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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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根的日子愈来愈艰难了,非但出门行走,就连平时他也艰难地拄着双拐,总也走不了几家。他的嘴角满是鼻涕涎水脏兮兮的,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鼻涕和粘痰尽往袖子上抹,人见了不由的恶心想吐。‘那来的这么脏个乞丐,是谁家的老人,没人管真够惨的。哎!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不知情的人总是指指划划,好话赖话、泥沙俱下;糜茬谷茬、一裹连茬。
    草根心里明白,老向人家要,没有一个不嫌烦的。风水轮流转,可能会有一天转到他哪里的?老是张开口伸出手和人家要,话说三遍淡如水。和人家要吃要喝,谁又不是该你欠你。
    日子不可长算,人也最怕耐久。一回两回还可以,日子久了,久病长老没孝心,人不嫌狗还嫌呢。
    尤其他现在这个模样,不是自家的老人,又不能给谁摆老资格。任命吧,人毕竟老了,不中用了。人老了就没人见得了,人老了没站处,狗老了没卧处,皮袄烂了没放处。
    有时候要不上了,要的不够自己吃时。他早就匀心注意上了,他物色下几个好地方,外边放着几个泔水桶,里边有好多好吃的。一旦饿的实在撑不住时,他就偷偷地捞一些好东西回来,满可以充饥。有什么可怕的,人吗,习惯就成了自然。
    有一次,他正捞着吃泔水,有一位师傅走了过来,要夺他手中的食物。只听那人厉声呵斥到:“放下!”还没有待那位师傅再喊什么,他就有点气了,气的就象个疯子。
    他心思谋你们有钱人吃好的,我吃点你们剩下的,你们还眼气,也太不公平了。他的气不打一处来,说时迟、那时快,他也真不是个省油灯盏,随即掬了一把向那师傅扬了过去,扬了那人一头一脸。
    他笑了,觉得好笑,笑他这个弱者也竟敢向人报复。笑那人多管闲事,狗逮耗子。事后,他有一点后悔,师傅一定不是哪个意思,不是管他吃泔水,一定有其他好意,看上去他也是个受苦人,穷人,后悔药难买啊!
    最终他才明白,人是分为三六九等的。有的人吃着三珍海味,朱门酒肉臭,有的人却是;沿街乞讨,路有冻死骨。
    有一天,草根看见一个风度翩翩的款爷,想着这回能要上一点好东西了,至少不可能遭到碰壁。他伸出了双手,可怜巴巴地开了口;大爷,可怜、可怜,打发上点吧?
    草根不知道自己该叫人家什么好,总之,出门三辈小,见了姑娘叫大嫂,礼多人不怪吗。用什么理由才能打动人家的心呢,能叫人家施舍上点儿?
    话一出口,他想单说饿行吗?凭着他的这份可怜和老能打动人家的心吗?哎!真是开口告人难,开口饭难吃,凭借三言两语人家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讨乞要饭,一言难尽、一笔难书啊!
    只见那人手一甩,鼻腔内狠狠地哼了一声:“哼!少装蒜了,这种事我见的多了,尽是演戏。”说着调转头“呸”地吐了一口痰,抖了抖他的衣服,害怕沾上什么污秽--走了。
    草根也是个倔驴子,他见着这号人见的不下半万。这回他算看走眼了,草丛大了什么牲口都有,一点也不奇怪。不给就算了,好人有的是。天地恁大,不用发愁。
    他艰难地拄着拐杖往前行,像个残疾人,一连走了几家连连遭人贬斥。不是说假装,就是说演戏。要吗就是说,谁家的老人了,这吗老了,也不叫老人回家享享清福,安安静静养怡天年,养老送终,还丢人现眼地吃张口饭。好心人总是叹息,看不惯他干这种营生。
    草根有时候很想收兵回营,不再干这种吃十方的张口饭。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也许是自打他迈出这一步的时候起,已经是背水一战了,原先是自己拆了桥,现在又断了后路,再也没有他回头的余地了。
    自从那年草根的父母双双告别人间,草根就走了这条不归之路。那个时候,要当个黑人,也真的有点胆量。放弃了户口,粮食,埋名隐姓,像逃难,躲债,逃的远远地,鬼鬼祟祟,人不人鬼不鬼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躲了好几年。也让他痛快了好几年,仿佛逍遥法外,无人管的泼神野鬼一般。有好几次,路过家门他都没有敢回家去。后来混的有些眉目了他才回了几趟家。
    那天,天阴沉沉的,刚刚刮过大风。家乡的坡地上被风搜的一贫如洗,一道一道被风捩开的裂口,早已是大旱的前兆。十年九旱又要露头,狂风一刮起来,就像是吹哨。‘嘘嘘,丝丝!’直钻人的肌肤。
    草根躲过了正月,躲过了十五,整整躲了好几年。这天终于躲过了白天,直躲到黄昏,半夜。他看遍了前山后梁,看遍了家乡的山山水水。虽然听到了人喊马嘶,狼嚎狗咬,闻到了土气粪香。却没有一丝敢于留恋的心思,他知道这一切都不属于他的天下了。
    他已经是两旁外人,他抛弃了家乡,家乡再不会认他这个儿子了。在外这几年他早已造下了罪孽,早已成了罪人。他无颜面对父老乡亲,甚至看见熟人就害怕,躲的远远地。一俟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他才摸进了村,偷偷钻进了家门。亲人、熟人,却又是那么陌生。家里没有多么大的变化。儿子、儿媳见老人回来了,忙的喜出望外。忙不迭地洗菜烧火做饭,一家人好一个惊喜。草根一把拉住家人;“不要做了,我已经吃过了,爹爹对不起你们,没有给你们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叉头子里有近日和人要的些玉米渣,你们放下吧!”
