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既来之,则安之 第三章 瀚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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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后的第六天,是举行放榜礼的日子,所有新进的考生都必须到瀚松馆报到。
他们一大早就整理好了装容,收拾好了行李,和袁大婶依依不舍道别了后,就兴冲冲地去参加瀚松馆的放榜礼了。
“咳,我是瀚松馆的大司成(如今的校长职位),今日是各位的放榜之礼!在这里,衷心祝贺大家,从今日起成为瀚松馆的新进儒生。今后在这里,就请各位潜心居馆修学,考举出仕。将来能为殿下,为朝鲜贡献出自己的学识与力量,造福百姓。好了,下面由傅孝渊,傅博士为大家说说。”
大司成说完,站到了一旁。这时,一位年约四、五十岁,留有胡须的傅博士走了出来,一脸严肃的望着这些新生。
“幸运的你们,靠的是实力才能通过考试,进入这所学府求学。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这个机会,我们各位都会随时观察着你们的一言一行。这里不是玩乐的地方,而是学习知识,供奉孔子的地方。更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在这里可不比外面,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样,但进了这瀚松馆,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章制度。但凡犯错的,轻则扣除学分,重则不但会被扫地出门,还会从青衿录()上永远除名。我说话是重了些,但为了你们以后的仕途,现在起必须正确走好每一步,打好坚实的基础,这世上是不会有后悔药吃的。希望你们,也请你们记住,我今天在这里给你们说的这些话。最后,要说声恭喜你们入学。”
待傅博士说完后,底下的新生们都发出欢呼声以及不断的掌声。在一阵欢呼过后,又走出来一位与那位年纪相仿的博士。他捋了捋胡子,微笑着以手势让新生们平静下来。
“各位,我是瀚松馆的姜义仁,姜博士。很高兴各位能够成为瀚松馆的一员。但是,各位也不能懈怠了,因为在这里,还有很多考验等待着大家。今后,还要继续好好努力才是。给各位的入学录上,也会清楚写明各位心中的疑惑和问题,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下面你们可要听好了,五天后的晚上,就是各位的新榜礼(),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准备,安排好各自的节目。这也是我们瀚松馆历来的传统,望各位也能遵守以及继承下去。如果有表现好的,亦会加分,所以请好好争取吧!我要说的也说完了,接下来,都来领取各位的儒生服吧!领了后也就可以散了,都去看看各自的清斋(宿舍)吧!”
所有新进儒生们,都井然有序地从各先进()手上,恭敬接过期盼已久的儒生服。
闵奇他们接过后,正准备去看看清斋,也就是宿舍的安排时,有一人伸手抓住了闵奇的手臂。他们都一同望了过去。
那人生得俊俏硬朗,眉目间还稍稍透露着一股不羁。
他有些不确定,但又忍不住一丝兴奋道:“闵奇?你是闵奇吗?”
闵奇望着眼前这位先进,开口答道:“是的,请、请问师兄认识我吗?”
那人一听,立刻高兴得抱住了闵奇,还拍了拍他的背,笑得可开心了。
闵奇惊得稍微和那人拉开了点距离,想看清那人的样子。就连她们四人也觉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好意思打扰,毕竟眼前的这位,可是师兄哦!得罪了也不太好,况且他们好像是认识的。
那人放开闵奇,依然有些兴奋,“哈!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过的呀!真不记得了吗?哎哟,我是花墨映啊!”
闵奇听后,惊讶地仔细瞧了瞧眼前这人。
最后也激动得抱了抱花墨映,说:“墨映,真的是你吗?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是啊!我在清斋上看到了你的名字,开始也觉得疑惑,现在看来没错!以后我们就是同为瀚松馆的学生了!”
他们俩说得,都快忘了被晾在一旁的她们了。闵奇不好意思的望着菱慕凝她们,把她们也都一一介绍,相互认识。
花墨映饶有兴趣地望着那四位白脸小子,“他们”是比一般的女子是要高些,要不是闵奇站在她们身边也和她们差不多,也是白脸书生的模样,他还真怀疑那四人其实是女子。是他想多了吗?亦或许以后的日子会变得更有趣。
闵奇看到花墨映以好奇和探究的眼神望着她们,他稍稍阻碍了一些他的视线。
花墨映察觉,只是笑着对她们说:“既然你们是小闵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了。以后若是有要帮忙的地方,就随时告诉我哦!现在,先带你们去宿舍吧!”
