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阴险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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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阴险
    成都一役,安庆恩等人刺杀肃宗失败,又恐女娲与司马健纠结兵士追赶而来,安庆恩等人便逃出成都,躲在较为偏僻的一些村落里。
    已是深夜,深夜无人声,深夜唯虫鸣。
    欧阳文瀚本不赞成刺杀这种方式,他想以他自己的能力,亲自去开创一个时代,争得功名,而不是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来完成自己的梦想,但命令是安庆绪所下,自己不得不从。
    刺杀一役没有成功,欧阳文瀚心里并不难过,他反倒觉得,这是一种机会,让他堂堂正正开创一个时代的机会。也是他光明磊落地争取功名利禄的机会!
    一旁的长孙玉儿在沏茶,茶香飘满屋,一杯暖茶递上,希望欧阳文瀚能注意到一旁的自己。
    欧阳文瀚点头接过,目光匆匆一现的温柔很快就被心中无比厚重的抱负与追求稀释了。
    长孙玉儿手中茶还暖,心儿却有些凉。
    大厅之中,两个人沉默着,久久都是一片宁静。
    门轻响,被一双纤细白皙的手退开,安庆恩最先走了进来,紧跟着他的是伊子琦及魔影。
    安庆恩笑呵呵地走进欧阳文瀚,客气地说道,“欧阳将军,这几日我同伊将军及他师弟一起查看四周,已经确认,我们没有被女娲等人追上。”
    欧阳文瀚礼貌性地点头,然后继续品手中的茶。
    但他耳边又传来安庆恩的话语声,“吾兄已经知道了这次刺杀肃宗的任务失败了,他大动肝火,咱们还是想想,要怎么回去复命?”
    这时,安庆恩等人皆在桌旁坐下了。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欧阳文瀚身上,毕竟,这一次的任务,虽然是由安庆恩策划出种种细节,但每一步的执行和监督,每一个命令,都是由欧阳文瀚所下达的,换句话说,欧阳文瀚是这次行动的最高统帅。
    欧阳文瀚在沉思,安庆恩的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他自己也知道安庆绪暴躁易怒的性格,所以他思索了一会才说道:“这次行动的失败,俺当然会负主要的责任,这点回去后俺便会同主公说明的,二主子您放心吧。”
    但欧阳文瀚听到的远远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吃惊。
    只听安庆恩说道:“我并没有怪罪将军的意思,只是有一计,或许可以力挽狂澜。”
    一听安庆恩有了计策,欧阳文瀚便虚心请教道:“二主子请说。”
    安庆恩笑着,继续说,“如今的成都城,只怕守卫是更加森严,肃宗也绝不会在轻易出宫,但他们也绝不会料到我再杀回一个回马枪。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又是刺杀?”欧阳文瀚语气虽平静,但心里真不屑这种做法,他只想堂堂正正地和对手分割高低,仅此而已。
    安庆恩摇头,“上次行动虽失败,是由于一些人打破了咱们的计划,不然,要取肃宗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所以,归于根本,就是我们不够强!”
    “那要如何我们才能更强?”欧阳文瀚顺着安庆恩的思路问道。
    这时安庆恩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凑近欧阳文瀚说道:“这时魔影从西域带回来的灵药,能增进功力,欧阳将军的功夫底子本就不错,若是服用了此药,必将如虎添翼!”说着,安庆恩将那小瓶子放到欧阳文瀚手边。
    欧阳文瀚看着这药沉思。
    安庆恩继续怂恿,“若是欧阳将军服用了此药,功夫早已一日千里,到时孤身杀入皇城定也无人能挡,正好一雪当日战败之辱,由能平了吾兄之怒,事成后又有名利加身,岂不是一石三鸟之计?”
