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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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劫难
常羊山旁,冥月堡里。
几十张英雄帖摆在颜莹的桌前,颜莹静静地看着它们,没说一句话。这些英雄帖全是刚刚被人送来的。与其说是英雄帖,倒不如说成是冥月教一直以来结下的梁子。
这对冥月堡来说,无疑不是一个巨大的劫难!
冥月教杀贪官,屠恶霸,劫富济贫,肃清江湖内的叛国人士,长年以来,结下的敌手不可谓不多,因为冥月堡的所在一直是个迷,所以能找上门来的仇家也寥寥无几。
而如今,众多仇家竟在一时之间突然找上门来,这可让颜莹有些措手不及,众多仇家这次有备而来,很明显,这都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否则冥月教那么隐秘的地点,怎么会全部都给外人所知晓了?冥月教的人虽都是好手,但冥月堡里也收留了许多饱受战乱之苦的孩子。
各个英雄贴上都明确写好了攻堡的时间:明日正午!
长天镖局,青龙帮,天刀会,无相门,泰山派,恒山派等等,英雄帖的落款处也有些许正派人士,不是正派人士与冥月教为敌,而是也有许多正派人士在这个烽火动乱的年间鱼肉百姓,与贼为友,因而,也曾遭冥月教所挫。
冥月教能不能度过这个劫,颜莹心里实在没有底。冥月堡四周都已被各路好手包围,想求援,看来是不行的,突围嘛,则不会武功的孩子是个问题。冥月堡里虽然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可是谁也没有去给颜莹压力,大家虽都心知肚明,却也不在颜莹面前提起关于明天得事。他们相信颜莹,虽然她年轻,经历的大风浪毕竟不少,难怪冥月教能在江湖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颜莹叫人放出一些信鸽出去求援,她实在不愿自己的下属冒险求救。月华皎洁,月光如溪水一般静静地泻在院子里,颜莹没有心思欣赏这些,满脑子是明日的事。
一双手将一杯暖茶递到颜莹手中,这双手白净而有力,这手,当然就是独孤强的。
他趁着递过去的茶杯,紧紧握住颜莹的手,“不愿担心,好好休息才有精力应战,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独孤强的声音,听得出比冷色月光更暖人的语气。
“月色依旧皎洁,只是不知明日此时,我们冥月教还能不能欣赏到如此的美月?”颜莹小抿了一口茶,盯着身旁的独孤强。形影不离培养出的默契与情感让他们都不在逃避什么,反而在大战前夕,两人更显亲密。只可惜,颜莹伤感的语调伤了如此的美夜美景。
见颜莹如此悲观,独孤强强调了语气中的坚定:“他们都曾是冥月教的手下败将,不管如何人数众多,只要我们团结,在胜他们并不是难事,况且我在你身边,足以一挫他们锐气!”
颜莹应付式的点头,她不是不懂这些,只是她站在她的立场,就必须要从另一个角度来衡量,她眼中,已经不全是单方面的胜与败,而是如何能让姐妹们损伤最少,而是怎样能让那些无辜的孩子不受伤害,怎样能安全转移那些足以让奸人招兵买马的财富。
这些东西,颜莹都一个人默默承担着,她没有向独孤强说明,毕竟独孤强涉世未深,心思谋略都逊色于颜莹,然而颜莹又不忍伤他的心,她明白,她时刻都明白,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子,然而也是这点,正是她欣赏他的原因。
见自己的话没有多大成效,独孤强便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笛,竹笛虽然不长,但很精致,他仍然记得,她曾说过,听到他的笛声,她会开心。虽然独孤强知道这是她不经意间说的,可他想试试,只要是能让她快乐的方法,他都想试试。
笛声响起,伴着柔如流水的月光,在冥月堡里渐渐蔓延。笛声很轻很慢,如风过,叶子沙沙的飘动声,并不扰人,却又足以悦耳。笛声中参杂有一些不能诠释的伤感,但激昂的旋律却在这种若隐若现的伤感中澎湃的涌现出来,如奔马,如洪水,如落雷!
