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抽走了空气中的闷热，摇曳着细细碎碎的发丝，隐隐约约的拂过叶昭的额角，就像少年的呼吸一样，柔却带走了自己的心魄。就算走出了球场，走出了校门，走出海啸的重灾区、走到另一条毫无交集的街道上。比赛的热度，他的热度，是贴在自己的皮肤上的，怎样也挥脱不掉的。
    明明已经遇到想要抓住的人了，可是那鬼责任一遍遍的警告自己，那是自己永远也不能伸手的人。小小的三尺讲台，便足够把他们的爱情隔开万古的距离，是宇宙、是洪荒。
    不是不想抱住，而是不能保住，也没抱住的信心。承受不住这样的罪责、这样的热。
    可是、可是违背不了啊、违背不了自己的心啊！理智撕扯着感情的妄想，就要碎了。在抽痛、离得越近就越是痛。
    叶昭觉得嘴唇发干。抬头、眼前又是浑浊一片，头开始发昏发涨、欲裂。还是什么都明晰不了，包括自己。
    叶昭靠着墙，渐渐滑下去，觉得有些累，垂下睫毛……
    车来车往，另一个男人走近、狭长的影子，落在蜷缩成一团的叶昭身上。
    ………………
    冰冷的水花绽放在眼前、
    五感尽失、无孔不入。
    堵住了呼吸的缺口、
    好重、好重。连心脏都是痛的。
    光滑的水泡从鼻尖溜出、
    就像生命一样、
    浸泡在安静的蓝光里。
    即碎。
    ………………
    猛然睁开眼睛，还是一片漆黑，黑的让叶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闭着眼睛。叶昭扭了扭身子，发现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做恶梦了？”男人低低的的声音里带着调笑，突然想起在黑暗里，着实是吧叶昭又吓出了一身冷汗。
    “啊、CHIVA，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叶昭缓了缓，摸出眼镜。戴上、起身，摸索着，走出了隔间。他才不会去问CHIVA是怎么把自己搬到这酒吧来的，反正自己无论到哪都会被CHIVA找到的。没有暴尸街头他已经很开心了。
    灯火阑珊，叶昭的眼睛渐渐适应了，昏黄的柔光细细描摹着人的轮廓，影子融在一起，只剩多棱的玻璃门流光溢彩。音乐很美、原本悠远而忧郁的调子，不知是在低迷的灯光里，还是在男孩们朦胧又紧张的视觉挑逗下，却溢出了蠢蠢欲动的气味。
    叶昭对于这样煽情的气味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地坐到吧台前，软绵绵的往上一趴。
    高大修长的男人，走到吧台后，拿起金属的容器，轻松把玩着，动作干净利落又不失优雅。灯光不明不灭，隐约的勾勒出男人挺拔、分明的轮廓，就算嘴角一直挂着玩味的笑容，脸部线条也没有一点软化。黑色的衬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扣得很低，露出一点点紧实的肌肉。
    “讨厌的漂亮调酒师先生。”
    叶昭哼哼着说出几个字，还是句打个巴掌赏个甜枣的话。CHIVA听了也全当是句夸他的好话，激动的把手里的酒瓶一抛，腾出只手来捏住了叶昭的下巴，轻轻抬起。施展着最迷人的微笑。
    “你也觉得我美吗？小猫。”耳边传来男人压低了的声音，很磁。
    “你一直很美啊。”叶昭顺从的望着着实漂亮的男人：“不过，我讨厌你。”
    “呵、小猫，我就是喜欢你讨厌我。”男人的唇靠了过来，就要覆上他的唇。
    叶昭也笑，移开下巴重新趴好。“我喜欢上一个人。”
    CHIVA闻言悻悻的收回手指，继续拿起酒瓶，卖弄着他的抛接技术，只是比起刚才有些心不在焉：“他是１是０啊？”不愧是GAY吧的老板，那些“性格怎样啊”“人好不好啊”的基本问题根本就不会在他口中出现。
    “还不知道是不是GAY，应该不是吧。”
    “哦。小昭。对这些直的喜欢喜欢就行了，可别逼良从娼，把人家往不归路上赶啊。”
    “我怎么会逼他，我是在逼我自己放弃啊。”正是因为喜欢他，才不能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走上这条不归路啊。只能逼自己不去看、不去听、不去获得就失去不了。我可以害我自己，但我不能去害你，不仅是因为感情，还有责任，为人师表的责任。
    半响，CHIVA的声音降了下去，变得远而深：“你宁愿去苦逼自己放弃，也不愿尝试着爱我一次吗？”灯光化在他的眉间，化成温和的破碎。
    “我想，我们早就结束了。”叶昭把脑袋埋到臂弯里，声音闷闷的从袖子里传出来。
    沉默……
    “抱歉。”CHIVA把一杯暗红的液体放在叶昭面前。随后走出吧台，揽手搂住一个对自己秋波暗送的男孩，再多看那个趴着的人一眼，便转身，走进黑暗的另一端。
    灯火繁华，叶昭却乱，寻不见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