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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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那么过着,冉小砂越来越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自己在外上班,林墨衍在家操持家务做饭打扫。唔,放在原始社会刚好是个男女颠倒的角色——爱好捕鱼的女人,和热爱艺术的男人,嗯嗯,女耕男织,感觉还不赖!
这种生活平静悠闲仿佛一支慢节奏的舞曲,在名为时间的舞池中缓缓轻柔的前进、后退、旋转。冉小砂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怎么说呢?四年警校的生涯,日子倒是过得紧密而又有节奏,理论和实战课程占得满满的,很充实,虽然那时候“男闺蜜”周为然和死党宋鄢一个在国外念书常年不着家,一个在外省读大学只是寒暑假才能聚聚,不过也还不错。
可警校毕业后,局里的重活儿都轮不到自己一个刚毕业的小毛丫头干,近乎朝九晚五、清清闲闲的工作没了死党和闺蜜的陪伴,肯定是无聊的——周为然跟着导师满世界跑,杂志社工作的宋小鄢一出差就是好几个月。
这时候,林墨衍就那么神奇的出现了,也不知道怎么,反正就稀里糊涂的或者说自然而然的,两个人居然就“同居”了,而且是在两个人共同持有房产证的诡异情况下。你看,闺蜜和死党不在,立马就得了一个自己心水的男人,还得以长久陪伴之,冉小砂真的觉得很知足了。
坐在办公室盯着桌子上那盆绿色盆栽,冉小砂整理完资料后无所事事地漫天想着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记得你的娇,记得你的妙,我怎么可以忘掉。当我能够飞,飞跃了云霄,我一定要你看到~你是我的姊妹,你是我的baby,不管相隔多远……”手机响,是宋鄢的专属铃声!
宋鄢略带风尘的声音便从听筒传来,“砂子!猜猜我在哪儿!”
“鄢儿~你回来啦!不会在我们局门口吧~”
死党加发小就是有那个心里感应的,冉小砂开始收拾东西,离下班没几分钟了,这会儿溜了不算早退啊不算早退。
下着楼,冉小砂想象着月余未见的宋鄢,应该是一件纯色的上衣,下面是宽大的亚麻裤子,脚上蹬着一双球鞋,风尘仆仆的吧。不过拐下楼梯,冉小砂呆愣了。
那个穿着白色裙子,头发整齐得扎成一束马尾的是宋小鄢嘛?
远远地看着,仿佛又回到五年前恣意轻狂不知愁的时候,青青涩涩的宋小鄢和青青涩涩的自己,还在高中校园里的树荫下畅想着未来的样子。
收回神,宋鄢已经离自己很近了。
有没有这样一种朋友,不管你们多久未见,可在一起的时候就仿佛呼吸那么自然,仿佛面对着的是另一个自己,哪怕没有语言,也不会有一丝尴尬,有的只是安心的感觉。宋鄢于冉小砂就是这样。她常年在外面跑,一两个月不联系是常事儿,可见了面自然该笑就笑该闹就闹了。
宋鄢一见面就说,“小砂,我结婚了。”脸上是一贯的淡淡的表情,只有冉小砂这种发小看得出来那女孩子眼角眉梢的一点点羞涩和喜悦。
晴天霹雳。
不过过会儿冉小砂也就自然接受了——她是宋鄢啊。在冉小砂心目中,宋鄢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哪怕有天宋鄢突然领回来个黑人小孩儿说是自家儿子,冉小砂觉得那都是有着一定可能性的。
不过眼下嘛,结婚对象就应当是周为然那个冰山大哥周为则咯?谢天谢地,这两个人终于结束爱情长跑了。
附近有个DQ的店,俩人拐进去点了冰淇淋和甜点,坐下来慢慢聊。
“好突然啊,领证儿了?”冉小砂忍不住八卦,宋鄢做事从不轻易下决定,但一旦决定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嗯。这次回来,就是为这事儿的。拍摄组的进程才到一半,我赶回来的。”
“好突然啊……那你们什么时候领证的啊,都没通知我去观摩观摩,嘿嘿~”