这一夜,冥月堡里许多人没有睡,这一夜,也有许多人听到了如此激昂的笛声,这一夜,颜莹静静地坐在院子里,凝视着眼前的男子,月光下,他就像个脱俗的仙人,在冷月中演奏一种令人温暖的旋律。
天亮了,颜莹也定下了一个计划:正午,颜莹,独孤强,凌小芬等人出门迎敌,先挫敌方锐气,等时机成熟,众人撤回堡里,只守不攻,待到外边的敌人无战意时,颜莹与凌小芬率众出战,独孤强则带着孩子们从后门逃离。而那些财富,颜莹决定将它们埋于冥月堡一个极为密密的地穴中,这地穴的钥匙,也是颜莹随身携带。
颜莹将这个计划告诉身边最值得信任的独孤强与凌小芬。因为面对有备而来的敌人,谁又能保证全身而退呢?
凌小芬是颜莹颇为信任的心腹,当初与独孤强相会时一招掐死梁州王炳两名走狗的便是她。她擅长爪攻,招式咄咄逼人,可人生的甜美可爱,独孤强对她也颇有好感。好感归好感,冥月堡众人都知道,独孤强心里最在乎的,都是颜莹。
正午时分。
冥月堡的大门慢慢打开,颜莹,独孤强,凌小芬等人带着冥月教一拨好手冲了出来。
独孤强一马当先,手持三尖两刃枪,面无惧色。天刀会,青龙帮,无相门的三位好手反应较快,同一时间拔出兵刃,向独孤强迎面冲去。
众人眼前只见火光一闪!天刀会,青龙帮,无相门三位高手已被火海吞噬。三人的叫喊声在冥月堡前响彻开来。独孤强长枪在一扫,三人已无还手之力,三个人就像三团火球,笨重地朝三个方向冲了出去。
众人们纷纷退开,生怕中了这妖法!
其实这不是妖法,是独孤强一开始就尽全力的一击,他将久压心底的怒火在一招之内从口中狂喷而出。三人躲闪不及,已被火浪焚身。
独孤强这迅猛的一招,让地方士气大落,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该进攻还是撤退时,颜莹,凌小芬等人以用而上,根本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血腥的气息开始在林子里蔓延开来,独孤强越是抢攻,他心里越是痛快,仿佛又使不完的力气,越打越是顺手,越打越是舒畅!当然,他枪下的亡魂,也越来越多。独孤强头一次与那么多武林好手混战般的过招,而且这些好手比起自己,竟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凭这种货色,还敢围攻冥月堡,他要杀,要用鲜血洗干净他们这个错误的想法。
颜莹虽一边应战,一边也在观察这场上的形式。她见到独孤强越战越勇,当然替他高兴,能在数十位高手围攻之下仍然能处于优势,可见他比起当初,武功大进。可他枪枪夺命,不留活口,这倒是令她心里有些发毛。毕竟,从前他震开凌小芬等人的那一枪,还是收下留情的。
眼看对手的攻势已全然瓦解,颜莹命大伙撤回堡内。武林人士见冥月教的人有后撤之势,便再次聚起而攻之。
独孤强挡在门口,不愿退,单枪力战群雄。
鲜血,在门口开始了它们向空中的向往,独孤强手中的枪,不断的释放着这一些向往着天空太过热情的鲜血!
他潇洒地挡下了诸多好手的攻势,如一名杰出的之人,在激流不断的文坛上,耀眼地将众多文人打败!
冥月堡前已尸如山,血如河,独孤强则如战神再临一般,屹立不倒!
但独孤强毕竟忘了:一群老鼠也可以战胜大象,更何况是一群身怀武艺且报酬心切的武林高手呢?久战之后,独孤强身上竟也被刀刃划开几道口子,大腿,右臂,左肩,数处流血。
各路高手像扑火的飞蛾,络绎不绝的涌向独孤强。独孤强一枪才刚刚震开这边的对手,还来不及刺出夺命的一枪,又得回枪应付另一边密密麻麻的攻势!
独孤强不敌,长枪被两剑,一刀,一鞭,一棍给牵制住了,丝毫动弹不得。独孤强气转丹田热劲从腹部冲到喉口。可还没来得及吐,两支判官笔从两个不可能的角度夹在独孤强颈部!这时独孤强连气都喘不上,更别说是吐神火了。判官笔的一夹,显然不是致命的,只是为了牵制独孤强的攻势,然而,在半空中,天刀会的大当家一刀在手,直刺独孤强的心窝!