    “二主子是要俺堂堂正正杀进皇城?”欧阳文瀚虽想堂堂正正与唐军分个胜负,但也不是不会思考之人,若是孤身深入,岂不是有去无回?他不怕死,只是害怕他年迈的母亲无人照顾。
    “欧阳将军放心,这药的确是能令人功力倍增,只怕欧阳将军服用之后我们三人联手都不一定是将军您的对手了。”魔影补充道。
    欧阳文瀚犹豫的目光又一次移到那小瓶子上了。
    “那这药竟然那么灵,为何你们自己不服用呢?”长孙玉儿反问。
    还是女孩子心细,这些问题欧阳文瀚竟没有想到。
    但听罢长孙玉儿的话,欧阳文瀚也看着安庆恩,等待一个答案。
    出乎意料的是安庆恩居然毫不隐瞒:“这药,除了能给人带来好处,同样也会给人带来些许不好。”
    “什么不好?”长孙玉儿一直追问。
    “这药的服用者每天午夜会五脏绞痛,如万剑穿身,而且还要每天定时再服一种补药才能延续生命。”安庆恩回答。
    “这种痛苦还叫些许?”长孙玉儿将欧阳文瀚手边的瓶子交还给安庆恩。
    “俺也觉得俺们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和主子请罪吧,这些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欧阳文瀚也插话道。
    这话一出,安庆恩的脸色变了,仿佛一瞬间,所有的乌云都聚到他的眉间。
    “我们离成功如此之近了,若不是寻不着刑天,我也不会拿自己人的性命开玩笑,如果我们离开恐怕以后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能接近成都城了。”
    “那为什么是欧阳哥哥去?不是你们其中之一去呢?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又不只是欧阳哥哥一个人的梦想。”自己的心上人犯险,长孙玉儿心里自然是万般不愿意。
    “上次的失败他有最大的责任,这种危险的任务当然非他莫属。”伊子琦开口了,一语中的,直接把要害说了。
    “为何一定要现在杀了肃宗不可?唐氏朝廷腐朽动荡,俺们就算是光明正大的干戈相见,也不见得会输。”长孙玉儿说道。
    “若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我担心夜长梦多,欧阳将军,您按照在下的意思办了吧,到时候功名利禄肯定少不了你,凡事都是少不了代价的,你若不愿成为这个代价,我恐怕令母也会不愉快吧。”安庆恩温柔的说道。
    此话一出,他们的关系如被蝼蚁毁坏堤坝的裂纹般,细微的变化着。
    “俺们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吗?不同样是为了开创一个新的时代而努力吗?你为何拿母亲威胁俺?”欧阳文瀚怒了,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四溅!
    安庆恩没有说话,而是将一副耳环,慢慢放到欧阳文瀚面前。
    欧阳文瀚认得,那是母亲六十大寿时自己送她的耳环,精致华贵的耳环,淡淡的色泽环绕在周身,烛火的光线也格外眷恋这种世间尤物,在它表层不断跳跃,光彩夺目却有不显俗气。
    “你把俺母亲怎么样了?”欧阳文瀚站起,两眼怒瞪!手已经渐渐向巨剑的剑柄靠去!
    对一个正常人来说,父母的安危都是一件不容忽视的事情,更何况欧阳文瀚这种从小就被母亲独自拉扯着长大的孩子?他虽然为了功名不知疲倦地在奔波在战斗,可他只要一有时间,便会回到那片辽阔的草原上去,因为那里是他生长的地方,那里有疼他的母亲。
    “我知道你在乎你的母亲,但我更知道你骨子里深爱着的是功名利禄,是不朽的功业,怎么样?你喝了他,你功力暴长,杀了肃宗,这功名已成,况且又保得你母亲安全,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安庆恩说得坦然。
    欧阳文瀚从没有想过这话会从自己人口中说出,好比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然后回头,居然是最熟悉不过的朋友。
    但他们真是朋友吗?安庆恩这种人真的会有朋友吗?同样是为了欲望而奋斗,同样是为了欲望而杀戮,然而,最后,竟会出现这种互相威胁的事情。
    “欧阳哥哥,也许他只是骗你而已,你没必要全信他。”长孙玉儿看着欧阳文瀚渐渐伸向药瓶的手,立即阻止道。
    安庆恩在笑,伊子琦在笑,魔影,同样也在笑。
    因为欧阳文瀚的动作并没有被长孙玉儿劝阻的话语所止住。
    长孙玉儿不甘,连忙伸手抓住了欧阳文瀚的手,“难道非得服下这种害人的药不可?”她心里的焦急如燎原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又有谁懂?
    欧阳文瀚摇头,推掉长孙玉儿的手,“俺追求的本就是不朽的功名,更何况如今的还是能保住俺母亲的,不朽的功名呢?”
    话音才落,欧阳文瀚就毫无惧色的拿起那药瓶,扒开瓶盖。。。。。。
    一个身影破门而入,这个身影的动作虽不快,但是这人的出现竟完全出人意外!
    那人冲进门,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循声看去时那人已到欧阳文瀚与安庆恩跟前。她一把抢过欧阳文瀚手中的药瓶,正欲往地上摔去!
