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落魄少年
    说是澡堂，怎么可能？雪满人间服务很是周全，如果他的客人要去别的
    地方沐浴，那只能说他的客人有暴露癖！
    按着碧玉轩掌柜给的地址，苏浅雪和恋雪两人找到那个拥有万年寒玉的
    落魄少年。
    这里是郊区，或者说贫民窟更为恰当，当然苏浅雪并不知道贫民窟其实
    要比这个地方差上一百倍。
    那个拥有寒玉的少年就住在贫民窟深处，不过是个相当幽静的地方，也
    是四进大院，还算没有磨灭了祖辈的声名。
    敲开大门时，两方的惊讶都不小。
    没见到这个少年时，苏浅雪在脑中想象了很多种招呼方式，但是……
    一袭淡淡青衫，掩不住少年一身风流，眉目淡淡，仿似那天上客，凡事
    不落尘心。
    萧印月打量走进来的两个少年，很是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都搬到
    这里来了，竟然还有人找得到。
    不过，看起来这两人也不像是自己那一帮只知要钱的亲戚，也不像那些
    债务者，在他的印象中，从来没有这两个人的影像，而且，他也没有这样姿
    态风流的朋友。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即使不相识，萧印月还是
    礼貌的邀请两人到客厅去坐。
    打量了一下待客厅，很雅致的装饰，条几上方悬挂的不知识何年代的古
    画，浓郁的山水，细致的着墨。
    一打下摆，苏浅雪优雅落座，浅浅品尝待客清茶。
    萧印月坐在首座，悄悄打量这两个优雅的少年，再一次肯定，两不相识
    。
    “萧公子，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连泡茶这种小事都要他亲自来做，
    虽然劳主人亲自动手表达的是对客人的尊重，可是……
    整座院子给人一种空寂的感觉，淡淡的，漠然着。
    “没有什么人了，家母卧床，表妹和老仆正在照顾娘亲。”萧印月很是
    淡漠的道。他不知道这两人来这所为何事，只有小心应对，萧家经不起一点
    的风浪了。
    右手执着茶盖慢慢的撩拨着茶叶，白玉般的青葱玉指衬着古朴的红，分
    外的魅惑。
    恋雪很是憋屈，公子就不能就事说事，至于绕什么弯子吗？
    “萧公子，我们来这，是因为想知道你寄卖的那块万载寒玉的来历。”
    就在恋雪和萧印月都支持不住的时候，浅雪勾唇浅笑，端的是风流万千。
    万载寒玉？萧印月暗自嘘了一口气，这个少年也真是的，恁的会折磨人
    ！“实不相瞒，那块玉是家传的，到我这一代已经传了大概十代了，唉!”
    据说，那样的万载寒玉只有那么一块，所以祖上才确定那块寒玉作为萧家的
    象征，至于其他的功能，倒是其次了，可是……想到自己竟然把萧家的象征
    卖掉了，萧印月就一阵阵的难过。
    家传？既是家传，就应该有……
    “有没有关于寒玉的记载？”一般来说，大家族，作为权利的象征，族
    谱或者相关的记录里应该有清晰的记载的。
    记载？萧印月疑惑的看着那个淡淡中带着渴望的眼神，一般来说，外人
    只是看中寒玉的功能吧，这个人为什么问那样的问题？还是他以为萧家记载
    的寒玉的文献会有寒玉不一样的功能，即使有疑问，萧印月还是不动声色的
    询问。
    “文献的话，应该是有的……”萧印月思索了下，然后皱了皱眉，“但
    是不是很肯定。”
    即使是苏浅雪，听到有关于寒玉的记载，也是不自觉的舒了一口气，眉
    眼弯了起来，瞬间就是风华绝代。
    萧印月呆了一下。
    知道自己泄露了太多情绪，苏浅雪抿了抿唇，“请。”
    萧印月虽然很是好奇，但作为大家族，嗯，虽然是没落的一代，但是很
    好的教养，还是让他选择了不问。站起来，领着他们向书房走去。