独孤强的手心全是冷汗!他想求救,可是判官笔的力道,让他不能发声!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细白的手抓在天刀会大当家的手腕上另一只从他的颈部滑过!血痕飞溅,天刀会大当家已在全力进攻独孤强时命丧凌小芬之手,众人在诧异间,正准备继续攻势,解决掉冥月堡这个最具威胁的好手。
只是白光一闪,一柄剑柔若丝绸,却锋利无比,颜莹见独孤强受困,又从堡中折返,这一剑一削一刺一卷,个好手皆中招后退。
独孤强重获自由,正欲提枪再战,谁知长天镖局的一位镖师掷出几枚飞镖,有两枚正中独孤强腹部!独孤强大声惨叫,跌在地上,凌小芬晃开众人,一把托着独孤强往堡里拉,颜莹断后,也成功的退回堡内。
等堡门结结实实地合上,冥月教的众人才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凌小芬将独孤强扶到椅子旁坐下,颜莹亲自给他包扎伤口,好在伤的不是要害,加上上好的金创药,独孤强的血没多久也止住了。
颜莹虽对独孤强的不听指挥有些气愤,可担心的成分早就冲淡了她原本应该具有的怒气,她只是将口气说得重些:“若你再擅作主张,这伤口,我便叫小芬去取些盐水来放在上面。”她知道独孤强怕疼,就凑近独孤强的耳畔低声说。
独孤强立刻点头,像极了怕被母亲教训的孩子。
颜莹笑了,她觉得他傻傻的,傻得可爱,像孩子一般傻傻的可爱。
冥月堡外的各路高手拿冥月堡坚硬的石门没有办法,只得在外边叫嚷。任他们的话多恶毒,多难听,堡内的人仍然无动于衷。两个时辰过去,颜莹命探子从堡内的暗格观看,武林人士早已失去战意,有得在树荫下乘凉,有得倚着树枝睡着了,有的一边清理好伤口一边品尝烈酒,丝毫没有作战的准备。。。。。。
天时地利人和皆已具备,就只差依计行事的人了。
轰的一声,冥月堡的大门又一次打开了,颜莹与凌小芬领着数人冲杀出来。各路好手本想入夜在对冥月堡进行偷袭,没想到冥月教竟主动出击,各路好手却丝毫没有防备。
话说烂船也有三斤钉,虽然各路好手没有准备,可好手毕竟是好手,他们的江湖经验比起常人,自然是有过人之处。所以尽管一时处于弱势,但一会功夫,冥月教的人完全被各路好手团团围住!
话分两头。独孤强带着几名身手颇为不错的女子领着孩子们从冥月堡的后门走!
这冥月堡的后门并不常开,当然,武林中人也鲜有人知冥月堡还有个后门,所以也有才放心独孤强领着孩子们从这儿走。独孤强也是第一次从这儿出来,他凭借地图,从密密丛林中往山下走。
一路上平静无奇,孩子们在马车里并不害怕,有些还传出游戏的话语。独孤强也松懈了,他满脑子是颜莹的身影,他承认,他担心,担心他们冲不出重围,担心他不在她身边时她不能应付狼群般的对手。原来形影不离已是他戒不掉的习惯,一个人一旦养成了一种习惯,如果想要戒掉它,也是要花上相当大的代价,只是独孤强并不想戒掉,因为他认为这是一种幸福的习惯。
独孤强的思绪还在随着马鞍上的起伏不停摇晃时,突然一阵箭雨从天而降!
说是“箭雨”并不夸张。箭支真是这么雨点般密密麻麻的朝这队人马射来。独孤强当机立断,双手举枪迅速旋转!射往独孤强方向的箭支纷纷被当了下来。但独孤强身后,已是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
几名冥月教的女子虽身手不错,可毕竟是松懈了,反应过来之时,也已身中数箭!
独孤强回头,他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腿一滑,从马鞍上跌落,由于另一只脚还缠着马镫,他被受惊的马儿拖出好远。可那血淋淋的画面仍让他的视线凝固在那里:他身后的马车与地面上都插满了箭支,他分不清马车旁的究竟是死人还是“刺猬”,孩子们的血从马车边缘瀑布一般的流下,就连马儿也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
红色的血染红了周围原本绿色的一切!红色的马车红色的泥,红色的叶子红色的草!