    “你敢?信不信我把你儿子杀了?”一个声音比她的动作更快!能说出这种话语的,除了安庆恩还有谁呢?话音才落,安庆恩的剑锋已经到了那人的喉间。
    那两鬓斑白但是气色红润的妇人立即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母亲真的是你?”欧阳文瀚话语虽然温柔,但他亦不愿别人拿着剑指着从小把他养大的人。他的手正欲拔出巨剑。
    伊子琦的剑比他快一步,先在欧阳文瀚的咽喉前停了下来。
    长孙玉儿的剑也不慢,剑锋已经贴着伊子琦喉间的皮肤。
    魔影的手也绝不会慢,长孙玉儿才架好剑势,他的剑也对准了她的胸口。
    “安庆恩,俺对你们安家如此尽心尽力,你为何如此待俺?”欧阳文瀚怒语如山重!
    “为了长兄的霸业,我什么都可以做,你明白吗?我长兄对我来说,比你母亲对你还重要,所以,你只要替我办好这事,我保证不伤害你的母亲,而且还能在长兄面前说你为他的霸业所付出的一切,那时,你所图的功名,又怎么会没有?欧阳将军,我也不想拿剑指着令母,你看令母的脸色就知道,在下绝没有亏待过她。”安庆恩的语气一转,甜蜜得如同夫妻间的情话。
    “母亲,他没有伤害过您吧?”欧阳文瀚看向他母亲,目光竟如此温柔,绝不像一个豪气冲天的人所有。
    他母亲摇头,“他说带我来看儿子的,我却不知成了他威胁我儿的工具,儿啊,要不是刚刚娘在外边偷听,还真是被他蒙在鼓里了。”说着她便往安庆恩的剑锋上靠去。她不想成为儿子的负担,尽管是个艰难的抉择,但她还是选择了不要成为儿子的绊脚石,毕竟,看着儿子受苦,是一个做母亲的,绝不愿看到的事情。
    “不要!”欧阳文瀚向前冲去,伊子琦的剑锋在他颈上微微擦出血痕,要不是伊子琦收剑快,欧阳文瀚成剑下魂。剑锋虽向后退,但亦与欧阳文瀚的喉间保持着一定距离。
    安庆恩的剑收得也快,“大娘,您要是死了,您的宝贝儿子肯定会让我们折磨得生不如死,我劝您啊,还是叫他喝下这瓶灵药,他的神力加上这种灵药,世间能挡得了他的,又有几人?您的话他一向是听的,您就劝劝他吧。”安庆恩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如同春天暖暖的风,那风绝对能吹动任何长辈的心。
    原来安庆恩贪图的,是欧阳文瀚的神力,巨灵神转世的神力!
    见母亲没事,欧阳文瀚才站立不动,毕竟,他们都还被安庆恩等人捏在手里。
    欧阳文瀚的母亲没有说话,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安庆恩的城府,他不敢将药瓶摔碎或者寻死,因为城府这么深的人,要是狠起心来一定什么事都做的吧?
    进退两难之际,欧阳文瀚终于开口:“我喝了药,你便放了我母亲?”
    安庆恩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欧阳文瀚又一次将手伸向那药瓶!
    但他母亲却快他一步,他母亲,竟抢先将那瓶中之药,先服入口中!
    “我儿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放了他,有什么事,我替你去做!”虎母无犬子!这样豪爽的话语竟出自欧阳文瀚母亲之口。
    如此豪爽,如此无畏,正如欧阳文瀚的语气一般。
    安庆恩吃惊了,伊子琦吃惊了,魔影也吃惊了,更吃惊的是欧阳文瀚与长孙玉儿。
    见着母亲为自己受罪,他便趁着安庆恩等人吃惊之际猛地一下发功!霸道刚烈的真气从他体内涌出,安庆恩三人纷纷被震开。
    “拿解药来,否则我便杀了你们!”欧阳文瀚如猛虎出笼,拔出巨剑,手一挥,剑气扫,一道白光斩向安庆恩三人。
    安庆恩三人竟有默契,三人纷纷出剑,三道剑气合一,撞在欧阳文瀚的剑气上,空气波动!四周皆是回声!回声震得人耳发疼。
    “可惜了我的灵药!”安庆恩叹气道。
    “既然他们已无价值,还留着干什么?”魔影道。
    “不,既然如此,我们将错就错!我们齐力收了两个小的,再威胁那服了药的替我们做事!”安庆恩心计果然不浅,如此一来,他的灵药便没有浪费。
    听了安庆恩的话,欧阳文瀚母亲双手用力将欧阳文瀚与长孙玉儿往外推,“你们快走,我已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不用管我,玉儿,替我照顾好文瀚!”
