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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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时值深秋,天气已经转凉,风刮过脸上有些隐隐的刺痛。一出门,满目都是凄凉的枯黄色彩,平白坏了难得的好心情。
赵财顺手带上嘎吱作响的门,对着门前那树黄叶叹了口气。搓搓手,狠狠吸了口清晨湿冷的空气,凉气灌入,赵财硬生生打了个激灵,脑子彻底的清醒了。
破旧的木门内有人骂骂咧咧:”你个死小子,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给老娘弄些柴禾回来,讨打是不是?在老娘这白吃白住。。。。”
呸了一声,赵财往前急赶了几步,大清早的就听这女人聒噪,烦人!
那个大嗓门的老女人是他那个死鬼老爹续的弦,也就是他的二娘。他亲娘早死,连个面都不曾见过,这个二娘又是个泼辣货,整日介里使唤他做着做那,拳打脚踢更是不再话下。换了别个孩子,怕是早已不堪折磨。
偏这是搁在赵财身上,愣是让他磨出个倔强的性子来。若是小打小闹,赵财也就这么过了。可要是真较上真,全村十里八乡都听得到激烈的扭打声音。气的那个泼辣货逢人便骂小畜生,不过赵财无所谓,又没少块肉不是。
天气真个冻得渗人,凉风跟针尖似的直往人骨头缝里钻。赵财的一张脸冻得通红,手上却极为麻利的捡拾那些干燥合适的柴禾往身上捆,一边捡一双眼却不时的往四处瞅,脸上的表情颇为犹豫。
眼看着柴禾已经捡的差不多,赵财狠狠一跺脚,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沿着村里的土路朝南跑去。
这个小村庄当真是小的很,一个村上不过几十户的人,那屋还是茅草烂泥糊的,勉强能遮风挡雨,一个村上全是穷的叮当响的土农民。村庄不仅小还穷,离最近的城镇还要走上好几天的脚程才得到。只是近几年,小村庄却开始热闹起来,人口也由原先的几十户一下子扩到了上百户。
原因无他,一位大老爷迁到了小村庄里,随后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迁进来。这位大老爷把宅子安在了村里最南边的一块地头上,那宅子叫一个气派,让这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村里人都看傻了眼。
更别提,隔三差五地就有精致的轿子、华丽的马车驶进村子,拐个弯儿,全是往南边去的。
赵财跑到大宅子后院的墙根下,卸下柴禾,顿了顿,接着手脚麻利的爬上围墙,探了个头进去。
赵财努力的往里看,远远的被树荫遮住的地方,明晃晃的露出一截青色锦缎,伴随着一阵阵不仔细听就辨不清楚的读书声传进他耳朵里。
赵财笑了,把头搁在墙垣上,怔怔地听的出神。爱极了这空气中仿佛都飘着淡淡书香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被洗涤了一遍似的,说不出的舒服和写意。更何况,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渴望着读书识字的。
读书的似乎是个少年,清爽悦耳的声音已经很有些韵味,但其中的稚嫩和有些许低哑,独属男子的嗓音却不容错辨。
读书的少年,赵财早就知道,也偷偷见过几回。
那是极稀少的几回,少年在读书的间隙会到院子里走走。看不清面目,身上的衣着却是极好的。背影有些削瘦,远远看去,跟幅画似的。
为此,赵财就不只一次的想过:这人莫不是生来就分了等的?瞅瞅自个儿的粗布衣,比比人家的华丽锦缎,不能比,不能比的。
这想着想着,心里的酸气儿就"咕嘟咕嘟“直往外冒。赵财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平衡。
“谁?"叹息声惊扰了看书中的少年,少年出声厉喝,一双清亮的眸子电也似的射向赵财,眼中有怀疑也有防备,还有些好奇。
”啊,对不起,我。。。。。。我马上就走。“
被发现了!不会找人打我吧?唉,以后怕是不能再来了。
戏文里,有钱的老爷、少爷都是一个德性,恶鬼似的。
赵财急忙歪头看着地面,作势往下跳。
“你叫什么?”少年已经放下书走过来,站在墙根下,仰着头问他。
"赵财,你又叫啥子?"到底小孩心性,看到眼前的少年似乎很友好的样子,赵财的胆子又大了起来,甚至把一只脚跨了进来,横在少年的头顶上直晃荡。
“李君庭。”少年轻轻皱了皱眉,微微往后挪了挪。
赵财不高兴了,怎的连个名字都起的比自己好。用力挺了挺胸膛,粗声粗气的大声嚷道:“我跟你说哦,我今后可是会赚大钱的,才起的这个名字。这可是村头的算命瞎子给算的,准的很呢!你,你别看我这样儿,日后穿的比你身上的锦缎子还富贵呢。”
“恩。”李君庭轻轻的应了声,脸上笑意盈盈。
自小接受繁复的教导和礼仪,使他多了一份同龄人没有的稳重和沉静,心智上也远非同龄人可比,只眼里那一丝掩饰不住的好奇,才稍稍泄露出了他还不过还是个稚童罢了。
这样认真的回答反倒让赵财有些不好意思了,胡乱的摆头四处张望,待瞧见天色已经不早,才大喊一声要糟,转头对李君庭道:”我得回去了,要不然那死婆娘又要找借口打我了。”
“哎,你下回还来么?”李君庭冲着墙根喊。
赵财跳下墙头,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匆忙背了柴禾,口里回答道:“;来,怎么不来?说好啊,下回来了要教我念书识字,识了字才能赚更多的钱么。。”
最后的“么”字传到李君庭耳朵里,却是已从极远处飘来。
那一年赵财9岁,李君庭11岁。
这一番邂逅却是连两人都未曾想到他们今后跟乱线团似的越扯越乱的缘分。日后赵财每每想起总会禁不住猜测,若是两人此番未曾遇见,而今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这个时候,李君庭就会笑,笑的赵财一阵毛骨悚然,而后不屑的一撇嘴:“就你这头笨驴,爬墙头会不被我发现?那就是早晚的事儿,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