    草根知道自己关心这个家也忒少,觉的有些愧疚,他没有尽到老人的责任。也不知是何缘故,疯疯颠颠跑跑逛逛让他着了迷,他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听人家说过,外国人就是这样,一俟孩子们长大成人,就让他们去自立更生,摆脱依靠老人的思想。听说美国的石油大王,叫什么洛克菲勒的。说是有几十亿财产,没给儿子留下许多,他要让后代多学点本领,自己去创业,走自己的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草根也只有如此了。
    草根根本没有力量给儿子留下什么,三十多年来为了他的事业,他在没明没黑地拼搏,他的愿望快要实现了。
    可是就在这三十多年来,一连串不好的消息接踵而来地传进了他的脑海。就在他刚刚离家去做盲流的那年,他还没有站稳脚根,就听老乡说他的老伴不幸去世,那时他害怕的不敢回家,只一个人偷偷在外边掉泪,默默地祷告许愿,想着等他混出个名堂来。
    可是事物的发展总是事与愿违,先前他连连遭到驱逐,不是查夜,就说他是盲流,就连清理阶级队伍,赶的他到处漂泊流浪,无法安身。一待他稍稍安稳点住点儿,他才有时间去打听家乡的消息。老伴就这么没名没姓没白没黑的死了,临死他也没见上一面,还不知道死的能否瞑目。后来听说他儿媳有病,不能生育。过门多年总是生不下儿子,他能怎么办,无可奈何花落去。
    中国人有句俗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再后来又听说他们抱养了一个儿子,总算全家欢乐了。那成想孩子是个弱智,七、八岁了还不会走,不会说话。只会吱吱呜呜,摸摸爬爬,是个白痴、傻子。
    草根傻了眼,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的事儿,为什么厄运总是降临在他的头上。老伴死了,媳妇不养,孙子又是白痴,桩桩事情似乎都在断着自己的后路。于是更加坚定了他的心,他再也不愿意后退了。他的捐款计划愈来愈频繁,一次接一次地让他上了光荣榜。
    草根想这也是行善积德,行好向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人们常常说;感动上帝,感动菩萨,也许送子娘娘会给他送来子嗣的。
    过了十多年,他又有些牵挂家乡的儿子和孙子了。还未等他转回家,传来了坏消息。他的孙子也死了,死在了他们的前头。先走了,走了就走了。草根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死就死了,再要一个,难过也没用,生死路上没老小,也只好白头送黑头了。
    他的红本本愈来愈多了,光荣榜里贴上了他的照片。显赫的照片有四、五寸大。他含羞带笑,满面红光还戴着大红花。
    又是十多年过去,他的媳妇得了子宫癌,医治无效,一命呜呼。死后半年他才听到消息,儿子也经受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常常头晕脑胀,有人劝他去看医生,他没钱拒绝了。到后来也跟着媳妇去了。是在一次出场院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脑震荡出血,抢救无效殁了,时年四十八。
    草根老来丧子,中年丧妻,一连串的不幸。终于断了后路,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草根绝望了,天灾人祸,接踵而至,他再也不能走回头路了。
    草根没有因此而跨下来,他的心更铁了。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迄今只留下他一个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觉得老天为什么这样对待他呢,他究竟有什么罪孽?这罪孽是前生造下的,还是今生他的罪衍没有赎完。他常常祈祷质问苍天;您老人家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看看我们家过的如何?真的俨如人们说的那样;杀人放火儿孙多,行善积德没老婆吗?神灵啊!你究竟有没有存在?你难道也是恃强凌弱,弱肉强食,软处欺,硬处怕,见了驴球就趴下吗?
