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魅姬泪  前传1 魅姬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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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是隐隐约约记得,在记忆长河的彼岸逆光而立的少年,面目是模糊了,唯有唇角仿佛绽开一抹寂寞的烟火,衣袂飘飘,溅起成片花的香魂。他说:“魅姬,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我伸手去触碰他的衣角时,少年便化作妖治的黑蝴蝶猛然散去,飞了一半,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成那苍白的轮廓。我永远触不到,看似近在咫尺的他。
    泪水便簌簌地落下,泪眼婆娑中却看见他仍然在对我微笑,可这回一遍一遍重复着的话却是:“我喜欢你,魅姬。”永不停止,在让人发疯的寂静中轰的接连响起。我的心便炸缺了深深的一块,伤痕累累。
    那个总是穿着宽广蔚蓝、与浅溪湖水同色长衣的少年对我说,他喜欢我。
    我便一次次的从梦中哭醒,尔后再次不要命地沉沦。很苦涩,却让人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我想,我的命运在那时便被定格了,冬日冰冻河水般再也流淌不动。
    梦醒时分,我再也睡不着了,撑起千斤重的脑袋坐在镜前细细梳妆。昏黄镜中映出身后恭敬站在帘边的少女,她低着额,青丝垂落。我没有回过头,问她,“小怜,我该怎么办才好?你知道么?我亲手杀了他。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涂胭脂的青葱玉手猛然抖动,长袖一摆,桌上瓶瓶罐罐纷纷叮叮当当滚落地面,一如我的心,“我只是,想杀了源晋。真的,我要为云哥哥报仇,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去挡那一剑?”泪水花了我刚刚完成的精致妆容。
    小怜沉默了会儿,却不回答我,只是反问,“你后悔了?”
    我轻轻咬住下嘴唇,“我不知道。那你呢?”
    我不清楚小怜和源晋之间有什么孽缘。我只知道,我来这个深似海的皇宫便只是为了杀掉月朝当今天子源晋。
    “我也不知道。”她说。冰冷冷的语调。
    我拾起妖治的大红胭脂,突然莫名放声大笑,“呵,小怜,他们都说我疯了,居然有胆去刺杀自己的夫君。现在看来,不止我一人疯了。你也疯了。”
    她难得抬起头看着我的双目,凌乱发丝后的左脸竟是了丑恶红肿的腐肉,脸上似乎有点笑容,却显得更加古怪阴冷。“爱是疯狂的。我很早就提醒过你,不要陷得太深。”
    她的笑意越发深邃。
    我叫魅奎。我是苗疆美丽不可方物的巫女,16岁那年,我成了月朝王妃。源晋喜欢叫我奎。可是当他笑着一声一声叫我奎时,我迷迷蒙蒙饮下递来的不知再是多少杯的烈酒,笙歌满处,却更加怀念,那个叫做寻的少年,站在幽静小潭前抿唇眯眼唤我。
    ——魅姬
    多么美的名字。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连同他给的一切都深深喜爱。
    可我,必须强迫自己爱上另一个男人。不是源晋。是一个叫云湪的少年。云湪是苗疆巫族的皇室后裔,为了保持血统纯正,每代巫皇必须纳神选中的巫女为后,决不能违反。我的母亲从小便告诉我,你是未来的巫后,皇要你怎样就定要顺从,哪怕尸骨无存。因为,这是你的命。
    她说这话时,眉间是难言的忧伤,泪水便盈盈闪着光泽。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的多愁善感。
    或许是因为,她早就料到我日后坎坎坷坷,败得溃不成军的青春岁月。我明白,我和云湪的婚姻,只不过是一场政治的交易。我可以得到荣华富贵,他可以拥有锦绣前程。可我偶尔也会想,我到底过得幸福么?我对云湪的态度始终是相宾礼待,他亦如此,我们只当是,成全对方的一番心意。
    相比起母仪天下的巫后,每日孤独守护在宫中等待那人的临时宠幸,我更喜欢与所爱之人在山野上放牧哼歌,偶尔赏赏迷离星空。那种生活,我恐怕一辈子也只能羡慕。可我是个知足的女子,向来逆来顺受惯了。那时的我,天真地认为,上天早就为我定下一条再也改不了的路,却不知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没有渊晋的入侵,我也许过得不会这么感伤。
    不得不称赞,渊晋仿佛是天生为领兵握政而生,两天不到,便将苗疆轻而易举地攻下,仅仅损失一万多人。我在金碧的大厅上初见渊晋,他身披金色战袍,墨色长发紧紧束在身后,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我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到过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云湪跪在地上,我便也跟着跪了下来。
    厅内很安静,很长时间后渊晋才问道:“她是谁?”
    我感觉到身旁云湪在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让我恐惧的惊喜。“回陛下,此人是我尚未过门的夫人,魅奎。”
    渊晋看似不经意地摩挲着右手上的翡翠玉,眼神却灼热得可怕,我不安的深深埋下脑袋,心里总有点没底的惊恐。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是正确的,“那么,不如让她为孤跳一段舞吧。我听闻,巫女的烈焰舞是如蛇如凤般曼妙。”,他说。我的身子猛烈一晃。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在巫师一族,女子的贞洁高于一切,她们只能为自己的夫君起舞,否者视为不忠不贞。他不可能不知。
    但我还是跳了,红衣如同曼陀沙华般朵朵绽放,青丝缠绕,像是我那弯折的命运。逆旨,全族人都会被抄斩,而跳起舞,也许还会与活下来的生机。后来就像所有故事发展的那样,云湪将我赠与渊晋,美名其曰和亲。我坐在颠簸的轿上抚琴暗愁,忽然间明白了,那些古往至今被人们赞颂的烈女不一定是幸福的。人们,只不过是在她们浓浓的忧伤上抚一层颂扬,薄沙般,脆弱。
    渊晋带我见过他的三弟。他说,这是吾弟少寻。与渊晋的健朗不同,少寻显得更加清秀温柔,眉目清越。我微微俯身就当是打招呼。渊晋爽朗地大笑起来,拍怕他瘦弱的肩膀。“看看,这是你哥未过门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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