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白熊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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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东方露出玫瑰色
熊森林边缘,金雀花王旗喇喇作响。安东尼一身猎装,骑着布列塔尼军马。身材魁梧的龙常公爵在一旁,一身戎装。银白的米兰盔甲在阳光下闪耀,彪悍的阿拉伯战马烦躁地打着响鼻。
"我说安东尼老兄,你穿的实在是单薄些,我可以借你一身盔甲。我们今天不是来猎狐狸。"
"你是怕我被熊杀死,不能去赎回你的国王吧"
"凡事小心为妙嘛。"龙常笑道。
"公爵大人,无论今天战局怎样。我都会活着回来,履行我的承诺。"
"阁下真是英雄气概”
"一个亡国奴罢了,公爵大人”
"那就为了拜占庭,我们开始吧”龙常催马向前大声吼道:"士兵们!这个森林里的熊触犯了国王的法律,它们进入人类的村庄,杀害村里的男人,强奸村里的女人,还喝光了准备用来款待我们的蜜酒,我们该怎么办。"公爵这是血口喷人。
"杀了它们!宰了它们!血债血尝!”
“很好,”龙常很满意,"出发!"
五百长矛手在前,五百弓箭手在后。在森林前的空地一字排开,尔后缓缓地开进了熊森林。开始地毯式搜索。
森林的灌木和树枝降低了人马的行进速度。但安东尼还是竭力赶在队列的前面,在队伍前方搜索前进。
每个树洞,每个灌木从,他们都没错过。
很快他们经过了狩猎队曾经烤鹿的地方。燃尽的木炭还堆放在那里。地上甚至还能依稀辨认出血迹。
"有没有发现熊?”龙常高声问道。
"没有","没看见”兵士的声音陆续传来。
“这真是见鬼啦”龙常自顾自嘟哝。
半天下来,安东尼和龙常搜遍了大半个森林,却没有发现熊的踪影。
它们到哪里去了?
安东尼突然意识到什么,他驱马向前,朝熊森林的峡谷边奔去。
很快,他来到了曾经掉落峡谷的地方。
在附近的一棵巨杉上,安东尼发现了一张巨大的桦树皮,树皮被一根粗铁钉钉着。上面用绿墨水写着些字。每个字的笔锋处都见抓痕。
只有熊才用爪子写信。
安东尼在万分惊愕中逐字阅读:
阁下,是俺们杀了你的十五个人,为这个,俺们让你掉落悬崖。也是俺们带走你的孩子。如果你认为俺们会呆在林子里等你复仇,你以为俺们是白痴吗?记住,不是你们人类才长脑子。俺们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俺们将这林子和那沼泽给你孩子。白熊奥古斯都-伯尔尼松。
这是白熊留下的文字。
看来,在王国的军队开到之后,白熊迫于军队的压力,已经离开了熊森林。安东尼扑了个空。
晚上,在军营里,安东尼和龙常喝着闷酒。两人用整整一头烤野猪当下酒菜。
"你是否觉得遗憾?安东尼阁下,没有找到你说的那只白熊"龙常问道。
"至少我们找到了它留的信。”安东尼用角杯猛灌一口葡萄酒。
"说到这点,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熊写的信了。”龙常道,“我的掌旗官,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它是头熊,但它不会写字。我听华尔特老爷子说,熊族中只有贵族才会写字。白熊奥古斯都-伯尔尼松应该是头熊贵族。"
"那头白熊,它居然有名字,奥古斯都?我不能理解。”
奥古斯都,在人类的语言中是"高贵者"的意思。这是罗马帝国对皇帝的称号。这头白熊居然僭用皇帝的称号!