    儿子全家没了,断了后。草根把所以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社会上。过去有那么一句话;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他把这句名言当作座右铭,在他力所能及的这些年月里,他竭尽全力地向社会捐献,有一分热,发一分光。他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人人会为我的。他不依赖任何人,力求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银丝早早落在他的头上,他的手脚眼睛都那么不好用,不听话,转动不灵活了。疾病也常常地来袭击他,这一切都是自然的规律,他都能克服,忍受,他咬紧牙关和一切疼痛,疾病,痛苦来抗争。
    难道这也像打仗,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弱。这就是他的信仰和准则,他不信邪,好多困难就这样被他克服。虽然他瘦骨嶙峋,老态龙钟,但他觉得自己还很坚强,任何疾病灾难都在他面前被征服了。
    草根的精神食粮就是那块光荣榜,他看它比什么都重要。这是他生命中的全部遗产和信仰,一个人能在世界上留下些什么呢?无非就是物质、金钱和儿女。他也只能够留下一点精神了,这个精神就是要让社会和人们认可,好多人知道有他这么个人,这么个乞丐,这么个傻、痴、呆、堂的草根老汉,这就够了。
    可是,这多年来捐献已经不是什么稀罕。而且他的捐献也忒少,微不足道。不值的再上光荣榜,好些时候他的红本本再也没增加。他仍然还是把那些本本珍藏在最重要的地方,尤其那张褪了色的,和主席、总理在一起的合影留念,一直为他壮着胆。他把它视为珍宝,人生能有几次辉煌啊!在这个大地上像他这样的人真是为数不多,他满足了。
    虽然和他照相握手的人都是一些过了时的人物,甚至有好多人都已经不在人间。但他心里仍然存在着一个希望,一个超越时代的希望,甚至是破灭了的希望,这个希望无时不刻地雕刻在他的心中。就像人们所说的永垂不朽的精神,永远地活在人们的心中。
    时代的步伐永远向前,像那滚滚的江水,后浪推着前浪。
    草根一个上午没有讨到食物,饿的够戗。他的双拐又是那么的不听话,笃地的声响愈来愈显得沉重。他吃力地往前走,只有出去才能见到希望。假如人呆在家里,希望就更渺茫。
    他心里明白,自己必须改变原来的讨乞方法,光凭借伸出手来向人家讨要太难。乞丐也得有一点本事,凭借着一些技巧和手段,要着还比较心安理得。他想学人家打快板,说段子,可是手脚笨拙,嘴不怜利,脑子也记不住词句,待说学人家吹拉弹唱吧,可这一切都晚了,一切都不听他的使唤,手脚硬僵僵的,嘴走风漏气的,眼睛视物昏花,人老不中用了。
    人不怕少来贫,单怕老来穷。好些天讨要的东西已经接济不上他的肚肠需要,他得常常靠拣拾食物来填充那辘辘的饥肠。没有办法,人活到这步田地,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天他终于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他把自己的活命有时候看成是希望,希望别人活的幸福。看到别人生活的幸福,自己仿佛得到了幸福。每天那怕饿着肚子也要观望,看见每天过往的人流,花花绿绿的世界,那些车水马龙般忙碌的人群,像潮水一般的流动,他心特别高兴。啊!这个世界多好,人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生存奔波忙碌,为着金钱为着肚肠为着幸福为着名誉为着快乐为着儿女……。
    他看见了这一切,究竟为着什么?是不是最终都会像他这样,一步步地迈向死亡。虽然没有像他今天活的这么悲惨,甚至死的惨烈,他已经断定自己不会落个好死的,像他今天落到这步田地,后果早已明明白白搁在那里。不过死谁都不会躲过,死亡是每个人一生下来就必然要走的结果。
    蓦地,一辆摩托车从十字路口驶来,速度飞快。转瞬间在他身后飞起了雪花,人们惊异了,怎么好端端的天气从哪飞来的雪花,定睛一看,原来不是雪花,是钞票。像散发传单似地,被风刮的沸沸扬扬到处都是。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有一个不清醒的,人们一哄而上都成了抢钱儿司令儿。抢的拣的跑的追的人山人海。打破了脑袋往里钻,谁也不是神仙,也不是弱者,更不是傻瓜。
    白吃的果子谁嫌酸,简直乱了套。警察想到了维持秩序,可是,但凡是个人都会见钱眼开的。什么交通规则,社会治安,遵纪守法,道德伦理。雷锋早已死了,不偷不抢不刁,拣来的,这又不犯法。很快就装进了腰包,打闹着,嬉笑着,乜斜着白眼走人了。
    当那辆摩托车主一经发现自己的钱丢了,一切为时已晚。钱是从他的纸袋的底子上漏掉的,底子塌了。刚刚从银行取的十几万买房款,就这么不翼而飞,扬扬撒撒飞了满天,落了满街。他只好向警察求援,又快速向人群密集的地方追赶,晚了,一切都晚了。
    一张百元大钞像雪花一般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草根的脚下。草根兴奋极了,真是天上掉馅饼啊!那来这么好的事情,一百元足够填满他那一万元的空缺,能够了却他终身的心愿,这真是老天的撮合,天遂人愿,天长了眼。多好啊!