    说是书房，大概只能算是书库，盛放书的垃圾库，不过也很干净，看来
    就是只有一个老仆，也是很勤快的。
    萧印月让两个客人立在外面柳树下纳凉，自己进去翻看书册记录。
    远看，柳条随风舞，拂动大地同春，曼妙的柳枝下，少年眉眼如画，画
    如烟雾缥缈。
    这样的季节……
    浅雪透过翻飞的曼柳，思绪不知落到何方。
    恋雪静静的看着公子的侧面，精致的像心中最最无暇的玉，痴痴的回不
    过神。
    “最是春花烂漫时，他在丛中笑。”苏浅雪呢喃出声。
    恋雪闻言一惊，“公子……”
    “嗯？”浅雪眉眼弯弯看向身边的少年，好像是在询问——什么事？
    看到公子回过神，恋雪舒了一口气，“公子，你问萧公子寻关于寒玉的
    文献，是不是想找到那个万载寒玉的孕育地？”
    真聪明！
    苏浅雪赞赏了看了恋雪一眼，不过恋雪可没与得意忘形，毕竟和公子相
    处了十来年，公子的一些想法，任何人都能见微知著的。
    “我在医书上看过一条记录，说是寒玉髓可以拓宽经脉，而经脉是真气
    在人体内流转之地，经脉的强韧度和宽度代表的是修行之人的修行潜力，越
    宽越坚韧就可容纳更多的真气，实力自比其他人高出一筹。”看了一眼恋雪
    ，苏浅雪继续道，“我就想，寒玉髓既然可以拓宽经脉，那么是否可以结合
    针灸续筋脉之力？”
    “那……”恋雪转了转眼神，“寒玉髓是不是相伴寒玉而生？”
    浅雪点点头，“寒玉髓形成的环境条件更为苛刻，形成于万载寒玉之中
    和灵气充沛之地，万载寒玉万年才会催生出一滴寒玉髓出来，可想而知它是
    多么珍贵，只要这一滴寒玉髓，就可把已经被心魔入侵、走火入魔之人救转
    回来，实为修行之人的保命良药。”
    “公子也不知道哪里有万年寒玉吗？”公子这么博学，怎么不知道呢？
    “翻遍了所有能翻的书册，我只发现了一些表面的记录，寒玉髓伴随万
    载寒玉而生，寒玉孕育在寒潭中，寒潭在黑暗之森深处，黑暗之森危险。”
    就这些？恋雪愕然，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那黑暗之森……”顿了顿，恋雪想起来作为流光时，好像七情斋也到
    黑暗之森寻找过什么，不过好像是全军覆没，抖了抖，小心翼翼的问，“公
    子，那有没有其他的方法医治二少爷的腿疾？”
    浅雪安慰似的笑笑，“不是还有蓝玉果吗，最不济……”说着他转过眼
    眸，看着耀眼灿阳，最不济他当弟弟一辈子的腿脚。
    何况，“天下间天材地保多得是，它们集日月精华，即使不能如寒玉髓
    般，也能让雪晴恢复如初。”
    是吗？恋雪看着玉立的公子，假如真是如他所说，为什么总不见他快乐
    ！不，他一定要帮公子夺到蓝玉果，不管躲到暗处的人是谁，不管明处那个
    高位上的人是谁，总之，遇神杀神，魔挡嗜魔！
    终于找到了，在一个最偏僻的角落里，萧印月拾起一个像是黑色石盒，
    钝钝的感觉，小心的吹落上面的灰尘，在偏侧一个青色突起上按了一下，‘
    嗒’的一声，石盒开启，翻了翻，应该是关于寒玉的记载。
    恋雪立在浅雪身后，看着公子激动的翻动手中的粗糙纸片。
    “这个好像……”不太对，浅雪看着纸片中的线路，总感觉像是哪里出
    了差。
    “那个线路图，我也感觉不对，不过……”萧印月知道苏浅雪在说什么
    ，这个线路图，当年小时他以为是藏宝图，曾仔细推敲过，“当年第一位发
    现寒玉的先人，他曾详细的在粗布衣上记录了当年他发现寒玉的经过、路线
    ，那时的文字记录以及粗布衣衫，象征着那神秘的区域不可能永远曝露在光
    明中，所以我们萧家就自动的接下了那个任务，可是……”说到这里，众人
    也表示明白，这些年，他们一次次的传承，一次次的修正，不可能不出现一
    点偏差的，而在缩小了不知多少倍的地图上面，可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萧印月。”本来他就没奢望能从萧家这里得到