话说这清斋分为东、西、南、北四斋,而他们就宿于南斋。
闵奇自然就是与花墨映住一间,而她们四人也乐得可以窝在一起,虽然房间并不大,但她们也早已习惯,而且麻雀虽小但却五脏俱全。
这一晚,她们都睡得极其安稳。
……
接下来,在新榜礼的前几天里,除了花墨映在闲余时给他们讲述一些瀚松馆的历史外,就是在宿舍里排练他们的节目。
因为是新生的关系,所以一开始的学业不会太重。而且还没过新榜礼,他们这些新进儒生们只要在师兄们上课的时候,到偏堂先听着就好了,为的也是让他们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至于新榜礼之后,就要正正试试去课堂上课了。
很快,新榜礼之日到来了。这一晚,整个瀚松馆都沉浸在一片喜庆喧闹的气氛中。他们五人凭着独特新颖的节目,被选上了。
所有的儒生以及大司成还有博士们,都盘腿坐于表演的舞台之下,有的儒生一脸期待和兴奋,还有些则昏昏欲睡,满不在乎。
掌议(相当于学生会会长)致词完后,节目就开始了。经过几轮有些无趣的朗诵表演后,终于轮到闵奇他们五人上场了。
只见两位小厮,在舞台上摆放了七碗不同分量的清水。就见闵奇两手各拿一根小竹棍,盘腿而坐,轻敲了几个清音后,现场忽然慢慢静了下来。
她们四人也都陆续走上了表演台,闵奇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并渐渐开始敲起水碗来。清脆的音律伴着她们的轻哼,回荡在场上。接着,一首由她们精心改编的,韩语版的《水调歌头》就此唱了开来。
等到他们五人表演完后,台下一片寂静,随后却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就连大司成以及几位博士们,也都鼓起掌,微笑着满意地点着头。
他们到了台下后,花墨映立即一个箭步冲到了他们面前,满脸笑意地说:“哇!不得了啊!我敢说,你们的表演一定是今晚新榜礼中,最好的一个节目!说不定还能加到学分呢!哎呀!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去玩吧!只要在门禁前回来就好了,怎么样?”
正当花墨映兴奋地说着,有几位他的朋友还有他的一位同房生找到了他,也说想一起出去。
本来她们也是想出去的,可是看到花墨映身后那群人后,却犹豫了。还是先不跟他们去的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被发现是女儿身就糟糕了。所以她们彼此都交换了眼神,委婉的拒绝了,说是有点累了,想先回宿舍休息。
闵奇看她们不去,本也想说不去的,可花墨映却偏拉着他,没办法也只好跟着出去了。
目送着闵奇和花墨映他们出去后,她们四个站在原地,正商量着接下来要做什么好。
与她们各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四位贵公子们,早已看见了她们。其实从她们上台表演的时候,他们各自就已经注意到了,想不到他们的缘分匪浅啊。
韩莘俊一眼就看到了落思羽,他有些开心。四位贵公子们慢慢向她们走近。
“呀!我就说我们会再见面的嘛!”韩莘俊高兴地向落思羽打着招呼。
落思羽却没有即时理睬,倒是霍雅瞳回头看了看,示意道:“诶,好像跟你说话呢!”
随后那四位走到了她们面前就停下了,当布淮熙一眼扫去,看到邢羡漪时,怒火便抑制不住地燃烧起来。
他一把抓住邢羡漪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好小子,总算让我逮到你了,哼!这次看你往哪逃!”
邢羡漪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猛地扯回自己的衣领,不悦地说:“你发什么神经啊?疯子!”
布淮熙气不打一处来,接着转头望向他的兄弟们,又指着邢羡漪说:“就是这家伙,不仅让我抓不到洪氏那家伙,还害我被我父亲禁足了好几天!啊气死我了!”
此时所有人都一致望向邢羡漪。
邢羡漪瞪向布淮熙:“什么?关我什么事啊!真是不可理喻。”
布淮熙气急了,他握起拳头正要上前揍她一顿。韩莘俊适时拉住他,说:“哎!大家现在好歹同是庠儒,别把关系闹得这么僵嘛!以前有什么恩怨也好,从现在起全部放下啊!难得今天大家都那么高兴,不如就一起去喝一杯吧!走!”