    他连忙放下拐杖拣了起来,正欲往怀里揣。突然,一个警察闯了过来,大声喝到:“那来的钱,放下!交出来!”一连串的恫吓,威胁。一把过来撤走了还没有温热的票子。
    草根没有感到惊恐和绝望,他正思忖,这钱该不该给警察。记的有那么有句话,一首歌;
    拣到一分钱,把他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
    可是人们都没有交,早已成了各自囊中之物,私有财产,好多人还在偷笑,满怀激情,兴高采烈地大踏步走了。
    报纸和电台也报道了这则消息。草根也听到了,他亲眼目睹了那天的现场。十来万元大部分一撒而光,找回来的只是个小数。草根听的还有点气愤,还播呢,丢人现眼,还夸奖人们的精神文明程度,差一点没有刁抢的打下人命。
    草根热烈的希望渐渐有些稀释和冷却,他躺在那个避风的港湾里,从此很少出去了。他想人能够冬眠该多好,夏天积存在体内营养让它在冬天里消耗。毕竟冬天出去也太难,拣拾东西也少的可怜。
    唯有隔壁的王阿婆知晓他的难处,常常把他家的一些剩菜剩饭端挑过来给他享用。有时还送来滚烫的开水,知晓他忍饥挨饿的也只有王阿婆一个人了。
    他不依靠别人的念头也在消融,渐渐地他想到倚靠。倚靠谁呢?只有王阿婆是个热心的人,可是人家王阿婆又没有接受过自己的恩惠,领受过他的恩情。他和她只是个认识,隔壁的邻居,人家城里人从来都是老斯不相往来,好多人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尤其那些住楼房的,隔壁和对门都互不相识。
    王阿婆只是看见他可怜,给他一点施舍,能靠的住吗?何况只有自己想着倚靠人家,人家有那个心思吗?迄今的人观念都是;用着了搂在怀,一但用不着了就一把揎在捱。想来想去,在这个世界上好人还是有的,临终还是遇到了。
    草根的夙愿还没有实现,他强撑起身子又出动了。沿着街巷和铺面一家一家地过,一分钱也不嫌少,一分一分地积累着。除了自己的这张嘴,他的铜板仍旧在一日日增多。他的心里总在念叨;瞎子磨刀--快了!快了!每到晚间他就掏出那些零零碎碎,皱皱巴巴的小钱往起垒摞。
    草根其实并不爱钱,他爱的是事业,爱的是荣誉。他心里早有了主意,他一定要积攒够一万元,一定要向国家和社会捐献这一万元,想在临终之际最后上一次光荣榜。
    眼见的就要过年了,草根仍然拄着他的双拐,艰难地向前走着。今天他的精神矍铄,心里感到特别高兴。他的钱快要积攒够了,只差五元零头。闹不好今天如果遇上个好心的人,出手大方一点,还真的敢闹够。今天兴许一定会有个好运气,会时来运转的。
    看这天气多好啊!天一定会遂人愿的。人常说;山不转路转,好人总会有的,面包总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人生一定要抱定希望,一切都会有的!
    又走到那天飞钱的十字路口,很多人还在谈论那天拣钱枪钱的事情,草根侧耳听着。可是谁都不说自己拣上钱,却谈到了他,说他刚刚拿到钱,就被那个警察夺了去。对!就是这个老家伙,拣了一张还想溜走,叫人家一把刁了去。就是他没错!剥了这张老皮我也认的。一边说一边还指手画脚地比划着,显然是把他早已当做了笑料,当做了坏人。
    草根第一次让人把自己当做坏人。他难过极了。一辈子行好向善,积德捐助,落了个如此不忠不义的名声。他能怎么着,只好哑巴吃黄连--认了。苍天知晓他的心是红还是黑的。
    偶尔一辆小车飞驰而过,飞也似地。尘埃过后一个绿色的塑料瓶子落在了当街,草根看见了,忙不迭地拄起双拐去拣。眼见的就要拣到了手,谁想到那双拐一滑仰面就是一跤。就在那一刹那,一辆小车从他的身上飞驰过去,只听‘咯噔’响了一声。
    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
    《寻找尸源》的公告边挤满了围观的人,听到的则是窃窃私语和大声朗读的广告台词。人已经死了一个多月,至今仍未找到尸者的家属,草根的尸体僵硬硬地放在那里,暴死街头。谁也不知晓,假如没有人认领的尸体将如何处理。再不能拖下去了,一切都该入土为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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