    这不推还好,这一腿,欧阳文瀚与长孙玉儿只觉得身子一轻,已飞出窗去!
    安庆恩暗暗吃惊,欧阳文瀚母亲这一推竟有如此之力,可见是那灵药起了作用,不会武功的一个人都有如此能力,日后要是训练训练,还是很有价值的。在他眼里一切仿佛都是工具,只分成有价值的和没有价值的。
    欧阳文瀚的母亲也被自己这一推的威力惊呆了,她没有料到自己这一推竟有如此之力,但眼看儿子与玉儿平安被推出窗去,以他们的轻功,逃走应该是没有大碍的了。
    但欧阳文瀚与长孙玉儿非但没有走,反而竟又一次想强攻上来!
    这倒合了安庆恩的心意,安庆恩立马大叫:“你们拿下他们,我看着这老的。”
    听罢,伊子琦与魔影同时出手了。
    伊子琦剑剑辛辣,剑气如甩不掉的毒蛇,专刺两人要害!魔影亦拿出看家本领,在场所有人的影子都从地上蹦了出来,向二人扑去!
    欧阳文瀚想也不想,巨剑果断劈出!剑气排山倒海,有如泰山压顶般,铺天盖地地袭来!那些影子哪里敌得过这般浩瀚的剑气,霎时间内经灰飞烟灭!
    剑气不减扑来之势,伊子琦与魔影正想退去,谁知竟是欧阳文瀚的影子也起了功效,竟能敌住欧阳文瀚这一招!
    “没想过吧?自己的影子也与自己一般厉害吧?”魔影得意的笑。
    长孙玉儿持剑刺来,剑气如柳絮,轻盈无比。轻盈的身子迈着轻盈的步,轻盈的剑锋挥洒着轻盈的剑气。
    剑气流转,如漩涡一般卷向伊子琦与魔影。
    魔影与伊子琦持剑相迎,本以为这剑出自女子之手,必然不会太厉害,没想到这一轻敌,长孙玉儿的剑气竟避开二人的剑,刺向两人。
    这一击虽然不能分出胜负,但势必能将二人逼退,二人逼退了,欧阳文瀚定会想办法摆脱自己的影子,然后从这个空当中穿过,救出其母!
    但是长孙玉儿还忘了还有一人在战局之外,他清晰的将战局中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看得很清楚,自然也看穿了长孙玉儿的意图。
    所以他果断出手了,身影飘逸得如同画卷中才有的舞姿,一剑刺出,剑气如雨点般,不留缝隙的射向两人!
    哪能不挡?不挡岂不是被这凌厉的“雨滴”吞没?所以欧阳文瀚与长孙玉儿只有退居守势!
    巨剑与轻盈的剑锋分别挡去许许多多细碎的剑气,但他们身边重新站起的影子却也在这时挥舞出那凌厉的兵刃。
    两个人顿时只能在半空挣扎。血痕乱飞!
    “伤他们可以,休要结果了他们。”安庆恩心里担心魔影下手过重,没有了要挟老妇人的砝码。
    “休得伤我儿!”欧阳文瀚母亲大叫着,竟跳入那团黑影之中。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不顾性命?有很多,比如说爱情,比如说义气,当然,也还有母爱!
    欧阳文瀚的母亲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力气,但她只想将自己的儿子推出去,让他远离危险,远离这个阴险毒辣的安庆恩,她想他安全,仅此而已!
    两人被推出好远!然后从远处的山坡上不断往下滚!直到滚到一条冰冷的河水中。
    当触觉远离了痛楚,然后被冰冷包围,然后才感觉到那些声音,已经远去,是被水稀释了?还是自己已经不在原地,欧阳文瀚不知道,长孙玉儿也不知道了。
    他们已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影散去,地上是欧阳文瀚的母亲昏迷在血泊中。
    “她没死吧。”安庆恩问。
    “没死。”魔影答道
    “没死就好,留着她,也许还有价值。”安庆恩说,仿佛不是在夸奖一个生命,而是在赞美一种工具。
    “伊将军,你去将那两人寻来吧。我估计他们也受伤不轻了。别让他们死了,他们可也是有用的。”安庆恩继续说。
    伊子琦领命而去。
    但除了湍急的河流声,稀疏的虫鸣声,已无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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