她们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韩莘俊连推带哄地拉着出去了。
到了泮村后,找了家比较舒适的小酒馆,坐下叫了几壶米酒。
她们四个也只是谨慎地,要了些茶来。
布淮熙从出了瀚松馆到现在都黑着脸,嘴上还对邢羡漪不依不饶,可是也只是自个在那纳闷自语。
韩莘俊实在忍不住,一手堵住了他的嘴,笑着说:“看大家的眼神好像都认识哦!是不是之前都在哪见过啊?就像我认识这小子一样。”韩莘俊说着,还一手指了指正在无聊的落思羽,还对她无害地笑了笑。
听了这话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望向所谓之前就认识的那位,却很快又都跳离了视线。韩莘俊好笑地望着他们,除了落思羽托着腮白了他一眼外,其余的人都只是喝着自己眼前酒或茶,一时间也没有人作声。
“什么嘛!原来大家真的都认识哦!这就好办多了,以后又多了几位朋友啦!”韩莘俊一脸放松的神情,望向他的兄弟们。
这时,李煊修温声开口道:“对。难得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先敬大家这一杯酒。”说着,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韩莘俊笑着望着他,只见裴恩政此时也拿起一杯酒,微微笑道:“既然煊修兄如是说,那我也敬大家一杯。”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韩莘俊也不甘落后,举起酒杯望向了落思羽,爽朗一笑后也把酒喝了下去。
接下来他们之中,也只剩下布淮熙。所有人都望向了他,他挠了挠头,虽然不太情愿,但也还是一口气喝了下去。
轮到她们四个了,她们都相互望了眼后,也一起拿起茶杯。
菱慕凝微笑着说:“那我们就以茶代酒了。”
她们四人,一杯茶下肚。
气氛莫名好了许多,所有人都微笑着,沉浸在这和谐的氛围当中。
……
很快就要到门禁的时间了,那些新进的儒生们才不舍地,三三两两赶回瀚松馆。
他们八个人也在快要回到瀚松馆时,韩莘俊突然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们住哪个斋。我们住西斋,你们呢?”
菱慕凝道:“我们住南斋。”
韩莘俊微笑着说:“那有空就来找我们玩吧,随时欢迎!”
她们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也就回了瀚松馆,进去了后也就互相道了别,回宿舍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到学堂听博士们的授课外,就是参加些兴趣课,日子倒也过得惬意。
花墨映一有空闲,都会和闵奇他们五人腻在一起。而他们也为了想要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也会时常拜托花墨映带他们在瀚松馆四处闲逛。花墨映倒也乐意得很。
这天,他们在瀚松馆里逛着。这时,有一位儒生从后面边追上来边喊道:“师兄!师兄!花师兄!”
花墨映听到后转过身来,对那名气喘吁吁的儒生微笑道:“别急,别急。顺口气再说啊!”
那儒生也真顺了口气,才说:“师兄,那个,姜、姜博士说叫您这会儿过去找他……”
“哦哦,姜博士吗……”花墨映眯了眯那双桃花似的双眼,只是抿嘴笑着思索了会儿。接着对闵奇他们说:“嗯,那么现下你们只好先自个去逛逛了,到时再来找你们吧!”
闵奇望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应道:“好。”
她们也对着花墨映说:“师兄慢走!”
花墨映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就跟着那名儒生走了。
闵奇看着他的背影,再转身时,她们四人早已撇下了他,走在前面了。他只好微叹了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就在闵奇快要追上了的时候,一时失神,迎面撞上了一位并没有穿儒服,且衣着光鲜的儒生身上。
闵奇连忙道歉:“对不起!”说完就要走开。
这时,被撞那人身边的一位儒生,却推了闵奇一把,凶道:“喂!你走路都不长眼啊!你可知道你撞到这位是谁吗?别以为道个歉就行了!你把张公子的衣服都弄脏了,你赔得起吗?还不快过来擦干净?!”
闵奇被吓得低下了头,身子也有些微颤抖。正想走过去伸手擦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前方有一个身影挡住了他。
“这位,是不是以多欺少啊!再怎么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也诚心诚意地道歉了,您用得着这么咄咄逼人吗?”霍雅瞳叉起腰道。
就连菱慕凝、邢羡漪、落思羽也都走了过来,一脸不屑地望着他们。
刚才还凶着闵奇的那人,伸出食指指着她们几个,“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倒是衣着光鲜的那位开了口,“呵,说得挺理直气壮的嘛……”说着还靠近了她们一些。那人样貌虽然不坏,但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即使他现在是满嘴的笑意。
接着又听他道:“我会记住的。”说完也不管她们如何反应,就径直走了。他身边那嚣张的家伙,一副有好戏看的样子,瞪了她们一眼后,也颠屁颠屁地跟着走了。
此时,一旁有位好心的儒生提醒他们道:“唉,你们可要小心了,这张公子可不好惹啊!”说完还略带同情望着他们,也就快速走开了。
看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落思羽瞅了瞅周围的人。
她们四人都无所谓地耸耸肩,拉着有些担忧的闵奇,继续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