    什么有关黑暗之森的消息的，现在不光有线路图，还很好的记录了黑暗之森
    中暗藏的危险，怎不让苏浅雪暗自激动。即使线路图有什么出入，可是凭借
    着他超人类的自然敏感度，还是可以很好的修正那个误差的。
    萧印月腼腆一笑，不光怎么说，他们都是光风霁月般的少年，能得他一
    谢，纵死也不负。
    “那，”眼神一动，风流自现，“浅雪可不可以告知，你们去黑暗之森
    寻找什么？”
    咦？恋雪好奇，“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黑暗之森寻找什么？”
    “黑暗之森之所以命名为黑暗之森，其实并不是有关黑暗光明之说的，
    那是相关于危险程度的。”
    “那你这样说，黑暗王国岂不是很危险。”恋雪不解的问。
    萧印月怔住，不过只有浅雪知道，恋雪这一问纯粹是条件反射，没经过
    大脑的。
    先不说这个大陆有没有黑暗王国这样的国度，就是有，哪样的王国不危
    险，哪样的王国又纯粹都是危险。
    “我……”萧印月脸红，看向苏浅雪，得到浅雪暗示的眼神，方继续道
    ，“也是我说的不对，黑暗之森有两面，黑暗和光明……”
    “那你的意思是黑暗中都隐藏有危险？”恋雪很是好奇的当起了好奇宝
    宝，可是浅雪却知道恋雪纯粹是无理取闹。
    “恋雪……”
    “是！”恋雪端正站姿，“萧公子请！”
    真是……萧印月看了一眼恋雪，继续，“黑暗之森的黑暗面，人类是可
    以轻易避免的，毕竟人类是在黑暗中休息保留体力的，可是在光明中，人类
    往往会忽视很多难以预料的危险。”
    苏浅雪很是好奇，挑眉相对。
    “我曾在遗失的一本相关书册中看到过，祖上命名为‘光明中的黑暗’
    。”
    “光明中的黑暗？”苏浅雪呢喃，“会不会像是日蚀什么的？”
    “不是很清楚，即使是有幸在那场灾难中幸存的祖上也很难形容的出来
    ，那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只是很粗略的形容，像明明是白天的，身体意识很
    清晰的，眼睛看到的也是一片光明，偏偏脑海中是一片黑暗混乱这些文字片
    段。”
    “果然不是……日蚀呢。”浅雪摩挲着下巴，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蓝玉果
    呢。
    “这么未知的危险的黑暗之森，可不可以告知，你们要去寻找什么？”
    萧印月很是诚挚的问。
    看着萧印月渴盼的眼神，本想敷衍了事苏浅雪改变了初衷，“实不相瞒
    ，我是为弟弟寻找寒玉髓。”
    “寒玉髓？！”萧印月瞪大了眼眸，淡淡的面孔配上一副惊讶的瞪大的
    双眼，很是滑稽，“那个上古医书上记载的可以拓宽经脉，活血化瘀，延年
    益寿，增加不知多少年内力修为的神奇圣药？”
    恋雪和浅雪也是惊讶，“你也知道寒玉髓一说？”
    “嗯，算上我一份吧。”不管黑暗之森中有没有寒玉髓，他都要一试的
    ，“寒玉髓是很难得的天材地保，只有寒玉打造的器皿才能盛放，萧家不才
    ，寒玉打造的器皿有那么四五个。”
    “可是……”很危险的，浅雪皱眉，即使是恋雪，他都不打算让其进入
    黑暗之森的。
    “我不能不去，浅雪，”望着苏浅雪，萧印月淡淡的眉眼忽而炙热起来
    ，“你能为着弟弟不顾生命安危，难道为着娘亲，我就不能抛洒热血？”
    “你？”恋雪很是怀疑的看着萧印月，一个文弱书生能干什么？
    “萧家即使再没落，它以前也曾辉煌过。”萧印月挑挑眉，耸然而立，
    淡淡的气势破体而出。
    他的意思……难道，他也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