宋鄢看对面比自己还兴奋的冉小砂,从包里掏出一个红本本递过去,继续丢重磅消息,“刚才,一个小时前。”
接过红本本看里面笑得一脸幸福的宋鄢和脸上柔情浮现的周为则,白色小圆领裙子的女孩儿、白色衬衫的英俊男子,冉小砂真心觉得高兴。虽然吧,还是挺突然的,尤其这证儿还热乎着呐。
砂子,你知道吗,这次去摩洛哥拍摄,我们驻地是在阿特拉斯山的土著柏柏尔人的聚集区。纪录片的一个部分是记录柏柏尔人的“穆塞姻节”,也被称为“新娘庙会”,每年的九月,仅此三天,男子会身穿白袍,头裹白巾,骑着毛驴赶去爱米尔新高原,在集市上男子公开向心爱的女人求婚,签订婚约。
那天拍摄组到了那里,我们为了融入当地人群,也穿着摩洛哥的传统服饰,当时我正在拍摄一组镜头,然后——周为则就进到了镜头里来。你知道他穿着白袍、裹着白巾,脸上却一丝不苟的表情多好玩儿吗?我当时忍不住就笑了。
我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掌中,抽不出来,周围当地人都在围观,于是我便学着当地的姑娘对小伙儿说的话,我说,“你已抓住了我的心肝。”天晓得那时候我有多囧。没想到周为则当即掏出戒指套在了我的手上。那一瞬间,在异族他乡,在陌生人的祝福下,我觉得好幸福。我觉得这种幸福一刻都不能等。于是我便跟着他回来了,今早的飞机,出了机场直接奔民政局。
宋鄢絮絮叨叨说着,在冉小砂印象中,宋鄢从来没有笑得如此开心过。她衷心祝福她。
挖着冰淇淋,冉小砂看着缤纷的色彩,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林墨衍,两个人,应当算是情侣了吧,这么想着,不禁红透了耳根。
周为则处理了公司的事就过来接宋鄢了,新婚的夫妻俩从骨子里都透着一副甜蜜,连周为则的冰山脸似乎都有消融的迹象。
冉小砂踢着鞋带往家的方向走,鞋带散了,懒得系它,踢回家好了。
于是出去买菜手里提着一兜东西走到小区门口的林墨衍就看着冉小砂笨笨的样子了,边走边踢着脚,怎么看怎么傻。
直觉抬头,冉小砂就看到自家男人了。哎,就说嘛,刚才看着宋鄢俩口子甜甜蜜蜜总觉得有点怅然,现在看着自家帅帅气气俊俊朗朗的林墨衍于是就舒坦了。
林墨衍放下环保袋,蹲下来给那只松了的鞋子系鞋带,以前不注意,这孩子的脚这么小,恐怕最多穿36码吧,真好玩儿。
冉小砂可不知道林墨衍心里想的,只是盯着林墨衍黑黑头发中的一个发旋儿,这男人怎么这么好呢?怎么就这么刚巧被自己拣着了呢?
回了家两人协同做了一顿饭,冉小砂的胳膊养了两个月也都拆了石膏,只是还不太利索,不过终于能用右手使筷子了,这让冉小砂觉得很高兴。
饭桌上,冉小砂不由自主地把宋鄢的喜事说给林墨衍分享,男人只是淡淡一笑,没发表任何看法,反倒给冉小砂添了一碗汤。
于是冉小砂有点莫名其妙的失望,从吃过饭开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林墨衍问话也没像往常一样那么积极应答。晚上洗了澡就往床上一躺,装起尸体来。
被晾下来坐冷板凳的林墨衍当然猜得到小丫头片子那点心思,无非就是想要个山盟海誓还是承诺什么的,可是目前的自己,还给不起。不是百分百能做到的事情,林墨衍从不会妄下承诺。
每个女孩子心中都会有骑着白马的王子,英俊无比,风度翩翩。踏遍千山万水,长途跋涉而来,只为了一场注定的、美丽的约会。冉小砂也是,她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嘟囔着林墨衍的不开窍。只当是男人没有理解领会自己的意思,殊不知,那个她心心念念期盼着的男子,对于这份缱绻情意的承诺之心,不是不知,只是不能,而已。
夜深,林墨衍忙完后坐在床边看女孩儿的睡眼,醒着时活泼如春风夏雨一般的女孩子,睡着时却像静谧的秋,无声的冬。自己确认是被深深吸引着的,只是这副肩膀,背负着太多的责任。
他吻了吻那美好的眼角眉梢,心中默念。
小砂,现下不能给你以后的山盟与海誓,对不起。
我却知道,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