不是我在堂子里看到海棠,还不知道您回来了。”
我闷闷地往摇椅里缩缩身子,咕哝道:“马儿吃好吃饱了,干起活来也就更卖力了,所以这一日的路程,半日便行完了。”其实是因为我惦记着他身子不好,所以急着回来,生怕这店里有点什么事他应付不过来。
“这一路您也该累着了,好生休息下吧,晚上我再为您接风洗尘。”萧伯说着便要起身,我连忙伸手按住他示意他坐回去,我的瞌睡虫早就被那两个人给气没了,眼下哪里还有心情睡觉。
“这些日子店里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我望着他被沧桑岁月浸透的面容,尽量放平自己的气息,就好像刚才我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