"但它的确挺慷慨的,是头慷慨而高贵的熊,它把整个熊森林给了你的孩子亚瑟。"龙常笑道。
"那又怎样。"安东尼冷冷道。
"老兄,那就是说,你在德波菲尔村的朋友们以后的生活有了依靠,他们可以自由出入森林啦,不会有熊再为难他们。”龙常快活道。
安东尼想了一会,只得点头。
虽然没有机会杀死白熊,但是安东尼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德波菲尔村从此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不会再有熊害,森林的物产可以滋养他们。让他们免于饥饿。这一切就是安东尼想要的。很好,他想。
"是的,为此我替德波菲尔村的村民感谢公爵大人”安东尼颔首道。
"不用客气,安东尼,你该感谢那个白熊奥古斯都。”龙常严肃道。
安东尼沉默一会儿,道:"没有大人的兵威,白熊是不会这么做的。一切都按实力说话。是军队的威慑力,才让白熊作出妥协。”
"这是个公正的解释,我接受您的谢意。安东尼阁下。"龙常答道。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前往神圣罗马帝国?”安东尼问道
"明天,军队明天一早就开拔回牛津城。我会在这里安置几个退伍的老兵,以保证这里的安全“
安东尼再次致谢。
离开龙常的宴席,安东尼独自前往苏珊家。他上楼,看到亚瑟正在睡梦中,于是将自己的短剑和猎弓轻放在小床边。
然后,他下楼来到厨房。他知道可怜的苏珊一定会在那里。会将自己关在黑暗中,一个劲喝往喉咙里灌自酿的黑麦啤酒。
"苏珊?"安东尼站到低矮的门边,却没有进来。
"安东尼?"里面的声音沙哑道。"进来吧。"
半支牛油蜡烛点亮了,发出昏黄的光晕。这光晕照亮了一张被熏得油黑的小餐桌。苏珊大婶颓然坐在桌旁,胳膊边是一个铅制的啤酒杯。
安东尼借着烛光仔细打量她。此刻她眼圈红肿,头发凌乱。多年的酗酒让她的身体显得愈发虚胖,愈发衰老。
此刻,安东尼脑海边仿佛又听到了黑脸马克思的声音。
"嘿,安东尼,我结婚啦!回了一趟英格兰。"
"。。。。。。"
"新娘是本村的,噢,那是‘徳伯菲尔的刺玫瑰‘,我的苏珊伊莲娜。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她打了多少架。记不清啦,总之比在拜占庭打仗多。哈哈哈"
"。。。。。。"
这个满脸络腮胡子中年汉,就是安东尼的掌旗官。第九军团的"黑脸马克思",使得一手好斧,粗壮地像头熊。打起仗来像疯了一样。笑起来却像孩子。
安东尼一阵揪心。
他叹了口气道:"苏珊,我非常抱歉。但马克思已经死了多年。。。”
"不,不,你不用自责。"苏珊忙道,"要不是你带着他一起逃出拜占庭。他早就战死在那儿了。"
"可是,因为我,他还是。。。"
"别说了,安东尼。"苏珊阻止道,"你别自责,否则在天国的马克思也会感到不安。"
一阵沉默。
"你看过亚瑟了吗?"苏珊问道。
"是的,他现在睡的很香。"
"他是个坚强的孩子,独自一人和熊生活,真是不可思议。。。"
”我今晚就是为他来的。我要出一趟远门。"
"好的。我会照看这孩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安东尼没有回答。
苏珊全明白了。和她的亡夫马克思一样,这就是回答。因为作为军人,一旦披上战甲,他就永远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苏珊,如果我不能回来,请你帮我抚养亚瑟,直至他成年。绝对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他的拜占庭身份。"安东尼平静地交代道。
苏珊睁大了眼睛。忙道:"这样行吗?安东尼,我怕我照顾不好。我。。。只是个爱喝酒的老太婆。"说着,她不自然的笑了。
"你当然能做到。苏珊,请你把他看作自己的孩子。记住,永远不要告诉别人他是我的儿子。就说我的儿子早被熊吃了。他是我在森林里捡来的熊孩。如果他长大了,让他成为一个农夫或商人。决不能让他当兵。"
接着,安东尼从怀中掏出一个鹿皮鞣质的文件袋。这文件袋用细麻绳捆地紧紧的。上面全是暗红色的血迹。
"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请你把他收好。但是不要交给他。我希望他一辈子也不会用到。"安东尼粗糙大手在这牛皮袋上轻轻摩挲了一阵。将它郑重放到苏珊怀里。
"苏珊伊莲娜!"安东尼严肃道,"上帝作证,这一切你都能答应吗?"
"安东尼,我自然答应你。唉,你们男人呐,说话总是一本正经。"苏珊大婶叹气道,"我自然会好好抚养他。将来他要是淘气,我会打烂他的屁股。"
安东尼笑了。
村广场上夜色正浓,军队营地上一片嘈杂。笑声,咒骂声混成一片。
安东尼出了苏珊家,抬头看看天空,银月当空,血红的铁月斜挂东南,他没有看见暗月。
在苏珊大婶的家里,亚瑟越睡越沉,他开始做一个关于熊的梦。他梦见自己骑着一头白熊,身上披着龙常公爵的米兰盔甲。但他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他觉得自己有重要的东西丢了。可却怎么也记不起来那是什么。于是,他骑着白熊找啊,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