终于,独孤强被马儿拉出数十丈好清醒了过来,他再次跃上马,正欲奔回冥月堡!
正在这时,独孤强发现从林子里慢慢走来一队士兵,从他们的旗帜可以看出,这时安庆绪手下大将伊子琦的士兵。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冥月教多番拔出叛军在中原的爪牙,惹得他们大动干戈的召集冥月教的敌手,想给冥月教致命的一击?
独孤强虽算不上绝顶聪明,可长期呆在冥月教中,自然对当前的形式有所了解。
“可恶!这马车里全是臭小鬼的尸体,那黄金啊,珠宝啊哪去了?”一个声音传来。
“报,将军,前面不远就是冥月堡的后门,我们何不顺藤摸瓜,也许冥月教的人并没有将财物运出呢?”又一个声音谦卑的说道。
“没了这批财宝我怎么和我师兄交差?没了这批财宝我们怎能招兵买马?他爷爷的,浪费了老子大半天时间,白费了我师兄将他们的藏身之处散播出去这条计策,如今就等来了一车车尸体!走,去堡里搜!”那为首的一人似乎容易动怒,说着便抽出腰间钢剑,正欲离去!
独孤强一听,顿时明白了为何冥月堡为何在一朝一夕被仇家所寻到,他满内心的内疚与歉意,他怒火无从发泄,又不知如何与颜莹交代,辜负了自己心上人的信任是件很不愉快的事情,正好又遇到这帮草菅人命的叛军,他已忍无可忍,便从树后面驱马而出,长枪刺,刺向为首的一人!
为首那人忽听身后有动静,回身看,长枪一道面前,他不惊不怕,双腿一弯,整个人向后倾倒,躲了过去。
独孤强一枪无功,便勒马止步,他扭头看去,刚刚为首那人身穿黑色战甲,斗篷席地,手持钢剑,肤色黝黑,脸上两条深深的刀疤令人心寒。这人便是伊子琦的师弟,魔影!
独孤强根本不知眼前人是谁,他也懒得理会眼前人是谁,他只知道也许杀光眼前这群蔑视生灵的屠夫,颜莹都不会原谅他,更何况他自己的良心呢?
于是,他忍着之前的伤痛,翻身下马,长枪带着凌厉的热浪,卷向众人。
魔影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避开独孤强的枪尖之后继续往前走,甚至,他都不在乎,他自己身后被独孤强枪劲杀死的士兵。
或许,他知道财物的下落!魔影转念一想。
于是魔影终于出手了。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影子被夕阳拉的好长。
独孤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或许,这就像别人认为他口中的火是妖法一样,他也认为眼前的景象,是妖法所致。
所有影子在这时都跳了出来,树影,人影,当然也包括独孤强自己的影子。
独孤强震惊的一瞬间,就已被自己的影子所伤,三尖两刃枪的影子插进了自己的右胸,独孤强疼得尖叫起来!
“说!冥月教全是女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在这?你与他们是什么关系,若知道我想要的东西藏在哪里,我能放你一条生路!”魔影手持钢剑慢慢走近独孤强。
“受死!”独孤强怒吼,凭借他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吐出熊熊火焰。可惜魔影有所警惕,轻易地避开了这股流火!
避是避开了,可魔影的左臂亦被滚烫的温度灼伤了。
怒气,让魔影带疤的脸变得更加扭曲!“胆敢伤我!”魔影吼着,一脚踏在独孤强胸上。
独孤强感到胸口一阵胀痛,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
他已没有力气,再去挣扎,他尽力了,尽管伤不到眼前的丑八怪一分一毫,模糊的视线还在凝视那张阴笑着的脸。
魔影伸手抓住独孤强的脚踝,将他慢慢拉向那股流火燃起的火堆!
“你烧伤了我,我便让你再火中慢慢享受!”魔影道。
“不要,不要。”独孤强不知何时,竟然如此惧怕眼前的火焰!“颜莹,颜莹,救我。”独孤强的声音很低很沉,他只希望这时,也能像先前自己深陷绝境,被自己所爱之人解围。
“谁也救不了你!哈哈哈”魔影将独孤强抛入火中,看着跳跃得更加旺盛的火苗,魔影脸上兴奋的表情更显得丰富。
火烧得更旺,照亮了多数人的欲望,又焚毁了多数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